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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轩轻声叫了安笙一声,安笙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闪一下。
要是安笙躲,安笙动手,安笙骂人,费轩都知道怎么应对,偏偏安笙把他当空气,费轩却不知道怎么办。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费轩最开始追求安笙的原点,安笙视而不见,冷漠致死,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给一点的反应。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脚伸进来,门又打开,秦舒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一个包进来,看了安笙和看着安笙的费轩的一眼,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随即很快的恢复正常,和安笙打了个招呼。
“早,”秦舒予彬彬有礼。
安笙侧头看他,不吝啬的扬起一个笑,点头道,“早,送孩子去幼儿园吗?”
秦舒予点头,又看了一眼费轩,和怀里的小不点说了什么,把她放在地上,结果一抬头,对上费轩充满敌意的视线。
秦舒予他也算是认识费轩,毕竟当过他的主治医生。他扶了扶眼镜,看着费轩这幅随时准备斗鸡的样子,本来到嘴边的礼貌招呼咽回去,转身习惯性的伸手去腿边摸自家闺女的头,却摸了个空。
一看,小闺女又贴到安笙的身边去了。
秦舒予伸手要把她圈回来,小姑娘小手碰了碰安笙的腿,很小声的叫了一声,“妈妈……”
秦舒予他这两天已经和闺女说了很多次了不能乱叫妈妈,她见了别人也不这样,实在是安笙太像他妻子几年前的样子。
都是娇小可爱型,都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像是能把天上的太阳都盛进眼睛里……
可是自从沾染上毒品,性格就开始大变,把孩子关在衣柜,动辄破口大骂,还把孩子带去毒品交易的地方,差点让人当成带毒的……
秦舒予知道,孩子实在是太想念她妈妈从前的好,第一次看到安笙,他其实也震惊的很,只不过那时候她有男朋友,而他还没有彻底和妻子离婚。
他原谅过太多次了,可是最后的结果,每一次都让他痛心疾首,别说是孩子,连他也想找回最初那种,一家和睦的幸福日子,可是这种幸福,显然在他前妻那里是绝对不可能了,她已经因为反复吸毒,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开始,安笙搬过来,秦舒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接触了一下,她竟然真的很温柔,而且对他的女儿堪称冒犯的乱叫妈妈,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在滑梯那里“救”了女儿一次,还请他们父女喝了东西,秦舒予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动心。
当然不是因为她长的像自己的前妻,他是个理智成年人,并不会犯那种谁替代谁的错误,只是恰好,他喜欢的就是这一款的而已。
他准备再观察一段日子,反正安笙在对面,近水楼台,想要创造什么见面接触的机会很容易,等到再了解一些她的品行,要是真的合适,他是准备下手的。
他虽然在离婚的时候,把大部分的积蓄给了前妻,但是他还能算是富裕的那类,有些小投资,工资很稳定,也绝对不是胡乱混日子的那一类,追求人来说,他还是有个底气的。
今天掐着时间听着声音出来,没想到竟然费轩也在,秦舒予能确认,两人是分手了的,他去过安笙的家,按照先前住院两人的那个黏糊劲儿,没分手,不可能整个家什么都是单的。
他不动声色的扶了扶眼镜,把孩子拽回来,严厉的呵斥了一声,接着温声对安笙道歉,安笙笑了笑,还没等说话,费轩却先开口了。
他没看秦舒予,没看安笙,而是对小不点说的。
“你叫谁妈妈呢?”费轩神色沉下来,眼角眉梢都冷气四溢,盯着小孩子的眼睛,还微微的弯腰,语气恶劣,“你自己没有妈妈吗?乱叫什么?!叫阿姨!”
安笙愣了一下,秦舒予微微皱眉看向费轩,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对着费轩眨巴的两下,一直无论秦舒予怎么说都不哭的孩子,嘴突然一瘪,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的朝下掉,张开嘴哇的哭了。
秦舒予的愠怒因为这哭声,陡然转为错愕,连忙低头去抱孩子,却并没有说让她别哭了,而是抱着摩挲她的后背。
因为这孩子在一年多以前,被她妈妈带去酒吧买毒品,被陌生的男人用刀威胁着不准哭给他们背娃娃之后,就再也没哭过。
安笙绷不住,要去哄孩子,被费轩一把掐住胳膊,“你管她干什么?叫你几回妈妈,你就真当自己是她妈了?还是你想当她的妈妈?!”
安笙甩了下手,没甩开,她被费轩轻易的激起情绪,脸色慢慢红了起来。
这时候电梯到了一楼,安笙甩开费轩,把滑下来的小包包朝上甩了一下,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费轩紧跟在她的身后,还不依不饶,“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吧?斯文败类,呵,可是你了解他怎么回事吗”
安笙加快脚步,出了小区,费轩小碎步跟上。
又说,“他老婆吸毒,四进戒毒所,都是他亲手送进去的,第一次送进去,孩子才几个月,这种人的心多狠,你跟他,你能玩的过他么?”
安笙在街边站定,刚才那点情绪,已经迅速消下去了,她回头看和费轩,语气十分和缓,说出的话却让费轩心凉。
“我就算当那孩子的妈妈,有什么不好呢?”
