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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色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几秒后,她低下头,同时,也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
“你说得对。我还被绑架呢,怎么能提要求。”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皱着眉头的。长长的眼睫毛耷拉下来,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分别的憋屈。那小动作,那柔软的语气,既憋屈,又让她看起来显得那么的娇小无依。
严战的眼睛微眯了起来,低头看着她,喉结哽了哽。
“我不是那个意思。”
心里轻哼一下,占色总算知道了女人为什么要以柔克刚的道理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她放软了抬头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严战从冷峻变得柔和的脸孔,不禁又有些好笑了起来。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严战蹙着的眉梢,又锋利了几分。凝视了她一会儿,他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嘴角牵出来的弧度冷硬而认真,让他的话听上去不容置疑。
“好好的在家呆着。晚上主办方安排了住宿,等明天的记者专访完了,我就回来。”
家里……
这是家里么?
还住宿呢。那权少皇带着唐瑜去不也要在那里住宿?
想到这儿,她心尖尖麻了麻,又膈应上了。
眼圈儿突地就红了,她看着严战,隔着不远的距离,清澈的目光与他对峙着,试图说服他,“你就不怕你走了,我又出什么事?”
按理来说,这话问得诡异。
她都是他的肉票了,她出事儿关他什么事儿啊?
可严战一愣,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来。
稍顷,他看着他,还是一吧,“你不适合出现在那个场合。”
“这个好办。”占色轻勾了一下唇,一大大的眼睛里,闪着一抹胸有成竹的光芒来,她笑着说,“我知道你说的不适应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我的长相问题么?那如果我不用现在的样子出现在晚宴上,不就行了?”
也不知道严战听明白没有,眉头蹙得更紧了。
想了想,害怕他不懂,占色又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解释说,“我可以化个妆,戴个假发,化妆成你的秘书什么的不就成了。那么多人的场合,谁会特别注意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严战看着他,嘴皮微微一动,顿了顿,才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说到这里,他又住了嘴,只拿眼睛瞅她。
明知道什么?
怕她看见权少皇和唐瑜在一起么?
心里刺了一下,占色的声音突然就尖锐了起来,语气也十分的不客气,“对啊,就是明知道我才要去。你不是就希望我知道么?我不看见怎么会死心,不死心你又怎么会有机会?”
严战打量着她,不语。
不说话的男人,最让她难以揣摩。占色急躁躁地吼完了,小脸又慢慢地沉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觉得这些天儿来,她的情绪越发不容易受理智的控制了,很容易就心浮气躁。
沉默了一下,她双手抚了抚脸,压低了声音。
“不好意思,我脾气不太好。”
“你看看你,就是说一下都不行,如果真的看见,你不得把人房屋拆了?”严战看着她,黑眸深沉若海。
放下手来,占色拉了拉被子,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接着莞尔一笑,“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我只是想去看看,不会乱说乱动。”
严战的眼神色,沉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马上拒绝,一直在审视地打量着她。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在考量,而占色目光坚定而倔强地回望着他,表情冷静而从容,用事实情绪向他证明,自己绝对能够hold住任何场面。
良久,她才听得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好!”
*
午餐很丰盛,严战是陪着占色一起吃的。
两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里,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让人身上软绵绵的有些发懒。在餐厅外面的不远处,几个黑衣男人负手而立,占色一边吃着,一边拿眼瞅过去,寻思他们是不是权世衡派来的人。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严战这么好说话,不仅带她去参加晚宴,还特地下厨给她做了这么丰盛的一餐饭,她觉得再不吃,实在就有些过份了。
她的嗓子眼儿还疼着。
每一口哽下,喉咙难受,嘴里更是发苦,没有什么味道。
严战瞅着她怪异的表情,“菜不好吃?”
额!
其实不是不好吃,而是她的嘴不对,压根儿吃不出什么味儿来。不过厨师就在面前,占色不好意思违了别人的心思,抬眼瞅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完好吃,又指着面前的汤问。
“这个是什么汤,味道很正。”
严战抬起眼皮儿,扫了她一眼,“棒打鸳鸯。”
筷子一放,占色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瞪着他,“故意的是吧?”
勾了勾嘴唇,严战无视掉她几欲杀人的眼神儿,指了指面前那碗鲜美的汤,“这个是公鸡和母鸡合炖的,还加了红肠……难道棒打鸳鸯不贴切吗?”
嘴角抽搐了一下,占色无语。
“好吧,你赢了!”
*
饭后,占色就开始着手准备起了自己晚宴上的服饰。
有了多年的‘扮丑经验’,再加上在严总的钱财下折腰的高级化妆师和造型师,她要乔装改扮起来并不算太费事儿。一个人要改变外貌,无外乎服饰、发型和五官,要做严战的‘私人秘书’兼今天晚上的女伴儿,两位师傅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不能长得像她本人,又不能打扮群里太不符合严战的身份,着实是一个难题。
造型师给她选了一套中规中矩的小礼服,把她的好身体都遮在了老气的礼服里,好上去像个约摸三十多岁的老学究女人。眉毛画粗,嘴巴画大,颧骨上阴影,刘海剪斜,小脸儿上了偏黄的粉底,精致如瓷的肌肤就没有了,脸型和肤色一改变,再将她的长头编成辫子固定好,套上假发头套就成了一个短发女人。最后,为了逼真的效果,造型师还特地在她额头中间贴了一颗黑痣。
不算漂亮,也不算太丑。
对着镜子一照,占色不得不佩服现在的化妆技术了。老实说,只怕乍然一见到,就连她妈俞亦珍都会认不出她来的。
他……能认出来么?
