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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色点头,“来之前,已经约了。”
章中凯缓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就好。我今天和另一个管理员轮休,要不要我陪你一道儿去,我也正想去拜访老师呢。”
这……
占色迟疑了一下。
本来她要去做的这件事儿比较隐晦,关于她主动催眠封闭了一段记忆的事儿,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章中凯,连艾伦也是今天过来的车上,她才提了那么一嘴,也没有深入地告诉她。
而现在,想到上次见面时章中凯还约过她改天一道去看老师,且他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出口拒绝了。
笑着扬起唇,她继续推着他的轮椅。
“行,一起去吧。”
接下来,三个人并排着往吕教授住的教师宿舍走去。
一路上,追忆着逝去的学生年华青春岁月,吹着校园里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微风,吸着似乎清新不少的空气,占色心里五味陈杂着,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与章中凯说笑。
愉快的东西,可以与朋友分享。
至于糟糕的心情,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不需要说出来让人膈应。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权少皇。
她想,当他每次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与她此刻的心态一样?认为把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就是对自己需要维护的人好?
这么说来,她与他也没什么不同。
与爱人分享伤疤或者难堪,说起来很容易,认为那是信任的基石,事实上,真的要打开那道闸,面对面的时候才会知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勾了勾嘴唇,她莫名地笑了起来。
这时,章中凯正说到有一次他带她一起去学校的多功能厅看电影,结果那天晚上放的是一个学生自带的影片儿,不巧放了正流行的《午夜凶铃》,吓得占色一张脸都白了。那天晚上,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他把她到宿舍的门口。
说到这里,听到她这么一笑,他以为她也深有感触。
“呵呵,色色,你那天晚上的样子,确实挺好玩的。”
占色从心不在焉的状态里回过神儿来,愣了一愣,凝了一眼脸上含笑带着兴奋的男人,尴尬了一下,冲他笑笑,随口道,“是啊,挺搞笑的。”
章中凯眸底一闪,“你还记得那部片子叫什么吗?”
刚才占色走了神儿,压根儿就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怔忡了一秒,一双潋滟的眸子,在阳光下带着一层看不真切的情绪来。
“呵呵,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
“喂,占小妞儿!”艾伦接过话来,捅了捅她的肩膀,翻着大白眼儿,“你丫傻了,刚才你家章师兄不是说过么?《午夜凶铃》!想什么去了?我都听见了。”
大大咧咧的艾伦,说话总是这么实诚。
一句话,直到把占色的尴尬给推到了脸上。
“不好意思,我……”
相比于艾伦的鄙视,章中凯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不在状态,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花台笑了起来,“色色,还记得吧,那里以前种了好多的桂花树,每次走那里过,大老远都能闻得见桂花香……”
“是,好久没闻过了!”
占色抿着唇笑着,再不好意思走神儿了。
说说笑笑,推着轮椅走得倒也快,没一会儿,一行人就走到吕教授家的楼下。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
这一幢楼是老式的宿舍,没有电梯。而这样的楼道自然不方便章中凯上去,而且他也没有带拐杖过来,三个人杵在楼道前,气氛凝滞了下来。
之前,占色可以想象得到他身体的痛苦与生活上的不便,可那更多的也仅止于想象。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切实地体会到了这样的‘不便’不仅仅是‘不便’,而是一个有可能会逼疯一个正常人的残忍。
更何况,章中凯他没有亲人照顾。
几个人面面相觑几秒,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章中凯。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轻缓地说,“色色,没事儿,我就不上去了。反正我在学校里经常都能看见老师,也不差这一次,你们去吧,一会儿得空了,你再来找我说话,我还住在以前的宿舍里。”
他的善解人意,恰好是占色心里的魔殇。
眸子狠狠一痛,仿佛急于向他恕罪一般,占色立马地蹲身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说:“师兄,我背你上去。”
背他?
看着她那小身板儿,章中凯摇了摇头。
“算了!我还是不要去了,哈,一会儿滚下来,可得闹大笑话。”
喉咙哽咽了一下,占色眼眶有些红。
这个时候,正巧有几个大块儿头的男生从宿舍面前经过,占色过去寻求帮助,他们认得章中凯,非常热情地就过来帮忙了。一人拿轮椅,一人把他给背到了吕教授的门口,并且约好一会儿打电话就过来接他。
章中凯很愉快地谢过了。
几个男生做了好事,也是满心欢喜的走了。
可是占色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师兄,你心里还埋怨么?”
她问的话有些怪,可章中凯却丝毫未查。唇角轻轻一扬,他坐在轮椅上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儿的叹,“要说完全不怨是假的,不过,怨也只能怨命了。后来我仔细回想,都怪我自己,没有好好检查汽车。所以,认命也就是了!”
