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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城,鬼门开,活人进,死人出,里面会发生什么就连大罗神仙也难以预料,”洛荔看她的眼神在一刹那变得复杂难解,“若想活命,绝不可轻举妄动,也绝不可犹豫不决。”
“弟子晓得,”阿恬点了点头,“师父会在这里等我吗?”
“不会,”洛荔回答的相当干脆,“做为北海之花,为师还要兼顾整片森林,是不会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浪费时间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后补充了一句,“更何况,该在这里等你的人不是我。”
阿恬不解的看着她,正待说些什么,就被洛荔向城门方向推了一把。
“你到底想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女剑修挑起了眉毛,“别妄想了,为师还急着回去宠幸三千男宠,是不会跟你来一场感人至深的告别的。”
这才是阿恬熟悉的洛荔,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对着师父鞠了一躬后就加入了等待进城的长长队列。
洛荔站在原地,目送着阿恬随着队列前进,月白色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攒动的人头和各色箩筐之中,可她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络绎不绝的行人在她周身来来去去,却不往她身上投去一眼,仿佛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
洛荔就这么等着,看着少女经过了守卫的检查进入了酆都,才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大概会恨我吧?”
她喃喃自语。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你有命活着出来,可以尽管来找我算账。”
洛荔又笑着摇了摇头,“当然,那也得我还活着才行。”
像是在等什么人,她干脆找了块空地盘腿坐下,一只手支在下巴处,远远看上去像是在闭目养神。
洛荔这一等,就从白日等到了午夜,空无一人的城门口只余下清冷的月光,最后一班守卫将敞开的大门缓缓推上,随着“咔吧”一声,城门已然落了锁。
酆都城就在落锁声响起后变换了天地,悬挂在城墙上的红灯笼突然熄灭,再亮起时,翠绿色的鬼火跃动在白色的笼箱内,像是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分外阴森可怖。
原本已经锁好的大门“吱嘎”一声缓缓开启,露出了黢黑的门洞,城郊树林里的幽蓝色的火团从一个个坟包悠然升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透过清冷的月光,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一队人影在慢悠悠的走过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断断续续的嚎哭声。
那是要去鬼门关报道的孤魂野鬼。
看到这一连串的变化,洛荔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刚一放松身体,就感觉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后颈,锋利的寒芒让她的汗毛倒竖。
“李师弟,你来晚了,”洛荔满不在乎的说道,“她已经进去了,酆都城,活人进,死人出,活人进去简单,出不出的来就要看造化了。”
“……洛、师、姐!”
李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恍惚间竟有些像杜鹃啼血。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话不咳嗽,看样子愤怒真是比药好用。”被人用剑指着后脖子,洛荔还有心思开玩笑。
“师姐,那是你的徒弟。”李恪说道。
洛荔闻言耸了耸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轻举妄动会不会被割破皮肤,“与其说是我的徒弟,不如说是你的,老实说,我可半点东西没教过她,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私心,当初掌门师兄询问的时候,我一定会让给你。”
李恪沉默了片刻才再开口,这一次他说的很慢,“师姐,白恬是北海剑宗的弟子。”
这句话一出,洛荔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她咬紧了牙关,似乎前面那么多句话都没有这一句让她痛苦。
过了良久,女子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而我已经……不配做北海剑宗的弟子了。”
“回去告诉掌门师兄,把我的名字……从谱系里删掉吧……”洛荔闭上了眼睛,“不要让我玷污了列祖列宗的盛名。”
话音未落,刀剑碰撞的声音骤起,李恪一手持剑,一手持鞘,挡住了洛荔的双剑,借助月光,他能清晰的看到对方剑刃上的斑斑铁锈。
本命剑几乎是剑修的一切,而洛荔的,却已经开始生锈了。
“三百年了,师姐你还没有解脱吗?”他问道。
“我也以为我解脱了,”洛荔苦笑着回答,“可现在我才知道,我没有。”
“大概是因为……我欲念深重吧。”
洛荔皱了皱眉,她的脸上伤疤……又开始疼了。
第60章
阿恬在迈入酆都城的那一刻就抛却了所有侥幸; 与周围步履平常的行人不同; 她几乎是被一股强大吸力给抓进去的; 繁华的街道只在最初一闪而过;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等到她扶着头站稳脚步; 眼前便是前所未见的阴暗世界。
阴云密布的昏黄天空与时不时闪过的落雷只是开胃菜,脚下的路面如蛛网般支离破碎,她甚至能够从裂开的缝隙里看到深处翻涌的岩浆;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她身旁一个个露出青面獠牙的同路人。
他们依然维持着在城外时的打扮,可那铁青的脸色、布满眼白的眼睛还有双手双脚上凭空出现的镣铐; 都证明了他们根本不是活人。
阿恬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拔头上的发梳,然而她的手将将碰到发梳的时候; 就被铁钳一样的冰凉物体死死的按住了。
