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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有点晚了,今天是中秋,无论如何她都要在晚饭之前赶回J市的,所以她没法等到粥煮好了。而夜南歌这丫头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这么把夜廷深一个正在挂水的人扔在这里,凉至多少有点儿不放心。
走到门前拉下把手的时候她微微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转头,“以后别喝酒,也别熬夜。”说完,她就走了。
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了,她几时这样苦口婆心地叮嘱过谁?明知道有些话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实质作用,但看到夜廷深苍白的脸色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做了她眼中的“无用功”。
但,落在夜廷深的耳朵里却是另一回事了。
一句听似关心的话语,竟令他呆滞了半天,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傻笑。
原来,被喜欢的人关心是这种感觉。
*
凉至离开后没几分钟,律凌天就进来了,在夜廷深正无聊得看电视的时候。
“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来探病的。”言下之意便是,律凌天他竟然两手空空地就这么进来了,有没有把他这个未来大舅子放在眼里?
“你少来。”律凌天没好气地说着,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拿起水果准备开吃了。
夜廷深提醒他:“没洗。”
“我不傻。”律凌天放下手里的,拿了把小叉子,端起床头切好的果盘说:“这里有现成的。”
那是凉至切的。
她找完周晚笙之后,便按照她的叮嘱跑到医院对面的水果超市买了不少新鲜的适合夜廷深吃的水果,然后细心地切成了一个精致的果盘摆在病床床头,刚刚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夜廷深便也只吃了点儿。这会儿倒好,落在律凌天手里了。
“你来医院不是找南歌的吗?”夜廷深看着一口接一口地吃的律凌天,“她人呢?”
咽下一口香蕉,律凌天想了想,说:“按照她的剧本走,这会儿她应该在手术台上。”
夜廷深一听便懂了,挑眉啧啧道:“行啊你们,都上演到这么前卫的情节啦?下一场是不是打算表演奉子成婚了?”
这是夜廷深了解的,也好像是夜南歌自小就有的……说特长也好,说怪癖也罢,总之无论何时何地面对着何人,只要是她所熟悉的,她总能即兴发挥上演一出偶像剧,结果往往是她尽兴了,而同她搭档的那个人则是……
他记得夜南歌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一回他去她学校接她,她竟然直接当着她校友同学的面说他是她男朋友,当时夜廷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夜廷深想的是,反正他又不会经常出现,再加上这丫头确实是有些招蜂引蝶的,律凌天不好出面,那么他来帮妹妹挡掉那些烂桃花也不错,结果,谁知……
“再前卫,也比不过你们那出‘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律凌天幽幽地道。
夜廷深尴尬了,“这语气酸的。”
也难怪律凌天会吃醋了。
夜南歌“爱”上自己亲哥哥这件事,那段时间在她们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夜廷深知道后差点没把夜南歌给掐死,谁知事情处理好之后夜南歌非但没觉得不妥,反倒特有成就感地说,我演技原来这么好啊,居然把大家伙儿都给骗了。
夜廷深就没好气地说,下次再惹这烂摊子,你就等着星途堪忧吧!
夜南歌就嘻嘻一笑,我才不怕。
“诶,别说我了吧,说说你。”律凌天又吃了一口苹果,“刚刚从这儿走出去那妹子是夏凉至没错吧?啧啧,和传闻中那飞扬跋扈的大小姐形象不太像啊。”
“既然是传闻,那么可信度自然就有待考究了。”夜廷深语气淡淡,眼神却有化不开的柔,“刁蛮任性也好,飞扬跋扈也罢,她有那个资本。”
律凌天挑眉,“你是指她父亲?”
夏漠寒是宠女狂魔这件事,在商圈内几乎不是个秘密了。当然,这事情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考究,全源于一次记者会上,夏漠寒在面对众人对夏家大小姐口碑的质疑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夏漠寒的女儿有任性的资本,只要不伤天害理。
“总觉得,那丫头挺个性的,她不会一直待在她父亲的羽翼下。”夜廷深若有所思。
*
中秋节过后,复课三天。
凉至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呆了整整一个上午了,桌子上的速写本已经不知不觉薄了一多半,腿边的垃圾桶里却是塞满了被她撕下来的纸张。
要疯了!
“情绪不好的时候别勉强自己。”突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学长?”
凉至转身,看着陆靳北从她身后走到对面坐下,一个激灵便把腿边装满了被她撕掉的手稿的垃圾桶,“哐当”一声响。
真真是祸不单行啊!
陆靳北笑看着弯身整理着垃圾桶的凉至,也俯身拾起了一个被她揉成团扔掉的手稿,“坏情绪会把灵感赶走。”然后一扬手,那纸团便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垃圾桶里。
凉至有些心虚了,收拾好之后默默地低着头看着一片空白的速写本,事实上现在她的大脑和这个本子一样,一、片、空、白!
“距离投稿日期还有一个多月吧。”陆靳北明知故问,“想清楚了再下笔,连我这关都过不了的话,你可别想着要在比赛中拔得头筹了。”
道理她都懂。
但不知道是哪位伟人说过的一条定律:事情总是扎堆来。这会儿就在她身上应验了。
先是和韩在勋闹矛盾的事情没解决好,导致他俩中秋放假也没去家里,苏笑问起来的时候她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蒙混过去了。她倒也不担心这两兄妹的安危,都成年人了。只是这罅隙这么搁在心里,她着实地有些不好受。
然后便是这让人头疼的参赛作品了。从报名参赛到现在,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她连初稿都还没绘出来。唯一一张稍稍满意点儿的还被陆靳北驳回了,离开始交稿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啊!
