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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帝俊、曦和亦无可将其降伏。”
太一神容亦凝重起来,“此为后世所载?”
千倾无有不言:“上古史所载‘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又千年,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羿顺天命,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鸟尽死,坠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①
“难怪,”太一低声道,“方才观金乌命数,其九者中而断,惟一者得延续。”
“此事是否告之帝俊?”千倾问道。
“其为人父母,自是尽皆而告,”太一道,而后却微微摇头,“但天命如此,怕是不得破之。”
两人再入太阳宫中,将此事尽皆告之帝俊,帝俊骇怒不已,拍案而起道:“一介凡夫俗子,如何伤得我儿!”
太一又道:“以我之见,此事根结不在射日之人,而在金乌。金乌性烈如此,待其长成,同出洪荒,必致焦土寸裂,民不聊生,终将成人族巫部大患,纵使无羿,复有他人。”
帝俊却嗤笑道:“为一道虚无缥缈之天命束缚我儿,不免可笑。且若其不成人族巫部大患,我反倒要责其无能。”
太一对此早有预料,亦知此事不可再多言,只道:“我言尽于此,随心随性,或拒之天命,皆由你为。”
“我化生数十万载,从不知天命何为。凌万物之上,睥睨天下,御天而行,是为我之道,若我知命而退,惧以命数,反倒道基不稳,大患徒生。”帝俊傲然道,而后话锋一转,又道:“你与伏羲研习推演之术,可是顺其无为之道?”
“无为则无所不为,顺天而行万物自成,此为伏羲之道,非我之道,”太一道,“以我之见,天道、己道、势道三者无一不可,顺之天意,不违己心,乘势而行方成大道。”
帝俊微微摇首,“此道意固然精深,然天意不可尽如人意,本心常逆势而行,若要行之,难之又难。”
太一不置可否地一笑,“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并无精深简拙,而大道无上,不到化归之时,也不过永浮其上,有何难易之说。”
千倾虽然听其论道听得哈欠连连,但也明白,帝俊并不打算严加管教其子,而是顺其性情而为,后羿射日的灾劫,金乌怕是不可逃脱,不由叹息,这世间之事,环环相扣,非以人为能涉。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淮南子?本经训》:“尧之时,十日并出。 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尧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鸟尽死,坠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
☆、【伍拾】十日凌空引长弓(二)
“即使知道命数如此,帝俊也真的打算不管教他的儿子了么?”千倾蹙眉质疑道,“如此也未免太过凉薄。”
“并非不管教,而是无法管,”太一解释道,“以你之言,后世之仙神大约已与人族相仿,出生之后灵识微弱,还须慢慢塑造,但现今神祇并非如此。帝俊之子虽为他与曦和所出,但血脉依旧流自太阳之精,先天之泽,衍生灵识,自化而成形。甫生于世虽修为未足,灵识却强盛无比,性情已成,无可后天培养。”
“可是日后十日凌空,洪荒寸寸焦土,民不聊生啊。”千倾犹然叹道。
太一却望着她意味不明地道:“民不聊生?帝俊断然不会使妖魔族受损,所谓的民皆是巫族、人族,削弱人族、巫部势力,帝俊倒是求之不得。”
千倾一时哑然,她之所言不过凭据史书所载,但她所见之史书为轩辕族人所传,记载之间难免有所偏颇。她讷讷道:“但无论妖魔,还是人族、巫族皆是生灵,我明知因其故而死伤无数,却无法解其命数,实在是内心难安。”
太一无奈地叹息道:“我不是曾与你说过,若能摆脱,便不是命数了。自人族现世以来,其气运无穷,不断繁衍生息,其势如虹。巫部为与人族相抗,亦是不断繁衍增长。而妖魔之族天资卓越,天赋异能,却极难繁衍,有渐下之势。遂金乌应天命而生,生性桀骜不驯,与日争光,祸灭人族巫部,抑其之数。但亦由于其势太过,注定不得久存于世。”
千倾闻言,心下怅然,“一切尽在天命之中,那存于世,又有何意?”
