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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和孙氏混熟之后,孙氏才特意吩咐了厨娘做了清淡的吃食给林菀。
“每日熬些绿豆汤、酸梅汤的,我也吃腻了。”林菀琢磨着做点好下口的,“今晚的凉点做个琥珀糕,至于主食,就做冷淘吧。二爷爱吃这个。”
夏荷笑道:“我这就去厨房吩咐。”
“你去把材料备好就行。待会我亲自去做。”林菀说,“对了,别忘了早点让厨房烧热水,每次二爷回来了都满头大汗,务必让他一进门就能沐浴,好去暑气。”
夏荷点头一一记下。
出了院子,她用袖子挡住阳光,心里琢磨着,柱子也跟着二爷东奔西跑的,是不是也要给他预备点去热的凉茶。上次生辰他送了自己个银簪子,总要报答他才是。
琥珀糕在平川镇是西瓜汁,在隆县却被认为是另一种面食小吃。夏荷无奈之下,让灶上的小丫头去采青槐叶子,自己动手挑了个西瓜去籽榨汁,然后用小火慢熬。
厨娘桂枝笑道:“这西瓜汁还能叫琥珀糕?”
“他们这些主子就喜欢取个文雅的名,叫着好听。”夏荷看着火,又开始发汗,她拿帕子扇了扇。幸好没做了灶边烧火丫头,冬天还好,这夏天可怎么熬过去?
桂枝见她满头汗,便说:“往年没这么热,今年你也是赶上了。来,我帮你看着火,你去窗户边坐着,那有风也凉快。”
其实下午厨房没什么事,桂枝是可以偷个懒的。但林菀这么一吩咐,一伙人都忙了起来。
夏荷有几分不好意思,摇头拒绝了。直到锅里的西瓜汁渐渐黏稠,她才道:“桂枝姐帮我找些好看的碗碟。”
厨房里碗碟都是配套的,但这东西不经消耗。孙氏为了节省开支,买得都是普通货色,只有容老太太那屋,才用上好的。桂枝看了眼锅里黏糊的西瓜汁,转身找出个白釉碗。她心里暗暗嘀咕,可别浪费了东西,要她说,把西瓜榨出汁冰镇就好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黏稠的西瓜汁冰镇之后,慢慢凝结在一起,形如琥珀,样子别提多漂亮了。桂枝这才心服口服,“这可不就是琥珀糕嘛。”
冷淘是林菀亲自调的味,容谦回来后,听说是媳妇做的,十分给面子,吃了一大碗。用过饭,还要去向容老夫人问安。
吃饱喝足,容谦摊在美人榻上不肯动,险些就睡着了。林菀又心疼又气,坐到榻上推了推他,“二郎也真是,那几个庄子位置分散,你便是一天去一处也是合适的。非要两天就看完了,把自己累得慌。”
“茶楼的事情耽搁得太久,我这不想早点完事。好回平川镇嘛。”容谦自己也不耐烦去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但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还会偷奸耍滑,他不亲自去看,又可托谁去才能放心?把该办的都办完了,他便像完成了任务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
其实说累,他还真没累到哪里去。又不可能真的跑田里去看个分明,那些田间作物,他是一个也认不得的。此时看林菀心疼的样子,他心里受用无比。得寸进尺的把脑袋靠到佳人怀里,蹭了蹭:“阿菀,你今天白日了沐浴了?是用的什么胰子,真香……”
美人榻就在大窗户边,为了屋里凉快,门窗都没关上。外面只要有人经过,对里头的情形便一览无余了。林菀朝外头看了看,就怕夏荷这个时候忽然回来了。
“你……你快起来!”林菀作势欲站起来,容谦自然不让她离了自己身边,忙支起身子,双臂一伸,抱住了身边人不盈一握的腰肢,嘴唇对着白嫩的脖子一个劲的摩挲,就是不肯放手。这时候他哪还有一点疲惫无力的模样,看起来精神得很。“阿菀,你亲亲我,我就松手。”
一番动作,容谦的声音都有些暗哑了。林菀一听他的要求,没有不依的,她快速的在容谦脸颊亲了下,告饶道:“二郎……还要去向祖母请安呢。”脖子被又亲又吮的,她真怕有了印子。现在的衣衫还很单薄,根本遮不住。
蜻蜓一点的,容谦一点也不满意。自从到了隆县,一堆杂物事,他都好久没和媳妇这般耳鬓厮磨的亲昵了。但他知道再痴缠下去,等夏荷回来撞见,怀里脸皮嫩的小媳妇非恼了他不可。只能遗憾地松了手。
他回味刚才的触感,忍不住舔了舔唇,还是等晚上吧。到时关起门窗,非要在这个榻上……
或许也不用关窗?夜里这宅子走动得人少,只要他把夏荷和守夜的小丫头打发了,房中只有他们两人,不也一样?
