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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在东梁坡遇袭,粮草遭劫,消息一经传递,军心大乱,陈沅江当机立断,亲率五千精兵阻截敌军,力图夺回粮草。
因事出突然,部署不力,精兵还未抵达东梁坡,便遭到了早已埋伏于此的二万敌军之袭击,敌军众繁,以致于阻截大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陈沅江的左腿亦在突围中中箭负伤。在此时,陈沅江下令通知张东华返营的信兵亦被营中的细作挟制,而尚不知军机已泄露的张东华大军,则被诱入籍澜山深处,遭遇十万敌军袭击,我军前锋兵力大败,副将张东华被俘。
这一战使陈沅江大军元气大伤,而军中大营之将帅丛中藏掖着细作以致于泄露了军中机密这一讯息,震惊了整个朝纲,彻查清洗工作亦在军营中展开。
是日夜,韩子湛援军绕道秘密抵至辛郡。
仁德三年,三月十六日。
韩子湛利用詹葛的自负心性,改观陈沅江策谋之不足,以微弱之势迷惑敌军,使敌军掉以轻心,复再以破釜沉舟之策激发士兵的阵势,先佯败于敌方,诱敌入瓮,前后夹击,终在籍澜山再次大败丁零,敌军首领詹葛却又次逃匿,踪迹成迷。
当日,陆文航在为负伤且寒疾日重的陈沅江疗治之时,竟在其随身铠甲中发现了他通敌卖国的凭证,一封詹葛与其的往来凭信,信笺上的内容大致上称曰:“君之威名智慧,葛甚为赞服,此番,葛之举别无他意,只为了却君之心愿也。此次,葛倾覆全力征讨天阙,挥师京畿宛城,君可先佯败于余,待葛斩帝于都,尽诛沈氏皇族,却罢,葛便退兵宛城,彼时,君可以‘救天阙于水火之名’力挽狂澜,民心向背,帝之名亦可正而无邪矣!是为葛此行缘由也!天阙富饶,丁零贫瘠,常遭遇荒灾,民众疾苦,待君为正统,只可与辛郡之地让于丁零,詹便意足也!”
孰不问凭信的真伪性和现实性,只是此凭信恰巧被数十将帅同时撞见,而陈沅江当时还仍在昏迷之中,有口亦莫辩,而陈沅江通敌卖国的消息一经传开,兵戈大振,加之兵士刚遭遇三月十五日的惨败与失亲之痛,陈沅江便被激动的兵士们所恶绝,兵部侍郎韩子湛为安抚军心,称言事有蹊跷,遂将陈沅江以待罪之身关押禁闭,另行医治并对其进行调查。
然而,当此等讯息于三月十七日戌时传至京城之后,皇帝大悦,称良机已达,便下令由沈喆带领三千御林兵阻杀留置京中的整个陈氏家族以及陈沅江的亲信官员,婴幼妇孺,一概不赦。
而当晚,皇帝由于夺权之心切切,宫中兵力稍显疏散,于是,被幽禁在海晏堂的陈明峻便得以被幸留于宫的陈氏亲信救出,至今下落不明,然而在其出走之前,力请亲信周冲杀出重围并将催促我快速离京的信笺送出,然而,为时已晚,皇帝的阻杀行动已经全面展开。
当我在陈明峻派遣的信使周冲的帮助之下仓皇逃离陈府之时,陈府外遭已被三千御林军重重包围,兵卒红缨丛立,火把燃炙,映亮了整个夜空,陈氏族人插翅难逃,天阙的夜空异变,乌云压坠。
作者有话要说:
☆、柳絮分飞
空气中氤氲着一触即溃的紧张气息,如同即将离弦的弓弩般蓄势待发,我可以清晰地听闻到身边雅卿那杂乱无律的心跳声——夜色凄凉,情势逼人,歩声橐橐,杂乱急促,在雅卿、秦磊以及周冲的护卫下,我们一行四人匆匆奔走在陈府通往明汝山的密道中,我的心情悸乱无章,总觉得仿佛遗失掉了一件至关重要的物什,空落而又迷茫。
这条暗道是陈府的绝密,始起陈府藏心阁内我所居住的闺房内,密道出口在床榻旁的枣红色几案下,其控制机关则位于几案柱脚上的那一道略略突起回折的百合花纹上,暗道幽长曲狭,机关密布,最终则通往京畿近郊山势险峻的明汝山中——此密道为陈沅江所秘密开凿,开设之意图缘由我不曾明了,但确实可在必要之时救陈氏族人于危难。
起初,当陈明峻在赶赴辛郡之前特地约我商谈并告知我这一绝密之时,我还曾惊讶意外不已,意外他竟如此地信任于我,惊讶他对我的关心照顾竟远远超越于陈念娉。
