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像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自己在其他人眼里便成了玻璃娃娃。
大伯娘挽着她的手步入室内,在月牙凳上就坐,墨香递上蜜水,照例问了几句饮食病情,崔清早游刃有余地答了,才慢慢说起正事,“十三娘,大敛之后,大家想去大兴善寺为四郎点一盏长明灯,问卜下葬吉日,听说你身体大好了,不妨同去?”
[答应她!]陈仁立刻吩咐道,[我们要尽可能地收集外面的信息。]
不用他说,崔清也会答应,约定好后日辰时府门前汇合,大夫人又闲聊几句换院子的事,邀请她去自家院里玩,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大夫人,崔清沉思片刻,让林妈妈召见院子的下人们。
“林妈妈,”她先打个底,“这院子里的丫头小厮们,是时候该清一清了。”
崔清初来乍到,到处皆是府里人的眼线,除了四个陪嫁丫头,其他丫鬟都不足为信,话是如此,但上午医官才走,下午消息就传遍了府内,委实太过猖狂,若不敲打敲打,恐怕真会骑在自己头上,处处掣肘,事事难办,她秘密不小,万一被人窥出不对,后果堪忧。
“若是传到大家(婆婆)耳中,恐怕不妙,”林妈妈犹豫道。
崔清浅浅一笑,“无妨,吓一吓他们,谅在我年纪小的份上,大家不会怪罪的,况且,还有林妈妈为我把关呢。”
既是如此,林妈妈只好答应了。
“十三娘子要见我们?”正在院门外洒扫的婢女梨香瞪大眼睛,喊了声扫到小路上去的梅香,两人面面相觑,梅香反倒一笑,“我们过去吧。”
和陈仁商议后,他们订出一个可行的方案,首先要做的,是摸清下人们的底。
很快,二十三个人整整齐齐站在院子中间,林妈妈特地搬来一把扶手靠背椅,放在门口屋檐阴凉处,崔清安坐于上,不知哪来的鸟儿在柳树上筑了巢,此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衬得院子越发安静,简直不像站了二十多个人的样子。
她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丫头小厮们,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这几日我卧床不起,难得你们都恪尽职守,也是我疏忽了,竟未曾问过你们的姓名来历。”
林妈妈当即点了一个丫头,“从你开始,自己是做什么的,老子娘是做什么的,都说清楚。”
梨香的心落回原地,她低头垂眉,却看见梅香的手握紧拳头。
一排排自我介绍下来,崔清已被一堆名字弄得头晕脑胀,陈仁却满心欢喜地将这些人全部截图下来,一边建档一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看来得组个管理小组。”
他心里一转,冒出好几个名字,一一报给警卫员,务必要在今日内组建起来。
崔清趁着他们自我介绍的功夫练习研究小组给的注音,等最后一人说完,她翘起一个和气的笑来,“你们都抬起头来,看着我,”等仆从们都忐忑地露出脸,她才道,“今日,你们可有人去别的院子里闲聊?”
话音一落,连林妈妈都不可抑制地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没料到她如此直接,但崔清视线下的弹幕明白地告诉她,[三排五列,荷香,四排三列,梨香,二排一列,福贵,除了他们的微表情是货真价实的惊讶,其他人都有问题。]
崔清心尖一颤,她知道自己院子不干净,却没想到只有三个人是没问题的,这比例未免也太过悬殊。
“还要深挖吗?”她打起了退堂鼓。
[挖!]陈仁面色阴沉,[你的陪嫁丫头不可能每时每刻守着你,这个时候你要是退了,以后他们会更嚣张。]
没等下人们回答,崔清叹道,“罢了,不必再答,荷香、梨香、福贵,你们站到我左手边来,其他人,都抬头看着我。”
梨香松了口气,她乖乖站出队伍,听十三娘子发问,“你们是无意间碰到人的呢,还是有意去的呢?”
[三排六列,四排五列,七排三列,嘴角紧闭,一侧上扬,这是轻蔑的表情。]陈仁把他们列入威胁名单。
“你们去过多少次?”依然不等哪怕一个人回答,崔清便如连珠炮般不停往下问,“一次?”她点名道,“福平,兰香。”
“两次?”
“三次?……”
梅香站在太阳底下,汗液一滴一滴往下流。
十三娘到底想要问什么!为什么只问问题不让人回答,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
听到“五次”这个词时,她眉毛和眼皮猛地往上一扬,嘴唇微微张开,嘴角紧绷,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尽管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但当她看到十三娘子了然的眼睛,便知方才一切皆被看透了。
不要慌,梅香努力冷静下来,崔娘子就是诈唬一下,不要自己吓自己。
“梅香。”
她叫到了,她叫到自己的名字了,这是巧合吗?福平的确是第一次往外报信,难道,她真的知晓?