去明萱堂的路上,容谦陷入一阵遐想。惹得林菀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总觉得这人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进了容老夫人的屋子,容谦才算收敛了。
例行问过安之后,他说了要提前出发回平川镇的事情。
容老夫人不管是待儿子还是孙子都是淡淡的,唯一有所差别的,只有管家的孙氏,能得她几句教导。听到容谦没住上多久又要走,她只是问了几句,便放他们出去了。
“二爷要孝顺,赶着回去陪他娘。竟丝毫没想过老夫人,今年就您和大奶奶在家,中秋的时候,不显得孤零零的。”一个嬷嬷边打扇边说。
“中秋又如何?一屋子面和心不合的人,坐一块我还吃不下饭。”容老夫人抚了抚袖口上的纹路,叹了口气,“他们都走了,我反而清净。”
没讨到好,开先说话的嬷嬷神情便有些几分尴尬,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一个年轻丫头上前接过她的差事,笑道:“清净不了,大姑奶奶到时肯定带着一群孩子回来看您。准像去年一年,闹得你不得安宁。”
“几个孩子都大了,应该不会像去年那样胡闹了。”容老夫人想到嫁出去的亲生女儿,面上总算露出了几分笑意。
相比毫不在意的容老夫人,孙氏却是真心不舍的。难得遇到个好说话的妯娌,竟没相处多久,就要散了。她出了明萱堂,就拉过林菀,邀请人去她的院子看看万宝,两人也说说话。
林菀应了,妯娌相携而去。
一旁的容谦黑了脸,为什么没人问过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事
琉渠城如其名,是一座水城。离隆县不过两日的路程,但风俗人情却已经大有不同了。
这里更靠近南边,民居依河筑屋,依水成街,宛然如一个精巧细致的江南小城。付上二十几个大钱,租借一条小船,晃晃悠悠的便能将琉渠游尽。
林菀初次到这里,就见卖菜的小贩利落的挽着袖子,边摇橹边吆喝。叫卖的声音就如河里的水波一样,有着某种韵律,音不大,却在水面上飘来荡去。船行得缓慢,每当有户人家开了窗户,便不慌不忙的停了下来。
一户人家开了窗,等小贩行船至,里头探出少女的秀丽温婉的眉目,她细声细气地和小贩商量好了价钱,从窗户垂下一个放钱的篮子,小贩把钱略略一点,笑容满面的往篮子里放新鲜的蔬菜。
篮子被提了回去,两人说笑几句,一桩交易就这么结束了。林菀看得新奇,眼不错地盯着两人。那少女似乎察觉到了旁人窥探的目光,转眼看了过来,见到林菀,还对她微微笑了笑,才关了窗。
“二郎,这里的姑娘都足不出户吗?”林菀好奇地问。
容谦以前也是来过琉渠的,他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可能?就是平常,也有那洗米洗菜的妇人在水边呢,你看,那不就有一个?我上次来的时候正值花朝节,看见一群跟花比艳的小姑娘结伴出游呢。”
“哦?比花还娇艳的小姑娘?你当时看得很入神吗?”林菀脱口而出,说完才自觉失言。她干脆不说话了,偏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容谦没发现妻子的小异常,实诚地说:“我哪能在街上盯着人家姑娘家看,不被当成登徒子了。”他瞥了眼身边站着的人,见她垂着头,只注意这江面。微微翘起的睫毛一颤一颤,扰得他心里都痒痒的。
上次他来琉渠之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次会带着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小娘子。以前他一直以为这是话本里才有的事。“我也就只有那次在平川镇上,初见阿菀,才没脸没皮的跟上去问过路。可阿菀那时,正眼都没瞧我。”
