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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应的同样直接:“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明家公司生存下来,除此之外,我并不贪心,不会垂涎裴家的巨额财产。”
裴珍珠微微发愣,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轻女子,不知是创业磨练了她,还是裴家解放了她,明晚看起来足以独当一面,果断理智。
“珍珠姐,还是让我们来谈谈整修画廊的细节吧。”明晚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眸光一闪,恢复了刚才的柔美笑靥。
裴珍珠虽不如裴家其他人那么多疑,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从明晚这儿得到了答案,她自然也不必再追问下去。
离开画廊之前,明晚把包中的男戒放在裴珍珠桌上,要她转交给裴煜泽。前因后果,却一字不提。裴珍珠不爱管闲事,也没多嘴。
路过明仁医院,她停下车来,医院旁边有一个新建的公园,景色迷人。
赵敏芝套着黑色皮草,踩着高跟鞋站在草坪旁,气质高雅,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依旧风韵犹存。不难想象时间倒流二十年,她在大屏幕上的形象也是很讨好的。
孙管家推着轮椅缓缓出来,裴立业坐在轮椅上,裹着深灰色的棉服,膝盖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今天阳光明媚,普照大地,似乎终于有一丝早春的暖意了。
明晚隔着远远的距离,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但自始至终,赵敏芝跟裴立业的表情都不太愉悦,似乎还未冰释前嫌。
她没有继续逗留,像是过客一样,匆匆离去,不再卷入这一场风波之中。
或许,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过去总觉得裴家夫妇琴瑟和谐,夫唱妇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搭配的默契。
现在,她却不觉他们有多亲密无间,她跟每个人一样,高看了裴立业,低估了赵敏芝。赵敏芝深藏不露,在豪门中看惯了大场面,三十年的洗尽铅华,不如说是另一种历练阅历,其实手腕跟裴立业旗鼓相当。
隔天是周末,明晚醒来后,才看清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手机号码太过熟悉,虽然她早已删除此人的号,但还是猜到了是裴煜泽。
他约她中午在明家附近见面。
依旧是不容人拒绝,不容人商量的口吻。
明晚只是回了一个字:“好。”
他阴沉着俊脸,站在车旁,黑眸幽深,浑身散发着怒意。
能让裴煜泽等人,实属罕见。
明晚低头看看手表,确定自己没有迟到,而是裴煜泽早到。
他冷叱一声,语气极为不屑一顾。“怎么?要见我还用得着我姐牵线搭桥啊?跟我见面有这么难吗,我们难道是牛郎织女?”
明晚说的云淡风轻。“珍珠姐的画廊展厅需要翻修,我们现在是合作对象。我把东西转交给她,没什么不对。”
“你什么时候留着这枚戒指的?”他怒不可遏,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急于澄清什么。“我在酒店没找到,让他们地毯式搜了好几遍,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不是在我这里。”明晚寥寥一笑,抬起清明的眼眸看他,不急不缓地说。“是在我姐手里。我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裴煜泽的眼神微变,一下子恍然大悟,本想再解释,但看明晚神态不变,游刃有余,可见是同样了然于心。
他嗓音低哑,怒意渐渐平息下来。“我没想过明晨手脚不干净。”居然连上司的东西,都敢私藏囊中。
“她这么做,只是想拥有一件你的私人物品。”她任由他的目光锁住自己,眼神没有半点闪避。
他突然大松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们相处的半年时间,并不是白费。他跟明晨常常到外地出差,孤男寡女,天高皇帝远,若是别的女人看到未婚夫的婚戒在明晨身边,兴许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至少,明晚没有半点指责他的意思,相信他跟明晨之间,不存任何男女之间的暧昧。
“她……”明晚顿了顿,目光透过裴煜泽的身体,唇畔的笑容消失殆尽。“喜欢你,你不会感受不到吧。”
裴煜泽似乎从明晚的言语之间嗅闻到一丝无可遁形的漠然,那种像是旁观者的超脱和自然,突地令他觉得她万分遥远,天际的明月一样遥不可及。
“当初,我是为了你,才让她当总裁秘书的。”他神态冷峻,唇角的坚毅,让平日里的恣意洒脱,全都化为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
“没错。”明晚眼神不变,静静地说:“往后,明晨跟我,跟明家都没有关系了,她已经搬出去住,我们不过存在礼貌性的问候。”而姐妹亲情,名存实亡。
言下之意,他跟明晨怎么发展,往好的方向,还是往坏的方向,都不必顾虑她,都与她无关。
“哪怕我接受明晨,你也无所谓?”他冷冷地笑,笑意冰冷刺骨。用任何一种方式,他都无法撼动明晚,这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无力感。
“只要你觉得幸福,什么都好。”明晚移开视线,不置可否,她不愿插手裴家的事,同样不愿做出任何违背良心的建议。
感情,从心而生,不由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除了当事人。
裴煜泽没再开口,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但眼眸之中再无一分炽热轻狂,疏离凉薄,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似乎觉得心中的遗憾和炽热,也终究熄灭。
明晚也在忍受和煎熬这几分钟,她知晓裴煜泽再来找她,是希望给彼此一个最后的和解的机会。当初她硬着头皮去一个陌生的家庭,去接纳一个自己不屑厌恶的男人,总带着逼不得已的几分无奈,而如今从那个牢笼中出来后,自力更生,疲惫又充实,前途越来越光明敞亮,她还愿意回过头去,重新爬上高不见顶的山峰吗?