当时我还不曾体味出他言语中的深意,只记得他的神色如惯常般温良,容色清湛,语调平和,并无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京畿之危,迫在眉睫,此番,父亲定会竭尽全力护卫家国之安危,扬天阙之威名,不过边境酷冷,父亲旧疾日疴,不耐湿寒,我心忧此深甚,是以,此次我必会随从父亲前去征伐丁零,一则顾看照料,二则立功建勋。然而,此去经里,父亲和我虽有万全的布置,却不能绝毁毕暗处之动荡阴谋,进而确保你等完全之安危,故而,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个缘故,那就是‘退路’,在你遭遇困境之时可扭转乾坤的退路。”
却罢,他秉退从人,详细地将密道的方位和机关消息的控制方法一一告之于我,此外,他还粗略地讲解了一些察人观疑的道理,却不成想陈明峻的未雨绸缪是有如此道理,陈氏族人竟真的在清平中罹遭如此劫难。
外遭已被铠甲铁盔的御林军重重包围,我们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根本无从冲出重围,逃出生天,我看着秦磊等人的沉郁和忧色,沉吟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密道的机关,只见百合花饰凹现变幻,几案下的地砖便洞然打开,雅卿、秦磊及周冲惊愕莫名,转而皆喜色尽现,雅卿更是喜道:“小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关闭掉密道内的机关消息,以使四人通行顺畅无阻,一切完毕后,我示意秦磊燃起火把,令他率先步入密道之中探路,嘱托周冲护后,一行四人便匆匆往明汝山的方向赶去。
步履复匆匆,心头意难平!
周冲带来了关于陈氏族人命运的既定结局——谋逆大罪,九族连坐。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艰涩话语中所含纳的悲痛与心酸,虽仓皇却镇定,而又字字泣血:“那皇帝忌惮陈将军之心已久,早欲除之而后快,皇帝亦着实可恨,一直以来以‘荒淫无道’自居,掩人耳目,现陈将军遭人诋毁污蔑,身陷囹圄,却正中皇帝下怀,所以,陈将军不管是不是真的通敌卖国,皇帝也只会以‘谋逆罪’来处置陈将军的。况且,现下朝中局势亦大大不利于陈将军,京城不仅有谕王沈喆拥兵坐镇,辛郡还有那陆文航来进行牵制陷害,因此,陈将军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堪危难测。不过,少公子现已逃离皇宫,他…定是会想尽办法来营救将军的,只不过,看守贵妃娘娘的兵胄森严,卑职实在无有办法去顾全贵妃娘娘的安危。但陈小姐亦是陈将军的骨血,陈将军和少公子又待卑职恩重如山,所以,卑职即使会拼了性命,亦会力保陈小姐的安危的。”
周冲的言语无疑地掀起了我心中澎涌激湃的酸涩和空洞之感,顷刻,只觉得一股臊重刺鼻的血腥味环绕而来,久久不散,气味愈来愈为郁浓。
我的思绪几乎不能运转,虽说一直对陈沅江都有莫大的微词,虽说是为着报复而来,可陈氏家族在行至如今的翻覆境地之时,心中盘旋不去的情绪竟是难过、焦虑、沉重和担忧,是的,我担心他们,担心陈府里的每一个人,担心陈沅江,担心陈明峻,担心陈念娉,更担心陈氏族人即将面临的血腥命运。
陈沅江,我的父亲,长期掌控着天阙的兵政大权,他一生爱重声名,忧国忧民,最终却并非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竟是在皇帝的忌惮和策谋下以“模棱两可”的“谋逆”罪名卷起了天阙的万丈巨浪,性命堪忧。
陈明峻,我的哥哥,他温良如玉,待人亲和,言词寡寥,护我之心清澈坚定,是下却内力尽失,虽有死士力保,但皇帝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来进行紧切追捕,悬赏缉拿,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他可否逃出生天,巧妙地隐匿行踪?
