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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宋总管便是魏老夫人手下第一的得力人,深得她信任的心腹,即便是陈齐山这等朝廷命宫,也不大敢得罪于他。
宋总管却并不是那等骄矜之人,“陈大人如今刚到江南人手不足,老夫人给了些许下人,若是忙得上忙尽可吩咐。”
“那是那是。”陈齐山客气道。
“不过寻找六少爷七少爷的事,我们自会出去打听。”
当初谢氏兄弟出生之时,在这一代排名第六第七,是以宋总管这般称呼。
连他自己也感慨,当真是意想不到,谢明生来江南的时候,老夫人并未多言,这位虽是她的亲生孙子,却只是她长子的庶子,到底不如几个嫡孙讨她喜欢,因为当年她地位太高,谢家家主只得她一个嫡妻,魏老夫人生了两子一女,也就长子争气一口气生了六个儿子,次子却只得一子两女,如今谢家遭了灾,竟是只活了她一个孙子,偏生那一个是情圣,妻子只生了两个女儿,硬是不肯纳妾,她这才想起曾远去江南的谢明生还有一对双生子。
说句实话,魏老夫人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因江南多水匪,谢明生都死了那么多年,刘氏又是那等懦弱的性子,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孩子,她第一次后悔任由柏氏给谢明生娶了个立不起来的妻子。
是以宋总管虽想给女主人尽心,却并不是说定要找到谢师兄弟不可。
虽说如此,安顿下来之后,当天宋总管便派了几个小厮出去打听消息。
“总管!”只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小厮们便纷纷回来了,让这位宋总管大为讶异。
“怎么归来如此之早。”
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厮赶紧道:“因为消息一打听便出来了,那谢家庄园就在这雍州城!”
“什么?”宋总管这才惊异非常,“他们当真还在?”
“是,听到问起当年来剿匪的谢将军,不少百姓并不清楚,但只要打听可有京城来的谢氏人家,便有人道十年前有户京城来的大官,他的官眷差点为水匪所杀,后被人救了,待得江南安定了一些,便回到那玉阳湖畔的谢氏庄园里住着,已经住了多年了!”
事情办得太顺利,让宋总管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为人所救?不知乃是何人?”
“这个小的不大清楚,那百姓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总管大人,不管那户人家是不是六少爷他们,好歹去问一问也就知道了?”
正是这个道理。
于是宋总管迅速让小厮们准备了一份厚礼,若是不是,贸然上门,也是不妥,当然,若当真是六少爷他们,那自然最好。
今日天色将暗,他便决定明日一早就去拜访。
陈齐山一早去了府衙,宋总管便与他的侍从招呼了一声,带上小厮和拜礼去往雍州东的谢家庄园,而一路过去,愈加发现这江南平静繁荣到诡异的地步,让他颇有点儿寒毛直竖的感觉,非但不见水匪,反倒秩序井然,百姓脸上的笑意都格外真切。
“就是这里。”昨日里打听了具体位置的小厮道。
宋总管看到一座占地不算小的庄园,比起谢家在京郊的庄子毫不逊色,左右围墙高耸,大门紧闭,瞧着很是气派。
一个小厮前去叫门,不多时便有个样貌清秀的青年前来应门。
“此处可是京城来的谢家庄园?”这小厮年纪不大,笑容也讨喜,瞧着格外有亲切感。
“是,不知你找谁?”这门房过于年轻,让宋总管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上前两步,问道:“不知家主人可是姓刘?”
“正是,家中夫人姓刘。”
宋总管一喜,“我们来自京城谢氏,今日冒昧打扰,请问家中两位少主人是否一对双生子?”
“我家少爷确是双生的两兄弟。”
宋总管心中即刻有了九分确定,世上到底没那么多巧合,谢家庄园,夫人姓刘,又有一对双生子,这事儿怕是*不离十了。
待得他说清来意,门房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两眼,才道要去禀报管家,宋总管又心中暗赞这庄园里治家之严。
倒是想不到,那三夫人据说最是软弱,到了江南反倒是叫人意外。
不多时,门房就将大门打开,将他们迎了进去。
虽是初冬,这庄园里偏偏处处见绿,幽雅别致,很有几分江南园林的精巧,同时又颇有些大户人家的气派,着实不错,且连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见仆佣同样被管束得不错。
宋总管被迎到厅中坐下,随后便有容貌俏丽的丫鬟奉上了上好的茂山云尖,这等好茶宋总管家中也不过只有老夫人赏赐的一小包,平日里都舍不得喝,想不到这里居然被用来待客!
“还请宋总管稍待,我们夫人去了别处庄子,现在不在家中,不过我们大小姐住得近,听了消息很快便回来。”一名管家模样的青年致歉道。
“不忙不忙。”宋总管早就听说当年三夫人共生养了两子一女,除了这对双生子之外,还有一位长女,是以听到这话并不奇怪,“不知两位少爷可在家中?”
“少爷如今在城里的杨大学士那里读书,恐怕要晚间才能回来。”
宋总管一听很是惊喜,怕就怕如今谢家的仅有的两根苗还被刘氏给养坏了,这是魏老夫人相当担心的事儿,却想不到如今他们在那曾经名满京城,后不过而立之年就辞官的杨大学士那里读书,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大小姐回来了!”