……。
006 裴煜泽消失
更新时间:2014…4…29 10:18:47 本章字数:6077
她不愿意回头。
裴煜泽始终没等到她再度开口,从未如此失落而绝望,那种相似而痛苦的心情从封闭已久的心脏深处席卷而来。他面色灰败,骨子里的虚无和落寞,像是被人重重揍了一拳,踉跄两步,差点没站稳。
但他依旧强装镇定,不让明晚察觉丝毫异样。
这种症状……该死的症状,已久没有出现。难得来一次,却汹涌而至,气势汹汹。他将整个身体挤入驾驶座,重重关了车门,努力不去看窗外的女人。下一瞬,指尖颤动,却咬牙紧握方向盘,额头冷汗不断冒出,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明晚眼睁睁看着裴煜泽加大马力,疾驰而去,兰博基尼像是一阵风,很快消失在她的眼里。
她独自站在黄昏中,周遭消无声息,她默默垂下眼,不知心中一阵紧缩和不安,从何而来。
她似乎回到第一次见裴煜泽的时候,他刻意迟到,为了给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一个下马威,迫不得已送她回家,也是不情不愿,她一下车,他也是这么着急就走了。
想到此处,她苦苦一笑。
车开到风雷立交桥上,裴煜泽的身体已经非常不适,面色泛着死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滑下喉结,身上的衬衫,早已浸透了汗,全部紧紧贴着后背。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不清。隐约察觉到危险,他认准了在几百米钱的下岔路改变路线,开到桥下路面停车休息。
两旁车并不多,他难以忍耐体内的难过,已然加速,车开到九十玛的速度,突然小幅度的颠簸起来,裴煜泽隐约察觉不对劲,桥上明明毫无畅通无阻,毫无障碍。
颠簸毫无征兆地剧烈起来。他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呼吸困难,双眼发红,前面的车辆也全都只剩下一个影子,没了轮廓。
裴煜泽右转驶入车辆较少的下岔路口,紧急刹车,车巨大地偏移,失去平衡。
一声巨响,划破天际。
兰博基尼撞上护栏,烟火气当下从车头弥漫而出,烟雾飞舞,整个天际,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暗。
远处的车辆看到前方出事,小心翼翼地减速,绕道行驶。
明家。
“小姐,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鱼香肉丝,你怎么不尝尝?”
保姆刘阿姨看着明晚,有些诧异,明晚鲜少在餐桌上发愣,似乎心不在焉,神游天外。
她突然回过神来,女人的直觉总是很敏锐,裴煜泽不是耐心等待一个人的男人,他权势在手,哪怕往后站在他身边的不是明晨,也总有人选。
她曾经等待过,知道这种滋味很不好受,索性,她快刀斩乱麻,断了裴煜泽的心思。
他们就像是两颗不同轨道的星球,难得相遇,但最后还是应该会到自己的轨道上去。
说服自己,哪怕一开始有些难过,但毕竟是最理性的结局。她终于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香肉丝。刘阿姨在明家做了好多年,厨艺最是精湛。
心没来由地传来一阵剧痛,她锁着眉头,面色愈发惨淡。口中的是石块,是棉花,她根本分辨不出来。
“不好吃吗?”刘阿姨问的小心翼翼,不管是谁下厨,看到明晚此刻皱眉的表情,都会难过。对食物挑剔的人往往是明晨,明晚没这么难伺候。
“胃疼。”明晚从牙关挤出两个字,从小就有胃病,但后来就好了,怎么最近越来越严重了?
刘阿姨急忙去拿了两颗胃药,给明晚服下。一顿饭她实在吃不下去,只能躲在自己房间,这阵莫名其妙的疼痛,持续了二十分钟才过去,她痛得一身冷汗淋漓,忍耐不住,钻在棉被里哀嚎止痛。
到了深夜,她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明晚不知,这竟然是这两年最后一次见到裴煜泽。
自这一天之后,她再也没看到裴煜泽这个男人,他像是出国留学的楚北默一样,在她的生活中消失的干干净净,抹杀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明晚再度听说裴家的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这回风波不小,别说本地的报纸杂志,就连电视也当做新闻来播。据说,裴氏内部大调整,混乱不堪,股价都开始跌了。
但外省的度假村依旧在建,毕竟已经投入大笔资金,现在半途而废,得不偿失。
明晚并不全信报道,更不信道听途说的消息,在这大半年里,她看到了很多被层层掩盖的真相。
明成钧突然赶回明家,跟明晚面对面地商量:“度假村的案子我不敢松懈半分,裴氏的投资,我不能让他的钱打水漂。”
明晚的眸光清明,神态安宁。“往后公司一定能在业界站住脚了。”
明成钧笑着点点头。
明晚暗暗松了一口气。明家已经摆脱危机,走出了那段最为困难的关卡,是时候把股份还给裴立业了。先前她握着那份文件,并非贪财,一开始她对赵敏芝还存疑心,一旦赵敏芝因为记恨在心转而对付明家,她的手里不能没有任何筹码。
而今天,她已经不需要这条退路了。
找个时间,她会把股份还给裴家。从此之后,明家不再是依附于裴家这颗参天大树上的藤蔓,同样可以独立生存。
但她并非不好奇裴家为何突然没了任何消息。
她依旧不愿跟赵敏芝碰面,明知道彼此见面,不过是两败俱伤,更不用花费力气。抽空打了一通电话,裴珍珠的声音比起往日更加低哑。
裴珍珠只是说:“你到画廊来,见面说。”
可见这里面的文章不小。
明晚当时就放下工作,专程去了趟画廊。画廊内部整修完成七成,哪怕工人们的说话声噪杂,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