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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她突然又明白了权少皇不表态的真正原因了。
正如她一样,虽然他们都看到权凤宜哭闹,可谁都不知道权凤宜心底对这一段婚姻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离婚不是小事儿,必须得先冷静下来考虑清楚了才能定论。
尤其女人在这种时候特别容易冲动,往往也只是口不对心,闹闹别扭,心头想不过去。心思千回百转间,那两个人男人已经去了书房。
占色站起身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缓一点。
“大姐,咱去你家园子里坐坐吧?”
不需要她多说,权凤宜就了解意思了。不过却没有带她去园子,而是带着她去了偏厅,吩咐人泡到了茶水。
看得出来,她现在也处于极需要倾诉和渲泻的状态,不管怎么说,占色是她的弟媳妇儿,好歹也是她的娘家人。这么想起来,觉得占色与自己的关系,比之晏容真的近了不少,至少她不会是向着晏家的。
人很奇怪,对于亲疏的分别,往往在出事儿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得出来。
于是乎,权骨宜今天看占色,怎么看怎么亲切。
为了不让别的人听见拿出去嚼舌根子,她远得这个偏厅离大厅比较远。也把人都屏退了,才松懈了神经抽泣了一下,拿着面纸吸着鼻子,颇有几分伤心和感叹地说。
“这个婚,我离定了,拼着与晏家鱼死网破,也要离。”
“大姐……”
占色与她的中间隔了一张铺着红色绸缎台布的茶几,喊了一声儿,她想了想觉得这样说话不方便,索性又坐到了她的身边,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
“现在事情不出已经出了,你先冷静下来,咱们再想办法。”
人在心里受伤的时候,感情就会有空缺,拍背这样的直接抚触,会让人心里放松有安全感。占色懂得这样道理。所以,她那只抚在权凤宜的后背上,力度适中,作用也很大了。
不到几分钟的时候,在她柔软好听的声音劝导下,权凤宜又抽泣了一会儿,就在她的安慰声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毕竟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她并非真正的泼妇,刚才歇斯底里地闹了那么一场,确实是因为她太难受了,现在一冷静下来了,竟反常地冲占色笑了笑。
“小占,大姐今儿,让你看笑话了。”
占色摇了摇头,浅笑着,目光闪了闪,“大姐,我有种事不明白。”
权凤宜吸了吸鼻子,“什么事?你说。”
这会儿,偏厅里就剩她们两个人,占色也没有什么顾虑,直接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姐夫跟王薇的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因为317院案子的保密性,加上权少皇为了顾虑权凤宜的感受,晏仲谦这条线几乎完全被排除在案子之外,可以说真正知情人除了他们当事人自己和查案的几个人,就只剩下设计317案的那个人了。
王薇死了,闭了嘴。
晏仲谦自己不可能说。
查案的人都被权少皇封了口,更不可能告诉权凤宜。
那么,按道理来说,权凤宜她就不应该知道才对。
这事儿,今儿爆出来,真就奇了怪了!
听了她的话,权凤宜的目光黯了黯,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了起来,磨着牙,低‘啐’了一口。
“他就是一个贱男人!”
占色听得出语气里的嗔怨,也看出来了她的落寞,可她没有说话。
她知道,现在她最应该做的就是一只让人吐槽的垃圾桶。
权凤宜恨恨的骂了两声儿,又清了清嗓子,吸口气才镇定了下来,将激动的情绪压了下去,冲着她无奈地长叹。
“小占,男人在外面有了人,咱们做女人的,很容易感觉得出来。”
对于这个说法,占色特别相信。可晏仲谦与王薇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权凤宜怀疑,依她的个性,也不会等到今天来爆发。这其中必然还有问题。
于是,她点了点头,没有插嘴,以免打乱权凤宜的思路。
占色作为听众,绝对标准合格。
权凤宜看着她,唇色苍白,语气凝噎,“我和老晏大半辈子的夫妻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我。前一段儿时间,我就发现他不太对劲儿。以前出门穿什么都是我在打理,他根本就不怎么在乎。那段时间,他开始注意外表了,连内裤都换着花样的变,而且打扮偏年轻化,完全与他之前沉稳的风格不符。还好几次在我面前感叹自己老了,每一周总有两三天晚上说有应酬,回家来,都是在凌晨一两点……”
这……确实是男人出轨的标志了。
占色抿了抿唇,看着她,又安慰了几句。
摆了摆手,权凤宜自嘲的笑,继续说。
“小占你说,自家男人反常了,咱能没有警觉吗?虽然他掩饰得很好,甚至对我往常对我更好,时不时给我买点东西,可我还是知道他有问题。但是,我即便心里怀疑,却也抓不住他的小辫子,更不想影响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也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苦水往心里倒。可是……”
看得出来,权凤宜有心倾诉,但说到这儿,又有点难以启齿。
于是,话题停顿在‘可是’这里,她端过桌上的水杯来,埋头喝了一大口水,咕噜噜灌下去,才又拿着面巾慢慢擦了擦,嘴唇带着极大的讽刺笑开了。
“十来天前,他突然不爱打扮了,回家也准点了。当然,对我也没有那么热情了,经常走神儿,叫他也听不见……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总算想明白了,要好好过了,只是心里别扭。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女人死了,她不在了,小占,你说我多可笑?”