“师兄,对不起——”占色眼睛浮上一层雾。
当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声儿对不起,与以前的对不起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不过,不管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告诉章中凯,那件事情完全出乎权少皇之后。在她的私心里,她宁愿将责任全部背负下来,也不愿意让他陷入章中凯的怨恨之中。
“说什么呢?!我都说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章中凯笑着,顾了一下,又自顾自地说,“更何况,也多亏了你,还有你老公。要不然,没有钱治伤,我现在还不能恢复得这么好呢?”
他说得很轻松,却让占色心里的酸涩加了倍。
一个本来就没有正常家庭爱护的孩子,长大了好不容易靠着努力改变了命运,可是却遭到了这样的噩运。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埋怨人,还是埋怨老天!
吕教授之前接到了她的电话,就在家里等着她了。
见他们来了,格外的高兴,泡茶端水削果子,忙得不可开交。
趁着这个当儿,艾伦扯了扯占色的衣袖,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儿地八卦,“占小妞儿,问你个事儿。”
占色蹙眉,“什么?”
“你这个师兄,是不是你那时候的对象?”
艾伦的声音往耳朵里一灌,占色顿时就板住了脸,余光扫了一眼章中凯带着温暖笑容的脸,直接剜了她一下,“你瞎说什么呢?哪儿跟哪儿啊!对了,你一会儿少说话,闭上嘴,知不知道?”
“额!……知道了!”
艾伦知道她嫌弃自己大嘴巴,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
虽然她的情智不高,可章中凯喜欢占色,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不过……
哎,谁又能给权老四争女人呢?可怜这位哥子了。
她正感叹着这个与她‘同病相怜’的男人,吕教授忙活完,就笑眯眯地坐了过来,长长的一叹,拉开了她的话题序幕。
“哎,这一晃都这么久过去了。你俩好久没在我这里来了。今天中午,就在家里吃饭,谁也不许走啊。”
抿了抿唇,占色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以前她就经常在她家里蹭饭吃,今天本来就有事儿找她,又带着对过去美好日子的怀念,自然也没有心去推辞。
“那就打扰教师了。”
“不打扰,不打扰。有你们年轻人陪着吃饭,我那老伴不知道多高兴呢。你俩那时候一来就要吃老兰做的酸菜粉丝鱼,他啊,都给你们记着呢。这不,一早就去买菜了,准备中午给露一手。”
“呵呵,兰老师还是这么好……”
这么一说,把占色那些记忆和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章中凯也笑,“老师,连这个你们都还记得呢?”
吕教授大笑,声音爽朗,“怎么了,你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啊?”
“没有没有……”
一时间,笑声满厅,宾主尽欢。
兰教授在他们坐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就提着一篓子菜回来了。有蔬菜、有水果,有鱼有肉,看上去红红绿绿的十分丰盛。同时,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俩是真心的热情款待。
 ;在吃饭之前,占色没有提到今天来的目的。
到是吃饭的时候,想到上次权少皇来找磁带的事儿,吕教授有些歉疚的提了一嘴。
“占色,那件事,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
磁带不见,又被唐瑜置入了记忆的事情,占色之前就已经听权少皇提过了。老实说,这中间的猫腻她还真的有些想不明白,按理来说,放在吕教授家里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被盗才对。
见吕教授挑明了,她也就顺势接过了话去。
“老师,你家里有别的人来过么?”
瞥着她小脸上的凝重,吕教授考虑了一下,收敛了表情,严肃地说:“我家里清静,除了偶尔会有学生来走动,就只有女儿一家,再就没有旁人来了。不过,书房里,却是只有我们夫妻俩才会进去的,女儿都不往书房去。”
“哦!”
事情过去了六年,要回忆六年间发生的事情,有不小的难度,究竟谁拿走了磁带,更是一个无头公案。占色没有再多问,刚夹了一块儿酸菜鱼在嘴里嚼着,却听得吕教授看着章中凯。
“你这孩子,也是命不好,眼看就可以晋升了……结果遇上这事儿,哎!我现在也总和别人说起,在我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人就是你了。不过,你也不要气馁,毕竟做咱们这行儿,也不靠脸不靠外表,靠的是真本事。你还年轻,暂时在图书馆里养着,等身体恢复好了,一切都还有希望。”
章中凯勾起了唇,笑了笑,似乎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甚至于,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来得淡定与无所谓。
“多谢老师指导,我省得。”
提到章中凯的事情,本来好好的气氛,又僵滞了几分。
兰教授嗔怪地看了吕教授一眼,赶紧地切换了话题。
“来来,孩子们,快吃快吃,给我评评,哪道菜最地道……”
看着两夫妻温和饱满的笑容,还有脸上镌刻着岁月痕迹的纹路,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接着,便也就把话题打住了,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等吃过饭,又寒暄了几句,占色才切入了主题。
“老师,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儿的……”
“你是想?”见她迟疑,吕教授面色沉重。
占色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我想请你替我找回记忆。”
沉凝了一下,吕教授问得很严肃,眉头拧着,一脸都是长者的关怀。
“你都想好了么?当初,你可是恨不得再也不要想起来。”
沉默了一下,占色继续点了头。
“老师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了。我啊,没有那么脆。这段时间,我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