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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明白的,这便是监视。
隋太医奉皇命出宫先给景王医治。
隋太医回来的时候,我恰巧在乾元宫与元承灏下棋。隋太医上前来,行了礼,才道:“皇上,景王确实受了重伤,脉象已经十分微弱。琼郡王府的大夫诊断不错,确是要用宫里的千年人参做药引,才能保命。”
他微微一怔,依旧是将手中的“车”往前推了三步。我倒是怔住了,再是没有伸手去动棋盘上的棋子。他抬眸看了隋太医一眼,只低笑出声:“隋华元,你该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
隋太医有些慌乱地跪下了,低头道:“臣不敢,臣看得清清楚楚。”
我亦是吃惊了,元承灏怀疑景王自己唱的戏,可如今隋太医却说景王真的受了重伤。这……又如何解释?莫不是,真的与景王无关么?
元承灏已经起身,开口道:“常渠,可听见了?去郁宁宫告诉太皇太后,让她让出那支千年人参,派人送复查行馆。”
常公公应了声下去。
隋太医又道:“皇上,侯父在殿外候着。”
明显瞧见元承灏的脸色微变,我亦是站了起来。
他终是开口:“让他进来。”
“是。”隋太医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身影进来,他只径直入内,跪下道:“臣弟参见皇上、娘娘。”
元承灏上前,亲扶了他起身:“赶了那么久的路,怎的就不在行馆休息?东西,朕会派人直接送过去。”
他的脸色带着倦意,只那眉宇之间,已经摒弃了先前那份稚嫩。长了一岁,却好似成熟了太多。这样的元非锦,竟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他只道:“臣弟,是入宫来谢恩的。此事,是臣弟叫皇上为难了。藩王,本就是不能时京的,哪怕是死。”
元承灏略略一怔,随即开口:“说的什么话,朕不计较这些。”停顿了下,他才问:“刺客的事,查得如何?”
元非锦闻言,才开口:“倒是一桩笑话!”他只回头吩咐了一声,便有一个太监拿着托盘进来,那托盘上,分明搁着几支玄铁箭矢。
上前来,恭敬地跪下,将手中的托盘举至头顶。
元非锦伸手取了其中的一支箭矢,递给元承灏。我看见他的脸色一变,猛地一把躲过元非锦手足的箭矢。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我几乎是本能地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太监手中的托盘上。
果然,那与在安府遇刺之时一模一样的箭矢。
上头,那“辛”字此刻才仿佛显得越发地清晰起来。
元承灏的脸色铁青,见他狠狠地将手中的箭矢摔在地上,沉了声道:“传青绝!”
青大人很快就来了,他一拂衣袍,指着地上的箭矢道:“送支宗正院,安府出事时的箭矢也还在那里。”此刻看上去,两次的箭矢都一模一样,只有对比,才知究竟是不是同一伙人。
青大人取了地上的箭矢,连着太监手中的托盘一并取了走。
“皇上,此事真是蹊跷。”元非锦转了身说着。
元承灏冷了声看着他:“你是在怀疑朕?”
我亦是大吃一惊,见元非锦飞快地跪下,低了头道:“臣弟不敢。”
终是松了口气,瞧见元承灏上前一步道:“起来吧,朕已经让人将千年人参送去行馆,你父王会好的。无事,先回去吧,朕知你心里记挂着。”
“谢皇上,那,臣弟先行告退。”元非锦退了出去。
我看元承灏的脸色不好,上前欲开口,却听他道:“你也先回宫去。”
缄了口,知道此刻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出了乾元宫,瞧见元非锦还未走远,迟疑了下,不觉开口道:“小王爷。”
他停住了脚步,回眸看了我一眼,却是笑:“还没来得及恭喜娘娘。”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尴尬一笑,才又道:“本宫这不算喜事,小王爷回京才算喜事。”出了口,才知有些不妥,忙道:“小王爷别误会,本宫的意思是小王爷与皇上得以再见。皇上时常念叨着,说甚久不见你了,又说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谁知见面来得这么快,却并不是最好的时候。
明显瞧见他的眼底泛起一抹晶莹,那是消失甚久的感动。
“皇上他……好么?”良久,他才问了这么一句。
心下却是松懈,我笑着问:“这话小王爷为何不在方才当面问问皇上?”
他似是尴尬,只低语着:“我……”那句话,始终不曾说全了,唯有那垂于身侧的手不觉握紧了拳。
“皇上视你为兄弟。”这绝对不是骗人的,因为我感受得最深。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开口:“我也一趟敬他如兄。”
“那就请小王爷一直如此,皇上他……心里有你,也有郡主。”
他突然抬眸看过来,继而轻笑:“真像啊,像那时候我劝你好好对皇上一样,不是么,阿袖?”
我一怔,倒是不曾注意这个。可,他突然唤我“阿袖”,我心里无比地高兴起来。元非锦,他不曾变,是么?
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36】
男子的眼眸,在夜幕中微微亮起来,我的唇角略扬起,笑言:“原来小王爷都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冬猎那一次,在围场,他拼了命地进来救我。”回想起往事,他略侧了脸,那一半的脸隐在阴影之中。
是啊,那一次,我也记得。
他还恶狠狠地对我说,要我嘴紧了他,否则他也救不了我。
呵,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见他动了脚步,我开口道:“小王爷回行馆吧,隋大人在那里,你不必担心的。”
他点了头,转了身,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下,回眸看着我,动了唇,似是想说什么,到底只是一笑而过。略一摇头,转身离开。
阿蛮小声开口:“娘娘,侯父……想说什么?”
