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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前走了一步,她突然自个儿跳下床来,躲在萱儿的身后。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如何,那花球从她怀中滚落,一直溜到我的脚边。
俯身捡了起来,我过去,蹲下身子,将花球递给她。
她对我,似乎有些怕,不知是因为怕生还是如何。
蹲下了,她只站到我的鼻子那么高,真真是个小人儿。
手里的花球还是空垂着,我以为,她不会接的。却不想,她在迟疑了许久之后,小手终是伸过来,抓住了花球上垂挂下来的流苏。
她看着我,突然浅浅地笑了。
我亦是跟着她笑了,听她小声道:“母妃说,您是姡兼ァ!�
点了头,孩子的记性真好。
“帝姬还疼么?你父皇心疼死了。”这,不算是骗人的话。元承灏嘴上虽不说,还匆匆地里去,可他担心帝姬的神色,还是写在脸上的。我不过只是,想利用元承灏来拉紧与姝玉帝姬的关系。
果然,听我如此说,她往前一步,拉着我急着问:“父皇……父皇真的不生气么?”
轻皱了眉头,她一直在问元承灏有没有生气,她为何会这般认为?
第廿七章 自责
我打着腹稿,盘算着该怎么问,却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响动。
萱儿疑惑地朝外头看了一眼,有宫女进来急着道:“萱儿姐,不好了,年嫔小主来探帝姬,不慎在前头跌了一跤。”
萱儿的脸色一变,低头看着身边的帝姬。我忙道:“帝姬这里有我,你先出去瞧瞧。”她是姚修容的贴身宫女,姚修容不在,自然事事都要她去上心。
“那……麻烦小主了。”她说着,转身出去。
我迟疑了下,俯身将帝姬抱上软榻。她很乖,没有挣扎哭闹。
“父皇……不生气么?”她很小声地又问了我一句。
我笑着问:“那帝姬做了什么会让你父皇生气的事?”
她咬着唇,两只眼睛红红的,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父皇做梦了。”她看了看我,又道,“玉儿就醒了,玉儿……想看看父皇,就……就爬到他身上。在他胸口趴着,父皇心跳得好快,就像这样……嘭嘭嘭——”粉/嫩的小手拍在花球上。
我皱了眉,脱口问:“然后呢?”
帝姬看了看我,开口:“玉儿将小手按在父皇胸口,父皇突然醒了,他的手挥过来,玉儿从床上摔下去。父皇……父皇好像生气了,玉儿,没有见过那样的父皇。”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听起来真委屈。
不知为何,帝姬的话,让我猛然想起了那道在元承灏胸口的狰狞恐怖的伤口。
他做了梦,帝姬的手伸过去,他是否以为……
目光,落在帝姬的脸上,我轻声安慰着:“帝姬都说了,是你父皇做了梦,他推了帝姬,可心疼了。”
孩子的眸子亮了亮,接着说:“玉儿吓坏了,哭得好大声,父皇才过来抱玉儿。”
“帝姬吓坏了,你父皇也吓坏了,所以,躲了起来,自个儿自责去了。”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聪明的孩子,知道察言观色。我想,元承灏并不是不想抱她,他自己也吓着了。他不想伤害她的,绝对不想。
帝姬将花球丢在一旁,跳下软榻,道:“那玉儿去看父皇,您能带玉儿去么?”
我拉住她,蹲下身,笑道:“帝姬不必去,皇上自己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我相信。
她终是笑起来。
怜惜地抚过帝姬稚嫩的脸庞,问着:“帝姬第一次见我,为何哭了?”
她撅着小嘴:“怕玉儿的球球让您摔倒了,玉儿害怕。”
“为何怕?”
“玉儿怕给母妃惹麻烦。”她靠近了我,又道,“上回,玉儿的球球摔了母后,母妃过关雎宫跪了好久的。母妃不让玉儿告诉别人,还说不能让父皇知道。”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阵疼痛。这么小的孩子,难为她能想得到这些。
“那……为何告诉我?”
