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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国庆快乐昂~~~
☆、【伍玖】梦里流光握不住
楼高无尽,上入云霄,伸手可摘星辰,触日月,下临红尘万丈,云雾沉浮。千倾坐于扶栏之上,双手后撑,晃着腿,怔怔望着亭台之外,流云万千,天幕似明似暗,她仿佛遥遥望见,一轮曜日自东方扶桑之下冉冉喷薄,又仿佛是明月西沉,寂寂而坠。而在这日耀月明之间,星辰却依旧灼灼其华,灿灿烈烈地划破天空,刻下光痕万道。
她此时究竟身处何处?她想了很久,这般的高楼,是在天宫,昆仑颠,还是……太微宫?然而直至她目光触及身侧之人的身影,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在梦里。
从前她倒是经常做梦,近来却是少有。日复一日地陷于阴谋阳谋、征战暗斗之中,几乎已耗尽她的心神,若有闲暇,亦须静修恢复元神耗损,枕戈待旦无非若此,是以她似乎连睡眠也甚少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却不知这回,是他入了她的梦,还是其实是她入了他的梦?无论如何,她都以为,此梦境是人为,而非偶然,她默默给在梦境中还能保持理性思索的自己点了个赞。
两人一坐一立,如此两厢沉默了许久,她终是按捺不住问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他偏过头来,容颜一如往昔的沉敛而精致,神容清淡,黑眸沉渊,金瞳璀璨,说道:“我在看云。”
“你造此梦境就是为了看云吗?”她不满地说道,却恍惚想起,自他归来后,她总被距于他自然流露的淡漠疏离之外,极少能如年少时一般笑谈,为何如今在此梦境中却能如此随性?
“不是,”他笑了笑,说道,“其实是为了来看你。”
她一愣,随即心中一跳,愣愣地问道:“看我什么?”
“看你颜如舜华。”
他的说辞成功地令她脸上一抽,正想说:“你是被什么附身了么?”却闻他继续道:“——当然是骗你的。”
意料之中的后缀,她低低哼了一声。
他又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有哦,”她一扬眉,似乎带着炫耀般地说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厉害了。我能以一人之力,力敌三位天尊;能布上古大阵,以少胜多,陷千军万马;还出谋设计收复三重天及十三水域。”
“所以呢?”
她忽而静默,垂下头去,神容亦淡去明耀之色,“所以我觉得,你们都是骗人的。你们说,惟有成为强者,方能得道真正的自由,可是我如今,却还是不自由。每天念着明争暗斗,打斗争战,我只觉厌倦,然而却无法止步。既自以心为形役,长恨此身非我有,又何谈自由。”
“既然你不喜,为何不能止步?”
“因为我想着,若是我半途而废,止步于此,依旧无法高兴,”她叹息道,“无论继续,还是放弃,皆是难以欣悦。”
“如此,还是因为你不够强大,”他说道,“修为高深,术法精绝,亦并非真正强大,惟有明道于心,合之天地,心之所向,无犹无悔,方是真正的强大。”
“你说得轻巧啊,”她抿了抿嘴,说道,“可是这世间万事万物,其变无穷,怎么可能没有迷惘犹豫呢?”
她以为他会再辩驳,讲一些什么鬼不明觉厉的道理,但一阵沉默,却闻他道:“你说的是,既于世间,怎会无有迷惘。”
她抬起头来,侧目望向他难得浮现惆怅之意的眉眼,不由问道:“难道是你遇上什么难题了么?”她嗤笑一声,幸灾乐祸道:“你也有今日啊。”
他横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你……”
她没听清,莫名问道:“什么?”
“没什么,关于你方才的问题,”他一瞬间便收起略有起伏的情绪,重化为一贯淡漠散懒的模样,戏谑笑道:“当你觉得迷惘之时,便自问,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你想要的要如何才能实现。这是我给你熬的心灵鸡汤哦。”
千倾:“去掉最后一句好吗。”
“阿璧,”她复而垂首望向脚下无尽云烟,弥弥漫漫地朦胧在她的视线中,正如她此刻的脑海填塞满了迷惘,她问道:“你是不是欺瞒了我什么?”
他眉峰微抬,神态未动,反问道:“为何如此问?”
“我时常觉得脑中空白,茫然若失,似乎有什么我本该知道的、熟悉的,却并不明白,”她略是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说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我说是,你又能如何呢?”他挑起唇角,有恃无恐地说道。
她气鼓鼓地抿唇,她还真不能如何。
“所以说啊,”他转了个身,背靠栏杆,双臂亦置于扶栏上,望向反方向的天幕,那处是一片云蒸霞蔚,彩光璀璨,“对于过往之事、不可捉摸之物何必想太多,活在当下,脚踏实地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她不禁吐槽道:“你做什么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啊,你以为你是什么选秀节目的导师吗。况且啊,”她不满地说道,“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应该由我来决定,旁人无缘置喙。”
“你方才还说长恨此身非我有呢,等到你能够主宰自己之时,再来说这句话罢。”他依旧嘴角微挑,不以为意。
她微微扬起头,说道:“我现在还年轻,早晚有这样一天的。我如今在意的惟有一件事情,”她转首望向他,眼眸透彻如清溪,寂寂流淌着无法言说的情绪,“阿璧,你为何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甚至不愿意来见我一面呢?”
