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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了弯唇角,占色眯起的一双眼睛,沉郁幽暗。
想到那天在束河小茶馆里的情形,她心里凉了一下,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活泼可爱的阿采吉,想到了她的《纳西情歌》,同时,也想到她倒在血泊里时睁大的一双眼睛,还有那一声儿‘阿姐,对不起’……
狠狠咬了一下唇,她也红了眼睛。
“阿采吉那件事,你事先知道吗?”
孙青一愣,赶紧摇了摇头,“我后来才知道,她那个阿黑哥是权世衡的人。”
不知道就好。
占色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脸,“阿采吉是个好姑娘,可太不值得了。”
孙青瞄着她的脸色,点了点头,认同地叹息。
“阿采吉是个有血性的好姑娘,只是可惜了!所以女人啊,千万不要随便相信男人的话,说得再动听也没有用,谁知道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儿?”
这话的针对性,很强!
直接扫射了一票男性同胞。
占色察觉到她脸上一晃而过的暗色,眼角的余光又扫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冷血说着话儿的无情,默了一下,拉了拉她的袖子,压着嗓子关心地问。
“孙青,你跟他怎么样?”
孙青的脸色一变,凉了下来。“没怎样啊,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孙青——”占色喊了她一声儿,想对她说点儿什么,可顿了顿,又把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走吧,咱们去厨房看看。”
在这一刻,占色心里五味陈杂。
正如别人不会理解她的决定一样,她又何尝能理解别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这是一个自然人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她不是孙青,她不能理解孙青的心思。那么,她也没有权力去对她的感情指手画脚。
视角不同,感悟不同,谁都不是上帝。
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
铁手与权少皇从主楼里出来,径直去了锦山墅的多功能娱乐室。
这个娱乐室很宽敞,家庭娱乐室的东西应有尽有。可它虽有着令人惊叹的设计和构想,色彩也十分明快,但透光线却不太好。大白天的进来,也必须要开着灯才能看得清楚。
台球桌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家庭用酒吧台。
两个男人坐在吧台前,没有玩乐的心情。
一人面前有一杯酒,闪着琥珀色的光芒。
拿着酒杯,铁手却没有喝,只是让它在手里晃来晃去,“四爷,我有件事儿要和你说。”
权少皇眸子微微一眯。
当然,他心里知道铁手如果要汇报什么工作,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说,不会选在刚才那个节骨眼儿上叫他出来。他的举动里,多多少少都有回避与艾伦间尴尬的嫌疑。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笑了,“有事就说吧。”
垂了一下眼皮儿,铁手清隽的脸上,表情平静自然。
“要中秋节了,我想回趟家。”
权少皇高大的身形一顿,侧眸瞅着他,“就这个事儿?”
没有看他,铁手还盯着手里的酒液,却是点了点头。
“这两年都没有陪我妈过中秋,今年,准备回去陪陪她。”
对于他这样儿的要求,权少皇自然无法拒绝。这些年来,铁手为zmi机关作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包括他的私人事务,他也是亲力亲为,挑不出来半点儿毛病。也可是这么说,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儿打点一切,最一个人成功最重要的基石。
扬了扬唇角,他露出一抹笑容来。
“没问题啊!就是……铁手,你不准备给你妈带个儿媳妇回去?”
铁手神色平静,眸底波浪不兴,“等有合适的再说吧。”
抿了一口酒,权少皇抬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语气带着叹息,“你啊,又来敷衍老子。你说你都不肯试着迈前一步,往哪里去找合适的女人?”
铁手眉头皱了皱,喉结滑了一下,端起了酒杯来,酒液倒映在灯光下,衬得他的脸色,也有着明显的暗沉。
等酒入喉,他才哑着声音说。
“总会有的。”
凭着对他的了解,权少皇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目光缓缓上移,瞅了一眼他的额头上的紧绷,话锋一转。
“M国那边儿情况怎么样?”
铁手锁着眉头,目光终于对上了他的。
“一切正常。”
那天晚上,从18号楼秘密挪走了权世衡,再用了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替身代替了他的位置,继续做权氏的‘傀儡掌权人’,做M国的贸易代表,并且与M国方面周旋,这步棋其实很危险。虽然那个替身经过权世衡几年的培养,外型上几乎与他一般无二,可毕竟不是他本人,也没有了权世衡在旁边指点,很容易出现纰漏。
不过,好在有里昂的配合,截止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一切顺利。
权少皇听了铁手的汇报,点了点头,又问。
“严战见过权世衡了?”
铁手抿着唇角,点了下头,“见了。”
“说什么了?”
铁手的眉心突地一锁,“我全程监控了,可惜,没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哦?”权少皇唇线儿抿紧,目光凌厉了几分。
“说什么了?”
铁手与他凝重的眸子对视着,缓缓地说,“严战坐了半个小时,一共就说了两句话。”
“哪两句?”
“一句‘你还好吗?’,另一句‘我走了’!”
一双黑眸利如刀锋,权少皇目光顿了顿,“权世衡也没有说什么?”
“他到是说了不少的话。到了这会儿,他心里肯定也知道严战背着他做的事儿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一会儿又生气地叫严战有种就杀了他好了。”
杀了他?