宋总管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从外间走来,她一身桃红的齐胸襦裙,外披墨色绣金菊的云缎宽袖长衫,寻常女子穿这等颜色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桃红容易显得俗气,金墨之色太过厚重,寻常人根本压不住这等颜色,偏生来人绝不会有这等忧虑,桃红在她的身上只会显得明媚,全然不会喧宾夺主,因为她本身生得就艳若桃李,至于金墨之色,使得她更加端庄,因她本就气势极盛,根本不会让这等颜色穿在身上瞧着不伦不类。
应该说,他从未见过比这更美更清丽更雍容优雅的女子,即便是皇家公主,宋总管也见过两位,却没有一个及得上眼前人这通身的气场,让他只看了一眼就猛地站了起来,再不敢抬头迎视那双明媚美丽的眼睛。
“姑爷,小心些走。”一个丫鬟爽脆的声音响起。
是了,这刘氏长女应当过了十八了吧?当是早就嫁人了,可是这般的女子,即便是京城的王孙公子怕也难配得上,在江南嫁得了什么好人家?宋管家一边惋惜着,一边忍不住再偷眼看去,果然看到了走到那女子身边来与她并肩的年轻男子,而这一看,他就差点跳着惊叫起来。
靖王世子!
☆、第16章 恢复记忆
宋总管被狠狠吓了一跳不是没有理由的。
靖王世子魏瑾瑜那绝对是京中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好吗?喜欢他的闺阁少女可以从京城最大的东市南排到北,更别说其中有不少名门贵女,最知名的便是那位奸相的幼女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若不是同为宗室,恐怕那位九公主早就要死要活要嫁他了好吗?
……这个盲婚哑嫁的年代,又不能自由恋爱,大部分时候,还不是看脸么,尤其魏瑾瑜的身份高贵,本就是世子,怎不让人憧憬?
以致于在看到靖王世子魏瑾瑜之后,宋总管一直处于很恍惚的状态,总觉得眼前的状况让他根本没法理解。
尤其看到魏瑾瑜对待谢玉的姿态,若不是在京中见过那个眼高于顶的他,宋总管都没法相信这就是那个人。
送走了宋总管,谢玉走进内室,笑吟吟道:“玉阳,那人好似认得你呢。”
“那又如何,过去不过去,我已经早不在意了,”魏瑾瑜替谢玉打开妆盒,“如今这样的生活我就觉得很幸福。”
当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事,其他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魏瑾瑜现在给岛上的孩子教书,他虽失忆,底子却在,本身书读得绝对比寻常秀才要好得多,是以让他教书甚至有点大材小用,但不知道为何,失忆后的魏瑾瑜与之前完全不同,这个闲适安逸,温雅亲和的魏瑾瑜在孩子中很受欢迎。
……当然,也和他本来就长得好不无关系。
但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看着谢玉的眼神永远是这样温柔宠溺,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比自己要强大太多,可是仍然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好好保护,即便是不记得过去,这种感情却丝毫不会打折。
正因为他的感情表达如此纯粹,谢玉待他也亲近了不少。
听他这般说,递过眉笔道:“可愿替我画眉?”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魏瑾瑜打趣道,眼神口吻皆是开朗温情。
谢玉带着笑意,看着眼前这男子山川一般的眉峰,然后是春水一般的眼睛,任何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套用在他的身上。
“看我做什么?”魏瑾瑜微笑道。
谢玉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言语温柔,两人之间的亲密暧昧早就是常事,寻常夫妻成亲数月之时,也当是蜜里调油的,他们也不例外,情|事上的*蚀骨,又或生活中的脉脉温情,足以让陌生的两个人之间氤氲出一种别样的浓情来。
“我只是感慨,我的夫君真是聪明呢。”谢玉轻轻道。
魏瑾瑜已经细细给她画好了眉,看着她那秀媚清丽的面容,温热的手离开了她的肩,一双眼睛恢复清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谢玉漫不经心道。
魏瑾瑜蹙起眉,只是垂下嘴角,微微抬起下颚,与之前那个温柔缱绻的魏瑾瑜即刻判若两人。
“既然发现了,还说什么?”他转过头去,不看谢玉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眼睛。
“发现你何时恢复的记忆吗?”谢玉也不在意,侧过头去看他。
说句实话,不管是温润如玉的魏瑾瑜,还是现在这样带着点儿傲慢面如霜雪的魏瑾瑜,都带着一股子别样的风情。
听到谢玉这样说,魏瑾瑜的脸色阴沉下来,总算是确定谢玉果然已经知道。
谢玉站起来,不管魏瑾瑜这会儿僵硬的身体,搂住他的脖颈,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昨日里在床上还同我那般抵死缠|绵,这会儿却做出这副样子,何必?”
魏瑾瑜的手几乎反射性甚至不受他自己控制地要去搂谢玉的腰,被他咬住唇死死忍住了,方才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至少我知道早在半个月前,你大概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吧?”谢玉笑盈盈的,“结果这么长的时间,扮演我的‘玉阳’倒是很成功嘛。”
魏瑾瑜很想推开谢玉,但手掌放到她的身上还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他看着谢玉的面容,“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谢玉抬头看他,却忽然吻了吻他的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她笑声欢愉,“为何要说呢,我觉得那之后,你在床上反而主动了不少,不错嘛。”
魏瑾瑜僵硬地站着,面红耳赤几乎要成为一块焦炭,“你这女人——怎可这样……”直白到不知廉耻?然而,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办法面对着她说出口来。
尽管再如何,他确实受不了哪怕在情|事上谢玉也要占据绝对的主动地位,这个“主动不少”确实是实情。
然而,谁会将这种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我倒是猜得到,嗯,我这样的女匪首若是知道你恢复了记忆,指不定就将你关在那岛上了,这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