若是在现实当中,无论是面对着淡漠疏离的神尊,还是从前青梅竹马的沉璧,无论是出于敬畏,还是别扭,她总是无法问出这样的话的。但如今身处如此的一个虚幻飘渺的梦境中,情绪被无限放大,而理智却渺如尘埃,她才终于能够吐露胸中积郁。
他对上她的目光,眸中光华沉敛,沉沉如渊,“如果我不愿意,便不会有这般的梦境了。然而,有人曾经同我说过,天意不可尽如人意,本心常逆势而行,若要行之,难之又难,我当时尚不以为意,如今所想,却正是如此。”
她怔怔道:“我以为,你已是极其强大,六界之鼎盛,难道也有身不由己之事么?”
“身不由己倒也称不上,道之所向,无怨无悔,”他叹息般说道,“只是,却还是有少许的不甘啊……”
她眼帘阖动,睫毛轻颤,似乎明白了什么,忽地左手一使力,撑起身躯转体自栏杆外一跃而入,站在他身旁,面容上浮现出惊惶之色,双手握上他的手臂,急切地道:“你这是来同我告别的吗?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么?”
他的目光在她的眉眼间流连,他想承认,反正她醒来后亦不过迷迷蒙蒙,不会留下什么印象,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喉头梗塞,说不出话来。
她的头渐渐低下,伏贴道他的手臂上,声音低落近乎呢喃:“你要离去,只是有少许的不甘么?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比这世间的一切更甚;但是对你而言,我竟是如此的不重要么?”
他微微转身,一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压入怀中,另一手抚上她的乌发,令她看不到他的容色与神情,说道:“是啊,所以你日后还是不要将我当作你最重要的人了。为仙为神,心中最重要的,还应该是道才对。”
……
千倾醒来时,脑中一片云雾漫散,只觉晕眩不已,悲凉透彻胸扉,无奈而又沉暗。她恍恍惚惚忆起自己陷入一个莫名的梦境,好似梦见了沉璧,与他絮絮说了许久的话,最后……她茫然地摸上自己的面颊,其上一片湿润水意,最后,她哭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呢?她却记不起太多了。
她只隐隐约约地记起,他对她说道:“修为高深,术法精绝,亦并非真正强大,惟有明道于心,合之天地,心之所向,无犹无悔,方是真正的强大。”
“当你觉得迷惘之时,便自问,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你想要的要如何才能实现。”
然而记起这些话时,她却莫名地怅然,她要强大,不过是由于他不在身旁,而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他在身旁罢了。
沉寂如深海的元气之间,他慢慢睁开眼,周遭惟见暗沉,空茫而无一物,这归墟,早已无法承受六界之浩淼气息,拥堵如古井死水,气流不通,无以归化,是以六界灵脉枯竭。而如今,一切已如预计般发展,他将以身殉世,化归墟融于六界之中,使六界得以自行流转归化元气,再无须相互侵掠,夺取元气灵脉。直到他元神复苏他才明白,这原是肇立六界的最后一步,亦是他能够独留存于世间的意义。而她会越发强大而自立,长成一位真正通天彻地的仙神,再无须他人护佑。
先天神祇,本就是为了六界而存于世间的。他静静地立于原地,周遭无形的气息却骤然纷乱而起,流转狂舞,如狂风骤雨,卷起他的衣袂发梢翩飞。那气息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澎湃而去,此间却越发的空茫,连气息亦逐渐不复存在。他的身影已是淡然虚无,若隐若现,这是他的归宿,亦是他的荣耀,从此之后,他形体消逝,魂魄于尽,将与天地同寿,司掌大道。
可是,为什么仍是不甘,为何仍然留恋世间?
……
于六界的尽头,归墟之地于无声无息之中消弭于无形,流入六界万物万象之间。而六界之中,无数人汲汲营营,不知所谓,沉沉浮浮,并无寻常。这一瞬间,千倾心中骤然空茫,惘然若失,不知为何,竟有一滴泪水自眼中滑落。惟有览幽面朝归墟的方向,俯身稽首,唇边却释出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BE的话这章就完结了,HE后面还有两三章的样纸……
☆、【陆拾】共我飞花携满袖(一)
作者有话要说: 越到结尾拖延症就越重了,本来想国庆写完的说……
又要给男主起名字真的好烦,拿之前的来用算了_(:3」∠)_
数千年后。
天界东海之东滨,碧海苍茫,林木繁茂,叶皆如桑,是为扶桑。曜日自扶桑之下,碧海之上喷薄而出,光耀九天。红日光辉之下,有大帝宫,沐浴于阳耀之中,是为东华宫。成仙者皆知,凡人界登天者,须先入东华宫,叩拜东华帝尊,方得以飞升九天。
所谓人间三千界,凡尘浩淼如烟云,以人力之无穷,修仙纵然再是艰难险阻,成仙者亦是不少。本月以来,已有八人登仙,今日正是月末,仙官循例将众登仙者聚于殿中,询其名姓,一一登记造册。
仙官一边于薄册上挥洒笔墨,一边对这些个新上来的仙人絮絮说道:“前段时日争战耗损无数,如今天界重新一统,正是用人之时。你们运气可真是不错,来得正是时候。若是战前来,仙者过剩,只能得一个随意安置;若是战时,像你们这般的小仙,只怕保不住命……”
众仙者毕竟修炼久矣,早已喜怒不形于色,面色犹然淡然,但心中皆不免欣悦,各自道:“多谢仙君。”
“不必不必,”那仙官亦是客气,挥手道,“只盼诸位若日后有成,能提携一二。诸位请于此静候,待我核实诸位生平履历……,”他边说着,便奉册起身,尚未迈出一步,便止住去势,复又坐回,面露诧异道:“怎地还有一人?”
诸仙面面相觑之间,但见一人自殿外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