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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菀给我做的鞋,穿着合脚,可见是尽了心的。绣坊做的东西千篇一律,不过是银货两讫的行当,当然不会有自家人细心。”
“娘既然喜欢,我再给娘多做几双。”林菀笑道。
“娘少了不你那双鞋。”容夫人眨了眨眼睛,“你把春芽的差事抢了,回头这丫头要找我闹腾。”
对衣裳这些东西,容谦一向兴趣缺缺,他陪坐这么久,听都听烦了,“娘和阿菀何必推来推去的?等日后我开也开个绸缎庄子,专门给你们做衣服。”
虽然只是儿子随口说的一口空话,但容夫人还是露出几分笑意:“娘就等着我儿的绸缎庄。”
林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低头笑了。虽然出发的起点有些不对,但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志向。
说完闲话,容夫人把其他活一一吩咐下去,她房里的春芽、春兰绣活最好,两人包揽了大部分绣活,务必在月前把衣服赶制出来。春花一直是干的跑腿的差事,并不在容夫人房里伺候,此时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和她同命相怜的还有夏荷。
这个小姑娘因为是新买的,即使在牙婆那受过调/教;但以前因为家贫哪里会做细致的针线,女工很是粗鄙。那些触手滑不溜丢的料子,她以前没机会摸,现在也同样没机会。
林菀也不得闲了,她除了做容老太太的一身,还把给容谦做贴身衣服的活也揽了过来。不知道为何,想到丈夫身上的穿别的女子做的衣物,她心里总有点隐约的不喜。外衣她是不管了,但里衣……还是她亲自动手吧。
林菀见夏荷每次殷切地盯着她做针线,干脆把做荷包、手帕的小玩意儿交给她做。在东厢房的时候,两人就一块坐着做活。离了东厢房,林菀就跟着容夫人学一些基础的管家经验,或是陪着打打叶子戏。婆媳两个相处得越发好了。容谦白天的时候没机会和妻子独处,晚上林菀也不许他再一直痴缠下去,免得白天起迟了不说,还没什么精神头。
可把容谦哀怨得不行。等到周家传讯,说商队会提前到的时候,怕是只有他觉得来得正好了。
女眷们却是好一通忙乱,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商队来的前两天,把该置办的东西置办好了。
这次带领商队的是周家大郎,他作为周家嫡长子,最受长辈看重,从小就跟着走南闯北。虽年纪尚轻,却也能独当一面了。
商队的货物多,不便绕到平川镇,他差遣了个管事过来告罪,说他脱不得身,不能亲身来拜会容夫人,还望不要见怪。
都是自家人,容夫人自然不会觉得侄子失礼,她把儿子儿媳叫到跟前让他们收拾妥当,第二天一早就和管事出发,启程回隆县去了。
确认了离开的日期,容夫人的心情反倒安定下来。以后儿子要常常出远门,她要是一直恋恋不舍的,惹得双方都心情不佳,反倒是不美。
想必等容老爷三年任满,谦哥不说多有本事,总能自立门户了。到时候她跟着回了隆县,含饴弄孙,那才是真正自在快活。
容夫人想着美好的前景,离愁倒真是去了大半。这日用过午食,她把儿子撇到一边,问起了林菀:“东西可收拾好了?各房的礼品分别装好没有?”
“近日来陆陆续续都弄好了。听娘说外祖母上了年纪,一直胃口不好,我特意寻到前街游大娘子家,买了好几坛子她亲手熬制的开胃酱菜。舅舅们则是买了酒铺的佳酿,还添了一些我舅母自家酿制的米酒,算是多个野趣。”
“游大娘子家的酱菜确实好吃,只是听说她已经把这手艺教给了儿媳妇,自己不轻易动手了,难为你还能买来几坛子。”容夫人说道。
她还以为林菀只是把她买的那些东西打包,没想到林菀私下又准备了些。自己也是尝过酱菜的,当时夸赞了几句,却是被林菀记了下来。“但你不觉得这东西太寒酸了?送不出手吗?”