问路?林菀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面对容谦越来越显得委屈的语气,她有几分心虚,小声辩解:“当时我还不识二郎,也不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夫婿,自然要避开。”
容谦更委屈了:“后来定亲了,你也不给我开窗户,还让我爬墙根。”
“明明是二郎不懂规矩……”林菀嘀咕着。
两人对视良久,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岸边弱柳依依,略带水汽的微风扑面,两日不断赶路的不适都尽数退去。林菀舒展了眉目,说:“二郎,我真喜欢这里。”
“你喜欢,我们就在此停留一天。”容谦为她拂去脸颊边的一缕发丝,目光真挚柔和。
林菀陷入天人交战,她颦眉问:“会不会耽误行程?”本就因了她要绕远路,再耽搁,到时候回去迟了,婆婆也不知会不会不快。
“你当我为何要提早出发,不就是为了挪出路上游玩的时间吗?上次做马车你都没欣赏过沿途的风景,这次咱们慢慢看。”容谦面不改色地扯谎,说到后头,连他自己都相信了。他其实是在隆县呆烦了,所以想早点回去。上次去过田庄之后,他不过流露出要找个总管事的意思,几个庄头开始有事没事往容宅送孝敬。茶楼新找的掌柜人倒是实诚,可是事事喜欢来向他禀告这点,却让容谦很烦躁。
这也就罢了,偏偏作为大嫂的孙氏,相方设法的占据林菀的时间。容谦身为小叔,自然要避嫌,插也插不进去。刚回来玩得津津有味地事情,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此时他拿假话来忽悠小媳妇,林菀却信以为真,只当容谦细心为她考虑,还开始反省自己前段时间是不是太小心眼,冷落了丈夫。
当晚容谦又来求欢,她扭捏一阵,第一次主动亲了他一口。可把容谦喜得不行,他已经在盘算,是不是以后要多使点这种小把戏,然后让小媳妇能主动亲近他。那画册里的姿势,咳咳,他们还有大半没试过呢。
次日,两人兴致勃勃的要出游,却是天公不作美。
淅淅沥沥地小雨下个不停,不平坦的青石板小路湿漉漉的,夏荷去提早饭的时候,还和柱子抱怨鞋袜被润湿了。林菀倚在二楼窗台向外看去,天地朦胧成一片,远处的房屋就像寥寥数笔勾勒成的水墨画,活脱脱是诗里的情形。
雨滴打在天井石缸中,溅起一圈圈涟漪。里头的一株睡莲,静静地吐露芬芳。林菀眼巴巴地数着睡莲的花瓣,等着雨停。
容谦瞅见她的样子,面上也忍不住带出笑意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媳妇这样明晃晃的想出去玩呢。以前都是娴静的样子,让她关在房门中一整天不出门也不会说一句。
终究不忍她失望。容谦站在她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在她耳畔说道:“虽说是下雨了,但也不是没有去处。只是女子不是很方便到那,你换身我的衣裳吧。”
女子不方便去的地方……林菀双颊微红:“不用了,还是等雨停吧。”
“这小雨绵绵的,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容谦拉起她,道:“走吧,画舫听曲赏雨,也是一桩雅事。”
“画舫?”林菀抬眸。不是她想的那样?
“是啊,别的地方把戏台子搭在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