冷冷一哼,权少皇似笑非笑,样子有些森冷。
“权世衡想死,可我却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去死。他珍视名声,他喜欢做慈善家,他喜欢装大善人,他想让别人觉得他是好人。我却偏偏要让他成一条人人唾骂的蛀虫。我得把他的皮一层层剥开,让世人都看清楚,他烂透了的心肠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腐烂的玩意儿……”
一字一顿,他说得极冷,极狠。
铁手面色不变,不吭声儿,只是闷着头点了一下。
收回溢满的情绪,权少皇看着他。
“告诉严战,还不能松懈,等M国访问团回国了,再走下一步棋。”
“是!”
铁手侧眸过来,眉头稍皱,冷不丁又问了一句,“四爷,等事情完了,你真的准备按之前与他的约定来做?”
目光微凉,权少皇黑沉沉的眸子里,仿佛拢上了一簇乌云。
“那得看他有多大的心了!”
*
晚餐很热闹。
一干人坐在一块儿吃饭,久违的欢聚里,欢声笑话不断,自然没有人会提起不开心的事情来。一如往常那样儿,喝着酒,说着话,愉快的声音里,间或夹杂着几句小十三讨巧卖乖的童稚声音,博得众人大笑不已。
而权四爷存了心思要让占色放下心里的芥蒂,对她的宠溺更是表现得十分明显。可以说他在拼命取悦她也不为过。夹菜盛汤,嘘寒问暖,不亦乐乎。
锦山墅的人,见惯了他阴晴不定的脸,对于这样的现象,都喜闻乐见。
一餐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艾伦的手机突然尖声儿叫了起来。
她正与追命说笑得开心,哈哈大笑不止。所以,拿过手机来也没有看究竟是谁打来的就大喇喇咧着嘴,粗声粗气地‘喂’了一声儿。
“谁啊?”
“是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看,却很陌生。艾伦皱了皱眉,一时没有听出来他是谁,又拿着手机看了看电话号码,见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撑着额头,奇怪地问。
“你谁啊?”
“顾东川。”
男人低笑着,三个字说得有些缓,却很清晰。
顾东川?
艾伦轻轻念叨了一声儿,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揉了揉,才突然想起来她的生命里还有一个叫顾东川的男人。而且,他还是她家里属意的结婚对象。
头皮麻了一下,她虎声虎气地问,“你,找我有事儿?”
顾东川的笑声,很好听,“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艾伦的男性朋友大多都是她的哥们儿,平时聊天都很随性,大多时候忽略了她的性别,基本上,很少有男士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冲她说话的。顾东川这么一说,她头皮发痒,不由得搔了一下,才侧开了身体,咧着嘴戏谑地问。
“喂,哥们儿,你扯不扯啊?这都几点了,你要诚心请我吃饭,不会早点儿?”
电话那边儿,顾东川再次浅笑,“那明天?”
要没有刚才那句话,艾伦还可以推托一下。
然而,他的战术这么迂回,反倒搞得她无话可说了。
“额……明儿我有事。”
“那后天?”
“好像也有事也……”没有技术性的回拒之后,艾伦想了想,又聪明地补充了一句,“大后天中秋节,我也得在家里的。”
顾东川的笑声波澜不惊,“行,那紧着你的时间,你哪天有空?”
哎哟!
艾伦头都大了,她的脑子哪儿玩得过顾东川?
想了想,她眉头都皱紧了。
“那好吧,中秋后再约!”
“行,再见。”
顾东川笑着挂掉了电话,艾伦在接收到大家伙儿投过来的询问目光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强自镇定地嚷嚷。
“吃饭吃饭吃饭!都看我做啥?”
占色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一脸都是笑意。
“艾伦小姐的桃花开了,有男生请你吃饭?”
扫了一下餐桌上唯一一个没有看她的男人,艾伦抬了抬下巴,嘿嘿乐着,故意得瑟了起来,“必须的啊!没有想到吧,艾……我也会有这么好的行情。嘿嘿,占小妞儿,你们家顾大队长请我吃饭呢。”
顾东川请艾伦吃饭?
经了艾伦这么一提醒,占色到是想起来了。
好像前一段儿时间,顾东川还向她提过那么一嘴来着。当时她敷衍地应了,也没有往心里去,这段时间没有见面,她更是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有了他们两家事先提过的联姻关系在先,顾东川约艾伦也没有什么不对。而且,看他的样子,大概对艾伦还真是有感觉的了。
看了看艾伦,又看了看完全没有存在感的铁手。
她心里重重一叹。
月老的姻缘线,到底要怎么牵?
*
从那天晚上开始,权少皇果真信守承诺地搬去了客房睡。对她也是小心呵护,客客气气,除了偶尔会动手动脚一下,几乎没有什么过分或者逾越的地方。而他久有的‘动手动脚’,按他的说法,也是控制在为了尽父亲的职责,安慰他家闺女的合理范围之内。
占色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在她的私心里,其实并不想真与权少皇搞得水火不容。不管怎么说,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她也不能对他们的父亲太狠了。说起来,她性格虽然倔强,却也不是不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