瞧着我,看了半晌,开口:“您和别人不一样。”
我皱了眉:“为何不一样?”
孩子敛起了笑,小声说:“她们和玉儿说话,都站得高高的,不会和您这样。”
不会和我这样,蹲下身来,是么?
我也明白她口中的“别人”是谁了。
萱儿回来的时候,只说年嫔只将带来的点心放下便回去了。
我也不再多留,携了云眉的手出了储钰宫。
方才,与帝姬的一番话,让我越发觉得元承灏是有故事的。而我,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这一切的事情,都不曾远离过我。
自嘲一笑,我真是疯了,这些……这么可能?
第廿八章 姚妃
回水烟阁的时候,在路上,瞧见年嫔。才想起她也是从储钰宫出来的,她走路有些异样,看来,真是摔了一跤。
偌大的后宫,也只我与她过储钰宫去探了帝姬。
我实则是想知道在姚修容的寝宫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年嫔倒是奇了,她甚至都不曾入内看看帝姬,就这么匆匆地回了。
有些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继而,又觉得好笑。我与她又不熟悉,这样上去,说着什么呢?
加快的脚步迟疑了起来,云眉看了看我,也不说话。
倒是前面二人突然说起话来,仔细竖起耳朵,还能听得清。
“无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小姐,您生来不愿争,这些,少爷也知道。”
“我哥他,以有我这样一个妹妹为耻……”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良久良久不再发出声音。
我再欲往前,身子却被云眉拉住了,听她小声道:“二小姐,可别走错路了。”经她提醒,我才看清眼前的路,回水烟阁,该走另一边了。
点了头,转身。
想起在关雎宫的时候年嫔那奇怪的表情来,原来,竟是如此。
她不想争宠,却有个想处处讨好宫中主子的哥哥。轻摇了摇头,在这宫里,究竟能有几人可以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呢?
也许,没有。
连着皇上都身不由己啊。
想着,越发觉得悲哀起来。
及至傍晚的时候,宫中盛传着皇上亲手打了姝玉帝姬的事情来。还有传言说,姚修容将因此而失宠,各宫的主子们都很是开心。我坐在房中,听得院中宫人们叽叽喳喳说的话,嘴角不免一扬。
云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道:“奴婢出去叫他们都闭嘴。”
我拦住了她,其实,从宫人们的话中,我亦是可以知道各宫对待姚修容以及帝姬的态度。嫉妒中,夹杂着不屑。
她们,都是出身高贵之人,是不屑于看到两个原本都该是“奴婢”的人做主子的,尤其,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若是能看着姚修容失宠,她们必然是高兴的。
只是,这个传言,在翌日那道册封姚修容为姚妃的圣旨下来之时便不攻自破了。
听闻,这一日的储钰宫门庭若市,各宫道喜之人几乎生生踏破了储钰宫的那道门槛。
一整日,我都只在房内让云眉教我识字。外头的宫女和太监似乎比我还着急,我知道,姚妃的这个喜我自然是要去道的。我不过是不喜欢和她们挤在一起。
反正,横竖不过是去说几句贺喜的话罢了。
晚上,用了晚膳,才与云眉一道出去。
夜里的皇宫,到处点着明亮的灯。今日,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空气里还带着湿意。
我与云眉行至长廊的拐角处,听得那头传来说话声:“姚妃可真狠,为了进位连孩子都不放过。”
“可不是,皇上必然是愧疚于帝姬的伤,是以才给她进位的。”
我略吃了一惊,此刻却没有能躲的地方,那二人已经转过拐角来,竟是贤妃与棠婕妤。她二人瞧见我,微微一怔。
我忙行了礼。
怕是如此认为的,还不止她们两个。只我知道,元承灏给姚妃进位的想法,在帝姬受伤之前。
“这不是姡妹茫吭趺矗㈩诠﹀老裁矗俊毕湾吡死矗蝗缂韧Φ梦氯帷#薜缱邮椋骸Rbook。'
第廿九章 迷路
我点了头,小声开口:“是,嫔妾正要过去,娘娘也是打储钰宫过来么?”