“我想舅舅们走南闯北见惯珍奇玩意儿,现在让儿媳去找更珍贵的东西,儿媳也拿不出来呀。娘准备的不也多是本地的土仪,我脑子笨,只能偷偷向娘学了一手。”林菀轻笑道,“我年纪轻,做错什么,还望娘能轻饶了我。”
容夫人心头熨帖,取笑道:“谦哥,瞧瞧你这媳妇,我还没说什么,她就开始讨饶了,这点和你如出一撤。真是合该你们做夫妻。”
容谦得意洋洋:“开始娘你还不许,现在知道儿子有眼光了吧。
“又不是夸你,尾巴要翘天上去了。”容夫人故作嫌弃。“阿菀你还不知道吧,你呀是谦哥在街上一眼相中的。”
容谦不好意思了,他站起身,说道:“娘说这个作甚?”
容夫人没搭理他,转而拉过低垂着头的林菀,语重心长地道:“阿菀,去了隆县,别累着自己。除了照顾好谦哥,你自己也养好身体。早日为我生个孙儿,免得我膝下寂寞。”
林菀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轻轻“恩”了一声,只听见耳畔容谦朗声说道:“中秋前我们定会赶回来陪娘过节,没准到时候就有喜信了。”
刚才只是面色微红的林菀,这下彻底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O(∩_∩)O哈!
☆、回程
天色微明。容夫人懒懒地起了身,于妈妈亲自伺候她洗净了脸,又拿一小碟青盐供她漱口。
桌上已经摆好了朝食,腾腾地冒着热气。一小盆粳米粥、一笼龙眼包子并两样小菜。容夫人不太满意,说:“怎么只备了我一个人的份,谦哥夫妻俩呢?他们吃好了也好启程。”
于妈妈面有难色,低声道:“来接他们的大管事天没亮就带人走了。谦哥过来看了看,见您睡的正香,就没喊您。”
“哪用那么急?怕是晨钟都没敲,守卫还没开城门呢。”容夫人说。她心里惦记着给儿子送行,睡得不甚安稳,刚过卯初就起了,竟还没赶上。
“说是商队路上耽搁了,怕误了交货的时间,所以大管事也急躁了些。谦哥他们出发的时辰是算好了的,差不多到了城门口就敲晨钟了,门一开就能走。”于妈妈给添了一碗粥,细声劝道:“夫人先用饭吧。”
粳米粥是细火慢熬的,最好克化。容夫人以往总是要多用点,但今天她却没了胃口,“撤了吧。我回屋再歪会儿。”
什么路上耽搁怕误了交货,这分明是鬼话连篇。容夫人朝里头躺着,脸色沉凝。明明这次商队顺风顺水还提前了到了平川镇,不过一个小管事,竟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自从父亲驾鹤西去,几个哥哥成家立业,各自有了小家庭,兄妹感情早不如以往了。纵使母亲一心疼惜她,却也觉得这个女儿脾性太过刚烈。
要不是母亲逼着自己跟丈夫走马上任,她和谦哥还舒舒服服在隆县住着,也不会跑到这偏远地方,受这份气!只可惜她没有生作男儿,只能守着后宅过日子。
容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不忍她一直跟夫君冷冷清清下去。但是她和丈夫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是说修补就能修补的?