安笙说,“我又不吸毒,他不可能无缘故的把我送进去吧,过日子而已,什么玩不玩的。”
“你知道我喜欢小孩子的,打算生两个,有了个现成的,就可以只生一个,再说秦医生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要是真的追求,我准备考虑……”
安笙浅浅的笑了下,“再说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们现在只是邻居而已。”
费轩从拈酸吃醋,变成山雨欲来,安笙却像是看不见,招手打车,费轩快走两步,抓住安笙的手腕,眯起眼睛,整个人像出窍的长刀,锋利又危险,“你敢和他有什么,我保证……”
“我有什么不敢?”安笙保持着浅笑打断费轩的话,戳了下费轩的肋下,迫使他松手,自己转了转被攥疼的手腕,不急着走,也不疾言厉色。
“你要杀人吗?”安笙说,“杀了他还是杀了我?”
费轩的脸色难看至极,安笙继续道,“你要是杀了他,我还可以找别人啊。”
安笙说,“我忘了告诉你,除了斯文禁欲的,我还喜欢的阳光活力的,沉稳老成,木讷无趣,甚至傻乎乎的也成……”安笙顿了顿,嘴角的带上点讽刺,“不过我最喜欢又黏人,又听话,又会发嗲的。”
安笙看着费轩,一脸惋惜,“可惜,哪一个都不是你费轩,这世界上的男人你能都弄死吗?”
安笙说着,伸手别了别头发,语调轻飘飘,“不过也有一劳永逸的办法,你可以杀了我啊。”
说完抬手招了一辆车,施施然的上了车,留费轩在原地,看着安笙离开的方向,神情一会狂风暴雨,一会凄风苦雨。
费轩觉得他和安笙之间,有什么正在失控,而他现在的心情,甚至比被安笙抓包的当晚,还要恐慌。
安笙的意思很明显,费轩心有七窍,听的明明白白,她已经明确的告诉了费轩,他尽可以作,在意算她输,想要她再回头,也只有一种办法,除非她死了……
这一天之后,事情如费轩预料的失控了,他堂而皇之的住在安笙的隔壁,一天出现在安笙面前起码三次,安笙却一眼都不看他,不和他说一句话,就算他控制不住的抓住安笙,她要是挣扎不开,也就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看到他自动松手为止。
费轩为了引起安笙的在意,什么办法都用了,甚至让人弄坏了电梯,故意在安笙的前面滚下楼梯,真的摔到爬不起来,安笙却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从他的身上跨过去。
费轩机关算尽,每天像一个小丑一样在安笙的身边表演,却别说“演出费”,根本连点注意力都吸引不到。
当初追求安笙的时候,费轩觉得她像一块冰裂石,看着全都是裂缝,但是凑近看都是假的,可是现在费轩发现,当时那冰裂,也是安笙愿意展示给他的,至少他后来循着纹路,真的钻进了缝隙,触碰到了她的柔软。
可现在安笙不像是一块石头,成了一簇棉花,一拳头打上去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只会陷入一片软绵绵中,无处着力。
揉搓后会恢复原样,拿在手里甚至会有温暖的错觉,看上去也能抓在手里,可是只要一松手,一阵风来,就跟着走了。
费轩看着她和秦舒予笑,和附近体育大学来买蛋糕的小男孩们眉来眼去,每天嫉妒的肠穿肚烂,却只能轻轻的捧着,不敢真的把这块棉花“烧着”。
因为费轩知道,安笙也明确的告诉了他,“烧着”的后果,他只能得到一捧连攥都攥不住的飞灰。
安笙的蛋糕店开业那天,费轩送了一大堆的花篮,从店门口摆到街边,公司里面的事情除了必要的都交给费师,自己整天围着蛋糕店转悠,哪怕被安笙当成了透明人,也跟着忙里忙外。
橱柜上面落点灰,都抢着擦,搞得安笙雇佣的小姑娘,整天都被要被抢工作的恐惧支配。
而费轩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追求安笙的时候,照样是公司和安笙的店里连轴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关键是主人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费轩早上刚开完一个会,中午匆匆的赶过来,连口吃的都没吃,一见安笙手里捏着块抹布,正站在落地窗前比划,擦了半天也擦不到正经地方,样子懒洋洋,看到他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哪怕是费轩隔着玻璃就站在她的对面,安笙也确实正在朝着他的方向看,可是她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就好像能够透过费轩看到街景,眼睛里面都是空的。
这个店的地址是原曲选的,邻近一个市场,两个小区,还有一个体育大学,生意居然还不错,各种各样的甜点,在玻璃橱窗里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气味。
门是玻璃的,挨着玻璃门的就是巨大的落地窗,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精美的甜品,屋子里面养了很多的绿植,灯光暖黄色,店内还有临窗的小桌子和座椅,长长的一排,在这初冬的寒风里,尤其的引人想要进来坐一坐。
自从开店之后,生意一直很不错,赶上节假日,还会有一对一对的小情侣过来,经常是在这里吃一些,然后还要拿走一些。
安笙做的甜点都很小块,几口就能吃光,价格也相对实惠,这样以来,同样的价钱就能尝到好几种口味,连小学生都很喜欢。
唯一点有些恼人,就是这些玻璃每一天都擦,有时候人多了一天要擦上好几遍,连落地窗也不例外,有小朋友扒着窗户朝里看的时候,或者是在屋里扒着窗户朝外看的时候,总会落下手印。
店里面有买东西的人,安笙雇的小姑娘正在招待客人,她反正待着也无聊,拿着一块抹布东擦擦西擦擦。
该做的东西今天都已经做好了,每天的花样都会变,但是卖完之后就不会再重新做。
如果是卖不完的,不能够留到第二天,当天晚上会送到附近的饭店,低价卖给饭店,再由饭店卖,或者送给客人,以免隔夜不新鲜。
费轩每一天都会来,两人之间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相处模式,几乎没有交流,但是每天一起上班下班。
费轩总是能掐准时间,无论安笙早或晚,都准时在安笙出门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