“福平,你为何连连看向梅香?”崔清随意挑几个表现明显的,如猫捉老鼠般好整以暇地笑问道,“若是对她有意,大可禀告给林妈妈,我为你们做主。”
梅香浑身一抖,幅度大到连旁人都看得出来,林妈妈此刻回过神来跟上说道,“是极,此乃一桩好事。”
梅香几乎要哭出声来,心里痛骂福平这个废物,却听崔家娘子话题一转,“唉,看来梅香并无此意,罢了罢了。”
她心中一轻,却又一惊,十三娘不过才听了一遍名字,就能将在场二十三个人全数对上号,委实惊人。
梅香自己却没意识到,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喜怒、惊慌、恐惧、如释重负……一切情绪都掌控在崔清手中。
等到大体问题问完,崔清也觉热气上涌,她扫了台阶下瑟瑟发抖的众人,犹带着笑意,“既是我院子里的人了,以后便少去别的院子里闲聊,知道的,当我体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管束不力呢。”
下人们汗出如浆,磕头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迟了那么久。
ps男主其实已经出现了,不是崔暄
第9章 大兴善寺
次日起来,崔清梳洗了,先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见她身体大好,十分欢喜,又命丫头带去见婆婆,却道婆婆杨夫人在耳房改建的小佛堂里礼佛,一切事务直接去寻大嫂处置,她略坐一坐,便告辞离去。
“她可走了?”杨夫人数着佛珠,声音在小佛堂内回荡。
心腹丫头低低回应一句“是”。
杨夫人默不作声,手上动作越发快了。
及至午后,二嫂并三嫂连袂而来探访,二嫂张四娘子极为健谈,三嫂刘三娘子温柔可亲,崔清与她们说了一会儿闲话,两人才去了。
“好累,”崔清把全副心思放在弹幕注音上,对方说了什么一概不知,一番交流下来,可谓身心俱疲,只想在床上躺尸。
而走在回自家院子路上的张四娘子笑说,“却没想到,十三娘呆头呆脑的,全不像大人的样子。”
“她本就刚及笄,年纪小,孩子气,”刘三娘子叹了口气,“一嫁进来就恶了大家,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此时,研究小组也在分析,[三嫂刘三娘子看你的时候,眉毛微微上拉,头向前倾,嘴巴抿在一起,这是同情的表情,短短二十分钟出现了四次,每次都谈到了你的婆婆。]
[她坐下去和站起来的时候,手下意识地往桌上一压,动作幅度很小,眉毛下压,嘴唇向上紧闭,]微表情小组侃侃而谈,[表明她在强忍疼痛,我合理怀疑她膝盖损伤不轻。]
榻上盘腿而坐的崔清身体一抖,默默把腿垂放在榻边,脑海中发问,“你们觉得她的腿是被杨夫人整残的?”
视线里没有一条弹幕。
“好吧,我知道了,”崔清喝口水压压惊,有种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坦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天天提心吊胆。”
话是这么说,当天下午准备明日入寺行囊时,她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问过林妈妈注意事项,研究小组也帮忙咨询佛界协会的知名人士,陈仁甚至早已直搭飞机至西安,实地考察具体情况。
[大兴善寺乃佛教密宗祖庭,进寺不要踏门槛,不要走中间……]研究小组絮絮叨叨输入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以一句话结尾,[总之跟着他们走就行了,其它我们会提醒你的。]
有他们这句话,崔清总算能安心睡一觉。
翌日,凌晨六时,林妈妈早早叫醒她,墨香以百合香熏好衣裳,侍奉她穿好丧服,翠竹从托盘上拿起一根手指宽的麻布条,在她额头上交叉绕过,再束发成髻,以竹条固定,粗布包住头发,黄鹂在她身边跪坐,手举一面铜镜。
梳洗过后,胡儿端来一碗汤饼,淡绿的面片儿在清汤里沉沉浮浮,她尝了口,草木清香,猜想和面的时候放了槐叶汁,吃完一碗,漱口完毕,已是六时四十分,一行人行至后殿厅前,四个身板强壮的仆妇正等候在那,她们身边放置着一架木顶青纱绣竹肩舆,崔清上了舆,沿青石甬道一路抬至府门前,早有小丫头请她进门房里略等一等。
墨香掀开帘子,二嫂及三嫂也在里间吃茶,寒暄一番,说几句话,外头丫头就来通知说可以上车了。
府门前的大街上,十余辆拴着马的车舆等候在门外,马匹油光水滑,膘肥体壮,不时打个喷鼻,尽管它们被洗刷干净,崔清鼻尖依然嗅到一股臭臭的、马匹专有的气味。
天色微亮,车前打着白色灯笼,她扶着林妈妈的手上了其中一辆,车厢狭窄,仅容一人坐,窗户四四方方,也就一张脸大小,盖着青纱帘子。林妈妈和香墨、胡儿乘坐后面仆婢共用的大车,没过多久,车厢一晃,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
路面黄土地,车子行过,扬起一扑扑灰尘,她一手用帕子捂住口鼻,一手掀开车帘悄悄往外看,路边青墙隔开府邸,远远可见楼阁檐角,不到十分钟,已至坊门。
穿过坊门,外面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热闹,一路只见土垒的坊墙,偶尔几个骑马的人匆匆行过,看久了头晕,她便放下帘子,安安心心地坐着。
过了半小时左右,她突然听到帘外车马声,又好奇地拨开一点帘子往外看,只见一条足有飞机跑道那么宽的黄土大路躺在车下,道路挖了深深的壕沟,沟边槐树风中作响,左右皆是轱辘轱辘转的马与车,黄土路面微湿,似乎刚洒水不久。
[这就是朱雀大街了吧,]历史小组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屏幕上,[瞧瞧这主路,真宽,真平坦啊。]
[下起雨来满地都是黄浆,]陈仁默默加了一句。
在朱雀大街上行驶一段距离,车队向左拐弯,骑马的、坐车的、行人越来越多,直到车队停在一个名叫“靖善”的坊门前,已是人来人往,崔清穿越过后第一次见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恍如隔世。
“娘子,”林妈妈先一步下车,往地上摆一个马凳,崔清弯腰走出车门,扶着她的手踩着马凳下车,寻着大嫂,默默跟在后面。
路上诸多女眷仆从,她们一行人披麻戴孝,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不怕走丢,往前走不过三五百步,已能见到寺庙山门,上书“兴善寺”三个大字,两个和尚立在山门侧边,朝她们走来,与婆婆谈了几句,往侧门行去。
“十三娘是第一次来吧,”二嫂张四娘子朝她笑道,“不妨尝尝此地素斋。”
就素斋的话题聊着,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