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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骂我、打我,我都不怪你!”
刘一兰被曾荣之这颠倒黑白的胡话气了个不行,她只是当即竖眉便喊:“你胡说!你分明是喜欢佳佳的!”
曾荣之的眼神里全写着神情,看着刘一兰便是一动不动地:“一兰!你这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喜欢许佳佳同志呢?她只不过是来找我问几道题目,你要相信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刘一兰被对方的无耻气得发抖,曾荣之能看出来刘一兰的愤怒,知道这姑娘和之前几个不太一样,不好糊弄,倒是忽然笑得有狡诈了起来,就像是只阴险的狐狸总算把自己的尾巴彻底露了出来,他这下没有半点掩饰,冲着刘一兰直接便说:“当然,如果你们家只是糊弄我一个外头来的知青没本事,想要骗婚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那到时候我只能往上头一告状、多写点检举信,只是最后会怎么样我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这无耻之极的话听得刘一兰感觉天旋地转,在这年头虽说那特殊的风气已经快要过去,可这知青问题终究还有些敏感,等等扯上了说都说不清,虽说三角村里管得不严,但外头对于这“作风”到现在还抓得挺厉害,这事情别人不知道,刘一兰这后头敢偷着卷钱坐火车就跑的,还会不知道吗?
她现在只得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冲那王八便说:“曾荣之,这村里头比我家好的姑娘可不少!我们不管是家里条件、还是我的条件都比不上别人,难道你就非要和我一起不成!像是什么许佳佳,你前头不是老和她眉来眼去的,她不是挺好的吗!”
即使到了此刻,她依旧觉得许佳佳才是应该站在这里受罪的那人,恨不得把对方推进这个火坑恢复原位,在她自己想来,她根本就是替许佳佳挡了这灾!
曾荣之丝毫没有动摇,毕竟比起刘一兰,昨个儿单静秋的威胁更有力,他此时在外人眼里可是被认准了的刘一兰未婚夫,先天占据了优势地位的他才不动摇,他依旧是笑着:“一兰你可千万别误会,怎么老就把我和许佳佳扯在一起呢!我的心里呀,只有你一个……”
这重活了一辈子,怎么会成了这样呢?刘一兰闭紧了眼,拳头紧紧地握着,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在哪里出了叉子,她脚步轻浮地往家里走,还没到家就看到父母已经站在门外焦急地眺望着,一见到她来就急急忙忙地拉着她往屋子里去,生怕她刚刚哪儿想不开。
她此刻心里真是又恨又酸,恨父母们不肯好好听她的话,倒要她和曾荣之扯上关系,可又酸涩地觉得这父母两辈子都为了她好,反倒是两辈子的她都觉得他们是“好心做坏事”!
被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刘一兰忽地眼睛有点酸,鼻头都红了,她哪怕重活了一辈子,怎么就这么不能顺她的心呢?只是和父母不亲近,不代表她就想害得父母们被曾荣之拉着一起告,到时候可不能简单了事!
她看向刘父、刘母好半天才低下了头,只说着些没事的话,可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却越烧越旺,这曾荣之,她还就和对方杠上了!大勇哥那边她倒是不急于一时,可以慢慢谋划!以她对林大勇的了解,对方根本不可能对别人的妻子起心思,就连当年的许佳佳,和曾荣之感情水到渠成后,林大勇都没有再骚扰过对方,只有等她把这关系掰扯清楚,才能解决问题!
她心底下了狠!
……
这年冬天的三角村不是很冷,有的知青自下乡到现在已经好些年,和家里也远了联系,没有什么资助、也没有在村里另外成家的他们,身上甚至连件新点的厚衣服都没有,此刻眼看着天气似乎没那么糟糕,他们总算放下了心,起码不会影响到考试状态。
而这次要送他们到县城里考试的人正是单静秋和许振兴,村里除了知青,只有一个人报了这次高考,就是许佳佳,所以单静秋便也跟了上来。
许佳佳穿着暖和,头上的头发早就被妈妈收拾得整齐,身上背着个单静秋简单缝制的小布包,里头刚好够放下准考证并文具、参考书,尤其是准考证,自领回来到现在,许佳佳几乎恨不得把自己和准考证缝在一起,上头有着张她的黑白照片,两个马尾辫还是拍照那天妈妈特地亲手给她梳好了的,看起来很是娇俏,而上头蓝色的“许佳佳”三个字,放在准考证的上,显得分外的庄重。
对于许佳佳来说,这小半年来,她知道村子里头可多人说她是“痴心妄想”、说她妈是纵着孩子,甚至还说些什么妈妈管不住她,不能让她好好嫁出去,反倒是去读什么玩意儿书!这要她好几回听了都难受,可妈妈一次没在意过,只是每天晚上一下工就陪着她念书,还一问一答地,要她背得滚瓜烂熟。
就说昨天晚上,怕她睡不着的妈妈甚至头回到许佳佳的房间里陪着她睡了觉,一直在屋子里坐到许佳佳睡着了才悄无声息地离开,生怕吵着了自己的孩子。
许振兴特地找人借来了一辆牛车,若不是有许佳佳,他原本还打算让这些个知青自己去,不过既然自己的大侄女也要考,那他肯定义不容辞,只是车上位置不多,而除去单静秋、参加考核的知青,车上也坐不下多余的家属,所以现在他们只能站在村头,眼看着那几个已经在村里落了户的知青正在和家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着,而其中,正有曾荣之。
刘一兰一大早就特地爬了起来了,她这么些年来也没大做家务,所以倒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溜了俩馒头给曾荣之,此时正在同曾荣之念叨着:“荣之,你可千万一定要考好!我可就指望你了,你一定要……”她眼神往旁边那些知青,尤其是许佳佳身上停了停,特别认真地说道,“你一定是要比他们考得好的!”