我怔了下,只抬步朝馨禾宫走去。
他那最后的表情是为了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可,知道他心里同样有元承灏,我还是感到安慰的。
毕竟这一次刺客在各封地行刺王爷们,元承灏看起来就是那罪魁祸首。只要元非锦信他,只要他信他。
与阿蛮二人缓步走着,走了一段路,瞧见常公公急匆匆地跑着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盒子,见了我,跑得更快了,喘着气问我:“娘娘,可瞧见钱公公自这边过去?”
他跑得很急,此刻在我的面前气喘不已,只半弯着腰大口喘着气。我皱了眉,元承灏不是让他送千年人参过行馆去了么?他怎的就问钱公公?
阿蛮开口道:“不曾呢,我和娘娘才过乾元宫来的。常公公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灰白,一拍大腿,咬牙道:“奴才还未出宫!这……这赞扬人参还在奴才手上呢!奴才方才出去,宫门口的侍卫拦住奴才,说是护送千年人参的人已经出去了!”
阿蛮“啊”了一声,我只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太皇太后!
猛地回身,朝乾元宫走去。
阿蛮吓得追上来,急着开口:“娘娘您慢点儿!”
常公公也跑着上来,我只道:“还不快回去告诉皇上你没出宫!”
常公公还不曾缓过气来,听我如此说,忙又点了头拔腿朝乾元宫的方向跑去。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可我总觉得不够快。不觉小跑起来,跑了一段路,觉得小腹隐隐有些不适,步子慢了下来,阿蛮紧张地开口:“娘娘,娘娘您不如等在这时,奴婢去。”
咬着牙,我忽然想起什么,忙推好道:“不,你去,去拦着小王爷!就说……说本宫找他还有事。”也不知道元非锦出宫了没有,希望阿蛮能赶上。太皇太后要景王死,那就是决裂了他们兄弟啊!
阿蛮看我神色严肃,忙点了头回身跑去。
微微握紧了双拳,我深吸了口气朝乾元宫而去。怀了孩子,跑不得了,可我紧张今晚的这件事。
还能瞧见前面常公公的身影,我知道,他从郁宁宫出来,又赶去了宫门口再回来,他亦是跑不动了。可是,跑不动,也得去的。
元非锦才信了他,若是这会子回去,景王依旧死了,叫他情何以堪?
抬眸,见常公公已经跑进乾元宫了,我略加快了步伐。
才入了内,便瞧见元承灏铁青着脸冲出来,见了我,他似是一怔,亦是一言不发,大步出去。
“皇上!皇上……”常公公的脸色较之方才又白了几分,慌慌张张地追着他出去。
我怔了怔,忙转身出去。
“皇上……”外头,还听得常公公的声音,依旧是气喘得很。
转身出去,赫然瞧见此刻的乾元宫外已经明亮得一如白昼。
元承灏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冲上去,见太皇太后扶着丝衣姑姑的手站在他的面前。那目光,缓缓地扫了我一眼,低语着:“这么晚了,皇上还要去哪里?”
我屏住了呼吸,见他的步子微动,太皇太后又上前几步,从容开口:“天色已晚,既是馨妃在乾元宫陪着皇上,那就好好陪着。常渠,还不扶皇上入内歇息?”
常公公半张着嘴,却是没有上前。
元承灏冷了声开口:“皇祖母这在做什么?”
“哀家只是出来走走,倒是不想皇上竟也还未睡么?”太皇太后笑得一脸慈祥。
“青绝呢?”他直直地问着。
与我想的一样,这一趟出去的,应该是青大人。
太皇太后低语着:“怎么皇上还有事要吩咐他么?来人,去宫门口候着,等青大人回来,就告诉他,让他来一趟乾元宫。”
一个太监应声下去了。
我看元承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沉了声道:“皇祖母以为这样除掉景王,那些人都会闷声不吭么?他死在京中,叫朕颜面何存!”
太皇太后依旧神色不变,只笑道:“皇上急什么,不是说要千年人参做药引么?这人参,哀家也送了,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她的话,说得我一震,几乎是本能地看向身侧的常公公。
常公公也撑大了眼睛,目光落在怀中的锦盒上。
却见元承灏的大手伸过来,一把抽出常公公怀中的锦盒,狠狠地摔在地上,愤怒地开口:“皇祖母既把千年人参给了景王,那这个,又算什么!”
“啪——”的一声巨响,那铁峆国被摔成了两半。里头的人参翻滚了出来,在太皇太后的脚下。
太皇太后终是敛起了笑意,示意一侧的宫人将地上的人参收起来,才上前道:“皇上还是没有长大,这次的多好的机会!皇上那么聪明,哀家不信皇上看不出景王有问题!哀家没动手杀他,哀家只是换出了那千年人参罢了!”
不知为何,太皇太后的话,叫我一半松懈,一半紧张。
好在,她没有明目张胆地派了青大人去杀景王。可,她换下了千年人参,无异于杀景王啊。
目光,落在男子刚毅的面容上,见他的脸色铁青着,开口道:“朕答应了非锦救他。”
“那是皇上答应了,哀家也记得这千年人参是三年前哀家寿辰的时候皇上送给哀家的寿礼。如今让不让,还是哀家说了算。”太皇太后松开了丝衣姑姑的手上前来,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肩,叹息道,“千年人参功效奇特,哀家绝不会把它留给景王。皇上,哀家如此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么?”
元承灏一怔,却终是拂开了她的手上前。
“皇上!”太皇太后大声叫着他,“皇上为何就不能听哀家一次!哀家派青绝护送,他们不会想到是人参有问题的!”
错愕地看着太皇太后,若是,怀疑了呢?
抬眸,看着男子的背影,他站着没有动。他在迟疑,的确,如太皇太后所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