“难得你也会探讨这种问题,你不是一听论道便昏昏欲睡么?”太一奇异地望她一眼,说得。
千倾一本正经道:“闻人论道是论他人之道,未达于心,自是不以为意。然而我如今心生感慨,至于道理,自然意欲求解。”
“你说得好有道理。”太一似笑非笑地道,“天命之数尽在大势之中,并非尽然至微末。而世间生灵入世即入势,所谓命数生死、爱恨痴嗔尽归于其心。既知命数又如何,不知命数又如何,无论顺势而为,逆势而去,凌驾万物,随波逐流皆是其本心之道,若能固其本心,凭本心之道存于世,便是存世之意。”
千倾莫名道:“我不是很明白。”
太一回过头,负手而行,说道:“看你的模样就是没得慧根的,反正意思就是你想那么多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千倾:“……”
洪荒之中的千年,也不过是一阵轻风自南荒往北极的一阵流转而回。昔日之金乌雏鸟已长成滔天之姿,聚太阳之精,合至阳之气,展翅而起,腾空之时,堪与烈日争辉。
帝俊知其命数,虽不欲抑其性情,但毕竟身为人父,亦不能无所作为,是以命其每日浴于扶桑之下,汤谷之中,消弭其暴烈阳气。且每日仅有其一可御日而出,光耀天地。
金乌本性暴烈,纵使兄弟之间,为夺御日之机,时不时亦会大打出手,令帝俊与曦和大为头疼,不得不为其排序,令其轮流按序外出巡天。此举不无公平,一段时日之间得以相安无事。但时日一长,金乌本性桀骜,日日困于扶桑之下,汤谷之中,每十日方能外出一回,逐渐心生不耐,遂时常暗上天际,于浓云之后掩人耳目。但见无人制止,气性越涨,以致十日同出。
十日当空,洪荒之中热气徒生,草木焦黄,荒土寸裂,靠水土稼穑而生之人族巫部难以存活,不堪忍受,遣族中大能者欲诛杀金乌。金乌天赋奇能,御太阳精火,将来犯者尽数化为焦灰齑粉,无有败绩,倒越助其傲烈之性,时常蓄意挑衅人族巫部,以致其死伤无数。
帝俊知金乌之性不可抑,对其只为渐视而不见,乐见其成。人族、巫部之数一时锐减,妖魔再度称雄。轩辕、神农见此大怒,终出而征之,帝俊、太一领妖魔之军与之战于荒原阔海之间,战事断续数月,山倾地陷,狂澜滔天,却是两败俱伤之局,双方不得不同时收兵,诸神各自闭关恢复。
帝俊之十子于两厢收兵之后,依旧不改其行,甚至怒于人族生其战事,越发变本加厉。洪荒之上,一时饿殍遍野,焦尸堆积。
是时,巫部有大巫名曰羿者,天生神力,有碎石裂地之能,尤擅箭艺,有百步穿杨之技。羿恨极金乌凌空,令无数部族遭劫身亡,终日念念射杀之,却空有神力技艺,而无神通之器。
为求神通之器,羿不远万里而至九黎部,叙其心志,终得巫族之神蚩尤赐神弓锐箭,羿大喜过望,当持神弓,逐日之迹,越山渡水九十九数,终至于东海,登临东海之山,上接天日,下临波涛,挽神弓,搭锐箭,望日而连发九射,尽数皆中。金乌哀鸣,响彻天地,血落如金,其九尽沉东海,惟其一而逃,速归太阳宫。
虽然已知天命如此,但帝俊向来不信命数,于闭关中乍闻此事,一时惊怒不已,而又悲凉徒生。曦和更是怒发冲冠,差点便要直冲巫族部落,追杀后羿。帝俊却将她按住,神情冷峻道:“若非我们闭关,羿纵然天生神力,纵持神弓,又如何射杀金乌,此事大有蹊跷。”
曦和目眦欲裂,怒道:“不论有何蹊跷,巫族决不能放过!”