占色顺着她的后背,抿着唇不吭声儿。
捧着水杯,权凤宜眼皮儿耷拉了一下,接着说。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跟老晏两个人,年轻时也是狠狠相爱过的,发过誓赌过咒,要一辈子相守下去。之前其实一直都好好的。就是这两年来有些……实话说吧,我跟他有时候两三个月都没有一次夫妻生活了。我想,他年纪大了,工作也累,不折腾也好。然而……有些天的晚上,我好不容易盼到他来了一次……可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喘着气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小薇’……”
高潮时喊了别的女人名字?
大概对于女人来说,这是最大的侮辱了吧?
权凤宜的目光凄然了不少,眸底满满的苦涩。
“事后,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我问他了,他说是我听错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小薇。我心里知道,占小,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骗我……可我还是忍下来了。既然他都回来了,为了这个家,为了大家的脸面,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全盘忍了……”
说到这里,权凤宜的情绪再次激动得不行,端住水杯的手有些发抖,不得不将水杯再次放到了桌面儿上。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难堪还有痛苦。
可以说,她整个人都已经陷落在那件事的情绪里。
作为女人,占色能理解,特别能理解她。沉默了一下,她重新给权凤宜倒了一杯滚水,待她喝下,才索性直截了当的命中主题。
“那为什么,你现在又想要离婚了?”
“我……恨……”权凤宜嘴唇有些抖。
占色看出来了,问,“又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是。”权凤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难堪:“你说可笑不可笑,原来大家都知道他有外遇了,就我不知道。这都没事儿……我没有想到,我儿子竟然也会知道了……”
“你儿子?”
难受地苦笑了两声儿,权凤宜的肩膀抽动般抖了一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一宁知道了,打了电话斥问他爸爸,完了又给我打电话,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也是在安慰我……我这个当妈的,彻底没脸了……”
在权凤宜刚才的叙述中,占色差不多已经听完了她与晏仲谦的整个婚恋史。她特别明白这位权家大姐。她是一个有个性的女人,性格十分要强。
一开始,她本来准备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等着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可现在儿子知道了,原来大家都知道,她母亲的形象倒塌了,脸面也就没地儿搁了,所以,闹起了离婚来。
一个原本以为一辈子都容不下瑕疵的女人,一忍再忍之后,觉得无须再忍了。
占色看着她无声的饮泣,说不出来的同情。
同为女人,她理解。有哪一个女人不希望被自己是丈夫心里的唯一?是丈夫一辈子的执爱。可事实,它就是这么残酷。
然而,劝和不劝离,也是人之常情。
这会儿,占色也说不出来劝离的话。
“大姐,你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的。可正如你所说的,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你真的不准备再给姐夫一次机会?”
讽刺的笑了一下,权凤宜后背靠在沙发椅上,头往后仰着,一双眼睛直瞪瞪的看着天花板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感慨的叹气儿,
“小占,不瞒你说。其实我心里并不确定。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或许会毫不犹豫。可我现在老了,也没那么大的劲儿再折腾了。你说,连晏仲谦他都可以背叛我,世界上还有好男人么?”
这话问得……
占色噎在了那儿,喉咙哽了一下,没有说话。
好半晌儿,权凤宜又偏过头来看她,一脸上浓重的哀伤。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像你这个年龄,还可以恣意享受男人的宠爱,男人会把你哄得像宝。白玫瑰是你,红玫瑰也是你。可谁知道在若干年后,你会不会成了白米饭与蚊子血?”
失爱的权凤宜,大概忘记了占色是她的弟媳妇儿,她的老公是自家的老弟。这句话,完全基于女人对女人的角度来说的。她一声声痛斥着男人的种种不是,将怨妇的悲哀表露无遗。
占色知道她要倾诉,索性不开口,由着她去说。
好一会儿,权凤宜说累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秘方,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我找给你。唉,女人啊,孩子才是自个儿的。你看看我,哪怕没有老公,两个孩子还是完全站在我这边儿的,也不算误了一辈子……”
“好的,谢谢大姐。”占色想到她说的那个秘方,脸上便有些不自在。
不过,权凤宜察觉不到,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又环顾着偏厅里的布置来,眼神里带着点儿迷茫的神采。看着看着,突然失笑不已。
不过,那个笑容并不纯粹,掺夹了太多的酸楚和无奈。
很明显,她依旧还爱着晏仲谦,哪怕到了现在,她还是爱着这个她唯一的男人。嘴里絮絮叨叨的,全是她与他的过往。
“我与老晏一起走了半辈子了……有过太多太多回忆了……小占,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想想啊……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心易变啊人易变……”
喃喃地念着这几句词,权凤宜笑得更怪异了。
“他曾经也真心爱过我,疼爱到了心尖子上。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