陈念娉,我的妹妹,她性情纯善,心思明了,爱慕沈熙昊之心切切,然而,一旦失去了陈沅江的强力护卫,一旦失去了皇帝那份或许是真心但更多是利用和假惺惺的宠爱,她那明艳的笑容可否会继续保持?若是皇帝爱弛疏离,她又会有怎样的选择和结局?
密道中充斥着浓浓的难闻气味,一种潮湿的霉味,通道幽长狭窄,仿佛没有尽头,借着火折的微薄光芒,我可以看到四周的石壁上那繁多突起的凌厉尖石,自成一种冰冷的威严之势,我知道那良多的机关消息便布于其中,若是没有关闭掉控制机关,此行定是一路荆棘,生死难测。
在暗道里拐了无数的弯后,精疲力竭之时,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阶梯,阶梯陡峭漫长,两侧还淅沥着连绵不断的水丝,如飞旋的瀑流,感觉似是通往一个隐秘的山洞。
快到阶梯尽头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了出路,阶梯尽头竟是一堵厚重笃实的石墙,秦磊用力推了推,石墙却纹丝不动,我稍稍地打量了一番,忽然发现靠近石墙的左侧岩壁上竟雕刻有和几案柱脚上相仿的百合花饰,心中一动,便示意秦磊按向那回折的花饰边纹,只见石墙居然缓缓地移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枝蔓交杂的出口,透过那枝蔓盘绕的缝隙,可以看到闪烁着数颗耀眼明星的漆黑夜空。
我复将暗道的机关开启,寻思着若是不幸被御林军发现藏心阁的奥妙,密道的机关亦可在一定程度上助我们逃离牵制,可待我将去操控机关之时,一个低沉的冷笑声惊然响起,充斥着浓浓的嘲讥:“陈小姐,此时才想到开启密道机关是不是…太晚了?”
我赫然一惊,顺势向声音的源头看去,秦磊已将我和雅卿护卫在身后,火折微薄的灰黄色光芒映在那人阴郁且纵横着股股血流的脸上,狰狞而又惊心。
是……周冲!
心中那种空落迷茫之感终于有了定义——我们必定不会如此顺利地逃脱出御林军的紧密追捕,而是进入了一个局,一个由陈明峻的讯息顺势而设的瓮局,想到于此,我强自镇定下来,冷厉地看着他,眼中竟似要蔓延出无尽的怒火来:“你,你…不是陈明峻派来的信使!你…究竟是何人?”
闻言,他悲悯地看向我,继而长叹一声,嫌恶地拂了拂袍摆的灰尘,却罢,他又缓缓地揭去脸上那张相貌平庸且纵横着黑褐色血迹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容来,映着火折的薄光,这张脸显得诡异张扬,只见他鬓发如墨,面色妖娆,鼻梁高直,唇角弯曲,眼眸却透着凌厉摄人的碎寒:“陈小姐,本王若不是以陈明峻之名怎能避得过那些防卫森严的陈府暗士,又怎能进得入藏心阁见到如此美貌绝世的你,本来,本王想一举杀掉你绝了陈沅江的后患,可现在,”他轻笑一声,紧紧地凝视着我,眼中缓缓布满一种名为“惊艳”的光泽:“本王改变了注意。”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迟疑地猜测道:“难道…你是…谕王沈喆?”
他邪魅一笑,略施一礼:“在下正是。”
我仇视地剜视着他:“你使诡计除去陈明峻派来的信使周冲,再以他的身份避过陈府流水阵中隐藏的上百陈府暗士,善破奇阵的你再把破阵的方法传给外遭那些包围陈府的御林军,为的是里应外合,一举攻举陈府。但现下,你却放任我们主仆三人走出密道,远离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