贤妃笑着:“可不是,今儿算是将储钰宫的门槛儿都踏破了呢。想当年,姚妃进位修容的时候,都不曾这般的。”她的话语柔柔的,仿佛方才与棠婕妤议论姚妃的人不是她一般。
我应着声,那是自然的。当年,即便姚妃因为收养了姝玉帝姬而进位,亦是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的。只因,帝姬非但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还是个女的。
宫里头,母凭子贵,最好的,自然是皇子。
而现在,三年过去,后宫竟然可笑得依旧只一位帝姬。如今姚妃进位,谁会不去呢?
侧身退至一旁,我开口:“嫔妾不打扰娘娘,先过储钰宫去了。”
听得棠婕妤冷冷地哼了声,贤妃笑着:“姡妹靡膊槐丶保屎笤诖㈩诠亍2蝗唬竟胩逆兼ヒ膊换嵴饷纯炀突亓恕!�
我怔了怔,贤妃如此说,便是光明正大告诉我她与皇后不合了。我略垂下了眼睑,她与皇后两边,我是谁都不该站的。
不过此刻,她既这般说,我也没有更好的托词可以尽快地走掉。
那阵悦耳的金铃声已经绕至我的身侧,女子的声音已经传来:“这里也没外人,姐姐我还是那句话。妹妹可要抓住皇上给的大好机会,姚妃……可也不是个善类。万一哪天,妹妹怀上了龙裔,那可就……呵呵。”那方轻盈的帕子被置于唇边,棠婕妤轻笑起来。
我心里清楚着,她们二人,是想拉拢我。为的,自然是想打压姚妃。
我忽然想起方才贤妃的话,皇后在储钰宫,她是否在告诉我,姚妃已经是皇后的人了呢?
呵,昨日帝姬还悄悄地告诉我,姚妃为了她还被皇后狠狠地罚跪过的。这宫里头的事情,还真的不是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是这个道理么?
吸了口气,我笑道:“谢谢姐姐提醒,只是皇上的心思,不是我能妄自揣摩的。”
等元承灏不再去我的水烟阁,我还有什么课让她们利用的?我倒不如,趁早摆正自己的位子。其实,后宫女子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元承灏心里清楚着。
棠婕妤很是不悦,低嗤一声道:“妹妹这样可不聪明。”
我不语,我不知道什么才是聪明。
我连姐姐入宫的事情都阻止不了,我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贤妃倒是没有说什么,只略笑一声,跨了一步道:“棠妹妹不是说你那里有幅画要给本宫瞧瞧的么?本宫此刻倒是有空。”
棠婕妤似乎才想起来,点头道:“正是呢,娘娘若是不说,嫔妾这脑子竟都忘了。真真该死。”她说着,上前扶了她的手离去。
我忙朝她们福了身子。
她们走了,云眉才上前来,小声问:“二小姐,我们要过储钰宫去么?”
“去。”为何不去。
云眉不再多言,只小心地扶了我的手。
二人往前行了一段路,远远地瞧见前面一行人往这里来,这样的排场,只能是皇后了。没有迟疑,只与云眉进了一旁的小道,绕着过储钰宫去。她们叶家姐妹之间的事,不该是我去掺和的。
我只带了云眉,亦没有提着灯笼,小道上的灯光昏暗,如今已是九月初,无月光,只能依稀看得清脚下用石子铺成的蜿蜒的小路。
我只想着从小道上绕着再过储钰宫去,却不想,这小道居然越绕越远。
硬着头皮再走了一段,终是觉出不对劲来。看一眼云眉,见她皱着眉心,很是无奈地看着我。
我叹息一声,欲转身,隔着高过人的花丛,我听见元非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