“别拔,多好看啊,”一个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我徒弟就很喜欢这些东西,生前喜欢,死后也喜欢,可惜她现在成了鬼; 就只能披头散发了。”
白恬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倒竖了起来。
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 眼珠子慢慢、慢慢的转向左边,就看到一个双雪白的鞋子; 她顿了顿,眼珠子又从左转到了右边;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漆黑的布鞋。
这是两双男人的脚。
“这是仙界的梳子。”黑色布鞋的主人言简意赅的说道。
“可不是吗,上好的昆仑玉,最顶级的法器材料,我上次见到还是在西王母的寿宴上,”白鞋的主人拖着唱腔说道,“那只母豹子当时戴着一整套的头饰,看得我眼睛都直了,要不说人家是正经神仙呢。”
“咱们也是正经神仙。”
“呸,《真灵业位图》上咱们排第几?排第七!”男人啐了一口,“咱们陛下自天地初开就执掌这阴间众生、六道轮回,比之四御也差不到哪里去,竟然还排在二十八星宿和一些散仙的后面,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何必跟凡人置气。”黑色布鞋的主人劝慰道。
阿恬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闭上了眼睛,努力去感受空气中的灵气漩涡。
或许是觉得困住眼前的少女已如瓮中捉鳖,二人的对话仍然在继续。
“你说我要是把梳子拿去给徒弟,是不是能重新建立一下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这是洛荔的梳子。”
“那又如何?她把这玩意儿当做标记就是不想要了,估计也不会在意它的去向。”
“我们要把它和道种一起交到陛下手上。”
对话到此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双方进行了无声交流还是白鞋的主人正在思考,阿恬强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对灵气走向的感应中,酆都与北海的灵气构造截然不同,或者说这里充斥的其实是鬼气。
过了良久,白鞋主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道种,我以为会是个圆球之类的东西。”
“毕竟是陛下的药引,我们得快……”
黑鞋主人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突然出现的巨大声响打断了他的发言,一根纤细的手指准确的切入了灵气漩涡的中心,原本稳定的构造在瞬间崩塌,接下来就是接二连三的爆炸。
灵气漩涡爆炸引起的动荡连鲲鹏这样的异兽都有些受不住,更别说别人,虽然阿恬这一次引起的混乱也无法媲美北海上那一次,但也足以令白鞋主人下意识的松开压制她的手腕。
她无比庆幸他们只按住了她一只手。
压下了胸膛内翻涌的血气,阿恬一获自由就按住了万劫,御剑术在一刹那释放,转瞬之间就带着少女窜了出去。
鲲鹏事件过后,她就能感受到周身一丈范围内的灵气流向,并为此产生了不少苦恼,本来她四处寻找洛荔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结果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洛荔绑走,这件事也就被耽搁了下来,没想到现在会派上用场。
她对酆都城一无所知,只能随便寻个方向逃去。
“啧,跑掉了。”
爆炸引起的烟尘慢慢散去,撇开那些被炸的七晕八素的恶鬼,有两个站在原地的人影显现了出来。
“白费了我们辛辛苦苦伪装成活人跟她一起进城,”白衣人扶正了头上的尖帽,“倒是小看了这丫头。”
“洛荔可没有说过她能引爆灵气漩涡,”黑衣人说道, “这件事必须回禀陛下。”
“行吧,听你的,”白衣人裂开嘴笑了,“量她也跑不出这阴曹地府。”
白衣人说的没错,阿恬确实是跑不出去。
在这个亡魂的世界,她就像是一只没头苍蝇,四处乱窜不说还无比显眼,一开始为了逃跑还好说,之后大摇大摆的逃窜只会加速自己被抓的速度。
她可没忘记那两个人对话里出现的“神仙”二字。
酆都城里是有神仙的。
脚下的熔岩道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断头路,道路两旁是昏黄的河水,阿恬私下猜测这就是老人们嘴里的黄泉路,能够亲眼见到黄泉的活人一只手能数过来,可这对她而言真的算不上好消息。
只有一条路也就意味着没地方躲藏。
体内的剑气开始剧烈燃烧,阿恬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黄泉路并非没有尽头,既然叫阴曹地府,自然会有其他建筑,很快,她便看到了一片瓦屋和宫殿,万劫夹裹着她像一条流光在天空中划过,引得下面的鬼魂争相抬头。
“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鬼差指着剑气在空中残留的痕迹,他的手指上还沾着墨迹,显然之前在奋笔疾书。
“啊!它往奈何桥去了!”
“啪!”
一个烟袋锅狠狠地敲在了鬼差的脑门上,坐在他身旁的女鬼抬起手又给了他脑门一下,看着逐渐飞远的流光说道:“好好干你的活,黄泉路都被堵住了!”
说完,她嗤笑了一声,“要去奈何桥要先过十殿阎罗和陛下的宫殿,一个小小的修士还能翻了天去?”
“师父这种东西,谁信谁傻,”她慢悠悠的说道,“只有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才会对脆弱的师徒情谊存有幻想,真是好久没见到这种傻子了。”
挨打的鬼差听着她的话,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毛笔,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阿恬最终在一片低矮的瓦屋前停了下来,她依靠着冰凉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颗一颗往下滑,气息却一点都没粗,不仅如此,还在不断地减弱。
情况危急,她必须尽可能的隐藏自己。
观察了一下四周,少女舔了舔嘴唇,重回人间之法尚且不明,酆都之人抓捕自己的原因也未知,继续逃窜下去并不明智,不如先潜入这里,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再做打算。
绕着几间瓦屋走了一圈,阿恬选择了角落里的一间小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它正好位于视线的盲区之中,若是不走进去看,旁人大多都会忽略它的存在,而且其他瓦屋或多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