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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悦茗一脚踢在门旁的铁板上,“哐当”一声吵醒客厅里熟睡的人之前,悦茗还在想着要怎样用线条,才能让那个熟悉的身影看起来更流畅。
“茗茗回来了啊?”沙发上坐起的人,还止不住的打着哈欠。
“嗯。”
“我去给你弄吃的。”
说罢起身。悦茗连忙行劝。
“不用啦妈,你累了去睡吧。”
“没事的,你学了一天了,妈妈给你准备些点心。”
悦茗笑的有点无奈。看吧,就知道一上高三,有比我这上学的还费心的。
不再做什么辩解,悦茗放下书包,换好衣服,去浴室接了一盆热水。
泡脚真是舒服呀。
悦茗由着性子仰躺在柔软的床上,有一瞬间想放纵自己就这么睡着。午后阳光的余味还残留在指尖,痒痒的,应景而来的睡意反而被淹没。
悦茗一下子坐起身,抽出画册里那张存放许久、还未完成的画。
身旁的叹息声,蓦然让铅笔重重的一划。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什么,点心放到桌子上了。”
悦茗并没有在意母亲的答非所问,只是看着她站起身要离开,才默默松口气,隐瞒在左手边的画板慢慢被推回双腿上。
还是如出一辙的专注,悦茗并没有看到母亲又折回身来。
“茗茗,你坦白跟妈妈说,你是不是压力特别大?”
悦茗看着干脆坐在自己床上的母亲,心里不住的叹息。“妈,你想哪去了,我很好呀。”
“不,茗茗,坚持不了的话,我们就不学画画了,你可以和妈妈说的。”
“我真的一点事……”
“不要勉强自己,况且现在改主意的话,肯定来的及。”
悦茗看着喋喋不休近乎激动的母亲,没有补上刚刚被打断的话,她不想再做这种无用的辩解了。
一心想着完成手里的画,母亲却在身旁越发起劲,悦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感渐渐趋向原点。
“如果爸爸还在身边的话,也许你就不会这么过度紧张了吧。”
悦茗耗着耐心在纸上画着简单的线条,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说的母亲愣住了。
看着母亲这样,悦茗忽然意识到自己言重了,又解释道。
“我是说,妈妈不必把重心都放在我这里,比如说,没事的时候,妈妈可以和叔叔逛逛街什么的。”
母亲还是不置信的看着悦茗,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嫌我烦了是不是?”
悦茗直勾勾地盯着洗脚盘底的花纹,没有说话。母亲见状,头扭到一边,竟哭了起来。
悦茗随了她那不会安慰人的老爸的性子,只能默默地擦干了脚,倒了水,回来看见母亲还是老样子,就坐回了床上,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母亲的脸始终低着,肩膀一颤一颤的。
悦茗开始觉得自己对待她太过苛刻了,况且悦茗知道,每每提起她那少言寡语的爸爸,自己日渐苍老的母亲,总是有着太多的悔恨。
这种悔恨,就像是悦茗那一年的夏天。
那一年的夏天,母亲领回陌生的叔叔来,悦茗毫不客气的恶语相加,最后摔门而出;也是那一年夏天,悦茗在毒辣的阳光下整整站了一下午,只是为了等有名的杨老师的到来,好谋得一个能学习画画的机会;还是那一年夏天……
悦茗等母亲出了屋许久后,才慢慢站起身,拉开抽屉,深处的角落里拿出一张破旧的纸来。
纸上有着一些类似于语文课上听写的词组,还有一半多被擦去的笔迹,有一些还隐约可见到那年的笔印。
纸的最上面,有着铅笔写的一个名字:夏天。
办公室外的喧闹沸反盈天,罚站的男生安静的像是透明。
悦茗在被下课铃声放纵的同学们中寻着出路,一眼就搭见拐角边低头站立的人。
“夏……”
悦茗不过是在原地滞留了短暂的一秒,后面打闹的学生就扑了上来,撞得悦茗一个趔趄,擦着墙忍不住的“啊”了一声,男生赶紧停止了打闹不停地道歉,悦茗摆摆手说不要紧,这才算完事。
回过神来忙抬头看去,站着的男生已没了身影。
悦茗止不住地轻叹。
“嗨,悦茗,听说你知道‘夏天蓝’?”
夏天蓝?
好熟悉的名字,熟悉到只和“夏天”差一个字。悦茗还沉浸在上个课间那个熟悉的身影里。看着一脸期待的秀秀,一阵茫然。
好友秀秀耸耸肩,转身向他人打听。恍惚之中悦茗想起了什么。
隔壁一中高考的喜榜上,那个第一的,是不是叫“夏天蓝”?
“对哈,就是他呢,你知不知道,他来咱们学校复习了!”
“什么?”
“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呀,”秀秀神神秘秘的凑到悦茗耳边,小声说道,“听见老师说的,千真万确!”
“可是他,不是已经考上大学了吗?”
“是哦,听说是对自己上的大学不是很满意,所以才回来的。”
“什么大学?条件很不好吗?”
虽然并不认识这个夏天蓝,悦茗还是冲着他的好名字,忍不住关心起来。
“什么条件不好啊,他上的是A大好不好?!”