“压力大啊。”凉至手撑着脸哀叹,“比赛太模式化了,太禁锢参赛者的思想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还非得弘扬人道主义,我真是……”醉了。
陆靳北由着她抱怨了一通,身子微微前倾,笑,“一脸阴云密布的,这可不像你。”
“要被逼疯了。”凉至抱怨。
陆靳北哈哈大笑,也知道她是太好强了导致自己压力大,便提议:“好了好了,瞧你,这样子下去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教出来的人了。”话毕,他便起身,拍了拍凉至肩,“走吧。”
“去哪里?”
陆靳北却没回答,径自走着,丢下一句:“跟上你就知道了。”
*
J大艺术学院顶楼的艺术小广场上,热闹非凡,像个小集市似的。
跟着陆靳北走到这里之后,凉至有些惊讶了,忙问:“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按理来说,学校有这种大型点儿的活动策划都会先由学生会过目,但是她好像一点儿也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汉文化艺术节,本来应该是中秋前一天就举行的,因为主办方没有通知到位,不少学生那一天就已经离校了。”陆靳北一边解释着,一边接过一个穿着汉服的人递过来的类似门票之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
“交子,在这儿消费都用这个。”陆靳北递给她,又见她似乎还云里雾里的,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来好好玩,大学四年没见你参加过这活动,最后一次了。”
“这……”凉至拿着所谓的“交子”打量了一会儿,“普通交子?还有特殊交子吗?”
陆靳北一边走着一边“嗯”了一声,“特殊交子是通过完成任务来收集的。在这里有国学社、美食协会、武术协会、花韵手工等将近二十个社团的人,每个社团都设有游戏任务,完成了就能获得特殊交子。集齐相应社团的特殊交子是可以兑换奖品的。”说着,陆靳北扳过凉至的肩膀让她面对着另一方,指着那儿说:“看到了吗?那一块就是兑换奖品的地方。”
凉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开始玩吧。”陆靳北说,“都应该是我们女神擅长的。”
不知怎么的,“女神”这个词从他人口中说出来习以为常,从陆靳北口中说出来却让凉至感到了几分不自然,别扭地点点头后,她说:“先看看吧,学长你想玩什么吗?”
陆靳北笑了,“本科加上研究生三年,我已经玩过七次了。”
“……”
*
陆靳北其实是个不太喜欢热闹的人,四年本科的时候他其实很少参加校园里的活动,除了院篮球队之外,他基本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北溯工作室中。
这是他在J大的第七个年头了,但真正体验到大学生活的乐趣,却只有大三大四那段时间。
有句话是说,不是在最美的时光遇到了你,而是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最美的时光。
陆靳北觉得,他印象最深刻的那段时光,大概就是和周晚笙谈恋爱的那段时光了。只是,他们的爱情终究没有跨过分隔两地的距离,终是消逝在那个花落了满地的伤春季节。
“两张了,厉害吧?”凉至从人群中钻出来的时候扬着手中赢来的两张特殊交子,浅浅地笑着。
陆靳北便收回了思绪,“很厉害。”他看了一眼凉至刚刚参赛的两个社团,禅学社和花韵手工社。这两个社团勾起了他的回忆,他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背了一段经文吗?”
凉至摇摇头,“限时写数字,五分钟从1写到300,不能错。”
陆靳北便“哦”了一声,“继续吧,需要外援的话叫我。”
其实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她是夏凉至,不是周晚笙,周晚笙才会需要他,周晚笙才会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转身来寻求他的帮助。
他记得他大四那年来参加汉文化艺术节,就是被慕名而来的周晚笙拖过来的。那时他本忙于北溯工作室的各种起步工作,但周晚笙大老远从上海跑来了J市想参加这个活动,他便也就陪同着来了。
他记得那一年,禅学社出的题目是五分钟之内背诵经典古文学书籍的一段,以抽签的方式。周晚笙抽了三次签,分别抽中了《中庸》、《金刚经》和《道德经》。
周晚笙是学理的人,一碰到这种东西头就大了,三次机会用光了也没能拿下禅学社,便只好求助于他。
陆靳北也是无语,说让周晚笙给他再抽一个,结果她直接又抽到了《金刚经》。在记背东西这方面陆靳北倒还不错,一举成功,替周晚笙拿下了禅学社的特殊交子,结果周晚笙不但没有感激之心,还特别嫌弃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经常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吃斋念佛啊?
差点没把陆靳北噎死。他便点着周晚笙的头说,智商问题。
不一会儿,凉至回来了,整个人却如同打了霜的黄瓜,这个表情又让陆靳北想到了周晚笙,当年她在武术协会受挫之后便是这副表情来寻求他的帮助。
“怎么了?”
凉至一脸的哀怨,“武术协会那几个社员个个像堵墙似的,我赢不了他们。”
陆靳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果然,连说的话都是一样一样的。武术协会的游戏其实挺简单的,两人单脚站地推手,另一只脚先落地的人算输。但对方都是协会里经过训练的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赢的。当年周晚笙与协会的人大战七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