“自然如此,”帝俊冷然道,“但事情始末必要彻查,但凡伤我儿者必要付出代价!”
当太一闻讯而至太阳宫时,但见帝俊端坐殿中高位,一双金眸中仿若溶入碎冰。面前案上九只箭矢横列,箭身华光流溢,锐气弥漫,未看便知绝非凡品。
“我自东海中搜寻出我儿尸身,此九箭为伤其之物。”帝俊语气僵冷道。
太一拿起其中一只,细细打量,此箭矢上箭尖之锐利,但凡稍近,未触其锋芒便可见血,其上更附细刺倒钩,轻易不可拔出,一寸一毫皆精妙绝伦,非天工所不能造。其材质是为北海寒矿,触之冰寒刺骨。
“此箭当是巧夺天工之器。”太一将箭矢放下,说道,“据闻巫族擅长锻造神兵利器,看来果真如此。但若射日弓之材质与此箭一般无二,却尚不足以克制金乌之暴烈阳气。”
帝俊目光一闪,沉冷道:“闻此事后我将羿及其所在巫部尽灭,蹊跷的是并未见到射日弓踪迹。我心生疑虑,将羿之记忆尽数抽取,却发现那射日弓之材质疑似……昆吾之铜①。”
太一眉间蹙起,说道:“此弓箭据闻为蚩尤赐予羿,助其成志。如此说来,却又不尽然。自金乌凌空后,先是轩辕寻衅,伤我族之元气,令与金乌血脉相连者尽数闭关。恰逢此时,羿得之神兵利器以射日,其后这神弓却又不见踪影,再加之射日弓之材质……此事未免太过巧合。”
帝俊嗤道:“轩辕不知是太过自以为是,还是当我是傻子。”
太一却微微摇首,说道:“此计甚妙,若你一怒之下贸然与巫族开战,两败俱伤,他们正可渔翁得利。而你纵然发现其中蹊跷,怀疑到他身上,却依然没有证据。且以如今我族之势,又绝无可能同时对敌两族。”
“但不报此仇,又如何甘心。”帝俊恨道。
“此局非不可破之,”太一垂眸沉吟道,“巫族与人族势众,且大部分需依赖水土五谷而生,是以其为争水土肥美之地,争端无数,早已成不解之仇怨,彼此间无法信任,断无可结盟联兵。正如先前纵然金乌祸及两族,轩辕却宁可暗中设计协助巫族射杀金乌,也不会堂而皇之地与巫族联兵征讨我族。而我族往往固守一方山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偶有摩擦,但与双方仇怨皆不大。若你非报仇不可,不妨以此而入说于轩辕或蚩尤,先解决一方,再图另一方。”
帝俊眼帘微阖,似在思虑。
太一望他一眼,继续道:“蚩尤为人孤傲,且刚愎自用,除其九黎兄弟八十一人外,从不与外人结交。而轩辕为狡猾虚伪之徒,与之结盟亦需慎之又慎。但人族如今虽为轩辕、神农所用,女娲与伏羲却隐于其后,暗地注目,若人族有灭亡之势,他们不会袖手旁观。你须三思而后行。”
“我心中有数。”帝俊道。
轩辕宫气势恢宏,堂皇矗立于层层叠叠、鳞次栉比之中央,敛天地之华,收四方之气。这巍峨宫殿之主此时正站立高楼之上,听着臣属来报帝俊来访,也不由英眉微挑,似是有几分诧异,却很快言道:“请他上来罢。”
两族之主同立高楼之上,却依旧各据一方,分庭抗礼。轩辕为主,先开口道:“突然来访,有何贵干?”
帝俊念为子报仇大计,没心思再与他各打哑谜,逞口舌之利,直截了当道:“是为共谋巫族之事。”
轩辕似笑非笑道:“听闻你之爱子身故于巫族之手,深表遗憾。但你也知前阵你我两族方兴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