悦茗发问的表情定格在耳畔听到的“A大”上,一种难言的情绪袭上心头。与自己本是无缘无故的夏天蓝,竟忽然提起了自己心中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
悦茗诚然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夏天蓝自己的事。
悦茗只是觉得,高分榜上的夏天蓝,是否太过意气用事了。
从一开始悦茗拿起笔画画的时候,A大就已成为她不敢奢望的一个梦。
而夏天蓝的做法,就像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不管不顾地挥霍了她苦心经营的梦想一样。
悦茗对夏天蓝忽然产生了一丝抵抗的情绪,就连他那带有文艺气息的名字,悦茗也一并讨厌了。
篮球跳了几下,被男生抓起抵在自己的身上。站在橱窗前一动不动,眼睛出神的盯着玻璃里面的世界。
悦茗拖着垃圾纸箱稍显疲惫,一心想打扫完值日快些回家,抬头却愣住了。
是夏天。
感受到的柔和,像是一阵风,吹拂着迎面的伫立,还是那集回忆于一身的挺拔,深深地撩拨起悦茗的心。
夏天目所能及的,是悦茗的向日葵。
那天下午的夕阳,有着不一样的情调。
悦茗手中的调色盘因为专注于走错教室的夏天而仓皇落地。
殊不知火红妖娆的向日葵才会变得温柔可人。悦茗本以为,这是夏天永远不会触碰的世界,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夏天真的站在自己的向日葵面前,像是找寻到一份相知一样,不自觉的伸出手,只是滑过橱窗前光洁的玻璃,却仿佛已触摸到这个节气里最美丽的向日葵,这份最真实的自我。
悦茗开始不反对老师把自己的画挂到橱窗里展览了。只是悦茗还在怀疑自己的胆量,若是把自己“展览”给他看,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夏天,会作何反应呢?
“你也喜欢向日葵吗?那你喜不喜欢梵高呢?”
悦茗不记得这段对话是如何开始的了,悦茗只知道,自己还在拼命掩藏拎着的垃圾箱、佯装同样欣赏佳作的时候,夏天走过来从下而上地挡去她身后的余晖,瓦亮的玻璃窗映出来的夏天比她高了快一头。她抬眼看去时,夏天的笑容在背对着夕阳的地方显得格外深刻,嘴角两边的弧度刚好对称,一左一右一边还带出一个小酒窝。
这年头,有酒窝的男生少见啊。
“‘方悦茗’应该是个女生的名字吧?真希望能见到这个作者啊。”
悦茗心头一惊:“你想见她……做什么呢?”
“我想,”夏天可爱的又笑了,语调里略显调皮,“虽然这么要求很过分,但是真的很想让她送我这幅画。”
悦茗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夏天。夕阳隐去最后一抹光辉,一切就像是夏天意外出现的那个下午,悦茗削着铅笔,调着颜料,面对一张白的发亮的纸张,展望着自己无可预知的未来。
只是……
“姓‘夏’的,你怎么拿个球这么慢,还打不打啊?”
“啊呀,我忘了。”夏天挠了挠头,接着熟练地转起了掖在腰间的球,“那我先走啦。”
原来夏天的记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悦茗第一次真正站在A大的门口时,距离美术考试的时间不剩10分钟。
这个冬季里阳光明媚的早晨,悦茗哈着气搓着手,抬头看着A大霸气的校牌,一瞬间幻觉四起。
若不是身边才来的赶考生着急的一句“快点,要迟到了”唤回悦茗的意识,悦茗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如同生了根一样。
报考A大的学生很多,招生办的老师忙的焦头烂额。
考场的路途一步一步,清晰的心跳一下一下,悦茗让自己沉静下来,一点一点的找回自己在学校画室里的感觉。
染了色的笔尖静止在画作收尾的时候,悦茗调着色彩查漏补缺,不小心指尖蹭上颜料。
一丝凉凉的触感,沁上悦茗的心头。
10岁那年黯然神伤的悦茗一个人跑去图书馆的自习厅画着大朵大朵的向日葵,拙劣的笔迹却意外地收获了一个陌生男孩的赞许。
在悦茗小小的世界里,那句“画的真好”,并无法掩盖住悦茗心底莫大的悲凉,但悦茗还是能感觉到从自己指尖泛起的那份清凉。
露天广场下的悦茗迎着阳光,成为了自己笔下的向日葵,笔法执着中带着色彩淡淡的柔情,惊羡了旁人的眼睛。
却无人注意到画作的主人盯着白纸的右下角的空白,握笔的手已然打颤。
画作的命名题目,令悦茗止不住的惊慌。
夏天——
水墨的森林也好,水粉的向日葵也罢,哪一样都是悦茗的擅长,可是在悦茗随身携带的画册里,偏偏有一张悦茗并不算擅长的人物钢笔素描。
画册里同样名为“夏天”的钢笔素描,拥有着和悦茗抽屉里写着“夏天”名字的纸张一样悠久的记忆。
“提醒下,快到时间了。”
悦茗匆忙的写下题目以及自己的名字,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有着错觉似乎回到了那个课间,强烈而真实。同样匆忙收拾着下节课要用的物品,一不小心,画册碰掉在地上。不远的秀秀帮忙捡起来,悦茗连“谢谢”还没来得及说,秀秀的一声尖叫就引来周围的一片人。
“哇,悦茗,画的真好,这谁啊?”
悦茗呆呆的站着。
“悦茗,追人也要把名字写全啊?”
悦茗还捉摸不透旁边小路凑过来的一句,但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她惊慌。
“看着面熟啊?有点像开学那几天走错教室的那个男生哎。”
“难道你们都没认出来吗?难得悦茗画的这么像啊,他就是那个有名的‘夏天蓝’啊!”
“‘夏天蓝’?就是那个A大的保送生,读了两天非要回来复读的那个?他脑子有病吧!”
“什么有病啊,你们全out了吧,据我所知啊,夏天蓝他女朋友在D大,他为了能和女友上同一所大学,才放弃A大的,虽然他学习好,但D大已经录取完了,他没办法回来复习的,没的说,明年肯定去D大了。什么有病啊,人家夏天蓝这叫真爱好不好?”
“哎呀,真是的,还讲这么一个浪漫爱情故事啊,不嫌恶心啊,你说是不是啊,哎,悦茗,悦茗!”
在悦茗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