更何况……容夫人眼前浮现那个住在小巷子里,深居简出的女子。世上男儿多薄幸,不是每个人都像她爹一样,重情重义,一生就只有她娘一个。容恒这个丈夫,压根不值得她付诸真心!更不值得让她动气伤身。
“夫人,起来喝点红枣茶吧,刚熬好的,正新鲜着呢。”于妈妈的声音传来。
茶点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容夫人为了哄儿子的伎俩。想到当初软软团子一般的小家伙,她忍不住笑了:“你这是把我当成谦哥来哄了。”
“要不怎么说你们是母子俩。”于妈妈就知道她没睡,上前掀开帘子,把茶盅往小几上放好,又来帮容夫人穿外衣。
红枣茶一股清甜味。容夫人喝完一碗,暖意蔓延全身,身上还微微见了汗。她最怕热,赶紧让春芽拿了扇子给她扇风。
她看着眼底都是笑意的于妈妈,“来来去去好些年了,我竟一时气恼如不知事的稚子,反倒要你来哄了。”
于妈妈没说话,只是保持着的和煦神情。捧了首饰匣子,为她挽发。
空气中还有未散尽的甜味,混着窗外吹进的风,让人不觉心境平和下来。做人呀,要惜福。
“也不知道谦哥他们和商队汇合没有?”容夫人又挂念起了儿子。
“这个点,应该已经上路了。”于妈妈估摸了下时间,回道。
春兰神色怪异地端着冰镇过的一盘西瓜进了屋,口中说道:“夫人,夏芙那丫头回来了。”
容夫人和于妈妈对视一眼,怎么这般不巧,谦哥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回来了。
夜幕降临,疾行了一天的队伍终于在周大郎一声令下,停了下来。
众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就地安营扎寨,容谦和表兄说了一声,调转马头去看车上的林菀。他也骑了一天的马,精神头还不错。自打离了平川镇,他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兴致高昂得很,恨不得脚下生风,立马就到隆县。
今天一天了,除了中午用饭的时候,他还没和林菀好好说上两句话呢。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有的小道上还泥泞不堪,因此没能及时赶到下一个县城。荒郊野外的,伙食肯定不怎么样,也不知道阿菀吃不吃得惯。
马车外缘,夏荷正和柱子抱怨,“前面路过的那个镇子非不停,这下夜里可怎么睡呀?”
柱子嗤笑道:“你不是说你是穷苦人家出身,不怕吃苦吗?还是你胆子小,怕夜里有狼,把你叼了去。”
夏荷不服气了:“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奶奶担忧。你是没见,一天颠簸下来,她脸都白了。我还说到了镇上客栈,弄点热水给奶奶泡泡,好去去乏。”
“那我明儿把车赶得稳点。”柱子心里也想跟容谦一样,骑马走在前头,被分派到后面跟这个聒噪的丫头一块坐着赶车,真是让他心里头憋屈。
奇怪,在两位主子面前,她嘴巴闭得紧紧的,怎么到了他跟前,嘴巴就没停过。
夏荷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暗暗嘀咕她,只一本正经地说:“你今天就该赶得稳点。等会二爷来了,我或许可以问他多要几层褥子铺上,这样奶奶坐着也舒服点。”
“这天这么热,铺上褥子不热的慌?”柱子翻了翻白眼,“才第一天,奶奶就这样了,后头可怎么过哟。”
“你少胡说。只是刚刚开始,奶奶不适应,后头会越来越好的。”夏荷反驳。
结果却是不幸被柱子的乌鸦嘴言中。林菀坐马车开始还能自持,后来却晕得不行,直吐得面皮黄。等她勉强适应,商队已经到了隆县了。
短短十来天,本就纤细身形的她,整个人廋了一圈,看着病弱不堪。容谦心疼的不得了,不由更加归心似箭。到了地方,林菀也能好好修养了。
周家老太太见外孙跟着周家大郎一块回来。先是欢喜,后又想到这不合礼数。再怎么样,容谦也应该先回容宅,见过容家祖母之后,再来外祖家。
她把人喊到跟前,板起脸训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不懂礼数。快快收拾了回你家老宅去。”
打小在老太太的怀里长大的,容谦可不怕老太太的冷脸,他印帕炒丈锨叭ィ档溃骸八锒⒊﹃りさ牡搅送庾婺父埃惶值揭豢谌群醴梗幢荒渥帕衬烊恕D馐遣惶鬯锒恕!
看了看时辰,确实该用饭了。周老太太想着礼数,但看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