这半年来,虽然刘父和刘母挺急,但是刘一兰一直拖着没同意办酒的事情,只说不想影响曾荣之备考,一定要等他成绩出来了再说,不过刘一兰想开之后也使出了浑身功夫,倒是把曾荣之都哄了过去,还以为刘一兰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肯事事以他为主了。
曾荣之自是保证的话说个不停,不过声音挺小,生怕被周边的人听到:“你放心!我一定考好,到时候考个好成绩回来给你看!你相信我肯定是不会辜负你的!”他说得还挺亲近,凑得离刘一兰挺近。
刘一兰娇笑地低着头,好似不好意思地说了声:“你胡闹!反正你可要好好考,我去不了陪你,等你考出个好成绩!我在家里头等你!”然后似是害羞得厉害便捂着脸跑了回去。
她这副举动倒是让曾荣之在后面摇着头哭笑不得,对自己的魅力感到嘚瑟,不过他心底有些可惜,这刘一兰长得不错,对他也挺好,只可惜他是要回城里的,怎么会找个村里头没见识的姑娘做媳妇呢?这婚姻也是一个好资源,可是要好好经营的!哪能随便就结婚呢!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有半点愧疚,谁让这是他认知里成功者必然要有的适当牺牲呢。
可他不知道,捂着脸跑走的刘一兰这手刚放到脸上头时已经全没有笑模样,神色挺冷,她也等着曾荣之“高中”的消息传来呢!到时候曾荣之跑得越快,她便越能从这破订婚里头解脱出来,等那时撕破了脸,她倒要好好地给曾荣之一些好看。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许佳佳的脑袋倚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她心里到现在还有些紧张,满满地写满了不安,虽然妈妈一次又一次夸着她厉害,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才没有那么多本事,都是妈妈疼她,才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单静秋自是明白女儿心里的小纠结,这小半年来她可以说天天把夸女儿变成了口头禅,许佳佳个性温和,不争不抢地,虽然在读书上很有着一股子劲和热爱,但依旧不那么自信,但是这陪着许佳佳读书,单静秋明白其实这孩子还是有点聪明劲,再说了,这段日子来每天看书的用工夫,估计就能胜过这年头停课的那些人了,所以她倒是很有自信。
这回考试统共三天,是在县城里考,虽然许佳佳也去过县城,但毕竟来学习和来考试是大不一样的,单静秋还托着许振兴帮忙在认识的人家那借了房,打算做个敬业的陪考家长从头陪到尾,消除女儿心里的那些满当当的不安感。
牛车不快,不过也要不了多久便到了县城里,许振兴拉着他们几个到了县城那人家交接了一下便先行回村了,走之前他也到自家侄女面前夸了夸:“佳佳,你可要替我们争光!证明咱们村子里的姑娘可不比外面的差!要那些个皮孩子长长志气,知道生在村子里也能有出息!”而后便也不多说,就这么坐上车,踏上了返程的路。
许佳佳刚送走大伯,回到房间的她有些耷拉着脑袋,从布包里摸出了准考证,这张准考证就像是车票一样,是一张能开往大城市、开往新世界的车票,只是就像车票需要用钱买一样,这张高考车票的通行费用是分数,她不知道自己能搭上这版可以改变命运的火车吗?
单静秋从外头刚打了些水、把屋子里打扫干净,一进屋子就看到女儿愣愣地在那儿发呆,她凑了过去一把揽住孩子,只是问着:“佳佳,怎么了?”
许佳佳直接顺着妈妈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眼神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去,似乎是沉思了挺一会,才像是叹息般地说出了话:“妈,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靠着自己出去吗?”
其实这问题,许佳佳这几日来已经确认过好几轮了,可单静秋丝毫不觉得厌烦,她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抱住孩子,而后在许佳佳的耳边便掷地有声地说:“你可以,你要相信自己,新的世界、新的人生是在你的手里,你要靠自己努力才能去!”
妈妈的安慰就如同清风拂过,心湖里泛起一阵一阵地涟漪而后变为静止,原本的那些波澜万丈都化为一片沉静。
这夜的许佳佳,睡得很好。
这年头的高考统共是三天,许佳佳选的是文科,因为她想学的是外文,妈妈和她那些故事刻印到了骨头里面,她想要带着妈妈和自己的梦想,一起到外国去看看,而外文是她知道、能选的专业里头最贴近这的一种。所以她要考的便是语数外、政治、理化,而每一天的考试,她的身边都有着母亲的存在。
单静秋没给孩子压力,她只是在这借的房子那,为女儿做好后勤工作,当然那时候由于她黑暗料理的人设已经深入女儿的心,听到她要亲手做饭,许佳佳已经是大汗淋漓,害得真·名厨单静秋只能和女儿学了几套简化版家常菜,来做几个简单的菜给女儿吃,许佳佳要做的只是休息、备考、考试,仅此而已。
三天的考试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只是这么一眨眼便过去了,一直到被车拉了回去,众人都觉得还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不过既然考试结束了,那肯定该上工又得上工,忙碌地上工让哪怕是最焦急、最烦心的知青都累得把这些事情先抛到了脑后。
当然,没办法把事情抛到脑后的人也有,像是曾荣之这样恨不得即日就走的知青、或是像刘一兰这样别有心思的人,早就在心底寻思了一万种方法,万事俱备,只等成绩到来了。
而这日,正在众人热火朝天上工的时候,忽地从远处一辆老旧自行车在村间小路上飞驰而过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