她从来不怀疑权少皇犀利的眼光,不过她很怀疑他敢不敢相认?
在她化妆和改扮的过程中,严战一直临窗而立。修长英挺的身姿,宛如沉稳的泰山般一动不动。一张表情难测的俊脸半明半灭,目光深邃而复杂,眼睑被灯光投下来的阴影,让他五官像巧斧刻出的雕塑,没有任何的情绪显示。
“好看么?”占色从落地镜前转头,笑着问他。
“好看。”
“我是谁?”
“……我的秘书小王。”严战黑眸微睐,唇角牵出一抹僵硬的弧线来。
占色满意地点头笑着,走到他的面前来,双手叠放在小腹部,像个下属般恭敬地半躬身微笑。
“严总你好,我是你的秘书小王,请多多指教。”
抬起手来,严战想摸摸她的脸。可迟疑了一下,掌心还是拍在了她的肩膀上,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说,“晚上人多也复杂,你跟在我的身边儿,不要乱走。”
这样儿的嘱咐,让此刻的占色听来,没由来的心里一暖,觉得特别的窝心。
严战这个男人,她看不透。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对她也并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虽然他复杂难懂,可隐隐约约的,她从最初被绑架时的愤怒中平息下来考量,觉得他不会真正的伤害她。
不知道是为了避免暧昧而产生的尴尬,还是为了避免给他带来不可能的期望,她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真诚的笑容来,用了天下最狗血却也是最管用的一招。
“严战,你这个很不错。哎,你要是我哥啊,就好了。”
占色说得很认真,声音却有点儿小。毕竟,作为一个人质要认绑匪做哥这事儿,不仅有些玄乎和诡异,着实也太牵强了一点儿。
果然,严战微微一怔。
他倚在窗上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那只手就插在裤兜儿里,看着占色的目光凛了凛,唇角慢慢地笑开了。
“那,你就当我是你哥吧。”
这样的回答,正中占色下怀。
抿唇一乐,她自然又大方的喊了一声,“严哥。”
“不带姓,会不会显得更亲热一点?”严战唇角的笑容,略有些玩味儿了。
严战三分戏谑七分真诚的话,让占色不可置信地弯下了眼眸。因为,他能说出这句话来,就代表他是真的愿意接受彼此不会再有暧昧的关系,也就是说在除去男女之情外,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近了一步。
欣喜地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占色笑着喊了一声儿。
“行啊,哥!”
严战轻‘咳’了一声儿,差点儿被呛住。揉了一下眉心,他迟疑着问她。
“占色,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占色眸底含笑,“什么话,你说过的话太多了。”
黑眸深了深,严战声音低沉,“我说你很幸福……因为跟你的有情人,不是亲兄妹。”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占色愣了半秒,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得了,这趣话儿你还记着呢?得了你啊,放心吧,你的有情人,跟你也不会是亲兄妹的。等着吧,我哥长这么帅,人又这么好,肯定你的丈母狼不会亏待你的……”
一句接一句的马屁,拍得严战晕头转向。
“丈母娘?”
“对啊,你丈母娘一定会把我嫂子给养好的呗!”
“哈哈……”严战拍了她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末了,一把搂住她的腰,姿态优雅而自得地往楼下走。
听着严战爽朗的笑声,占色也在笑。
可是她的心里,半丝笑意都没有。反而有些怀疑这件事儿的真实性。
一个被人‘绑架’了的女人,在绑架期间不仅没有人来赎回她这个肉票,她还莫名其妙地认了绑匪做哥。估计翻遍古今中外的正史和野史,都没有过这样荒唐的记载吗?
“严战,你说我呆会儿见到他,万一想憋不住失态了怎么办?”占色说得云淡风轻,笑得亦是风轻云淡,但词间句里带出来的苦涩劲儿,还是一丝不少地落入了严战的耳朵里。
稍稍缄默了一下,他笑着摇头。
“你不会。”
占色狐疑地问,“为什么?”
严战唇角扬了起来,“因为你是我妹儿。”
“去……!”
微微笑着仰起头来,占色看着这个离她很近的男人,心里奇怪地亮堂了起来。占色在家里从来都是老大,没有哥也没有姐,更没有做过人家的妹儿。那种有一个强大的哥哥做保护的感觉,与被老公保护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这个时候,她是真真正正地希望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做哥的。
既然是哥,她的声音就更真诚了几分。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感受,权少皇那个男人,虽然我也不算太了解他,但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他并不是一个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