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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在那迟疑,蒋博的脚步却没有慢下来,边走边问:“那如果非日常对话呢?专业一点的英语也行吗?你要是会的话,我就省得请翻译了。”
江晓媛:“……”
下一刻,她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整个人都凌乱了:“你你你你你打算带我去?”
蒋博一手插进裤兜,不耐烦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说你会不会吧?”
江晓媛不假思索:“会得不能再会!”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风霜雨雪的历练,江晓媛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她想做成什么事,当机会来的时候,无论自己心里多没底,也要硬着头皮上,无论自己多外行,也要装出“我很靠谱”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住机会再说。
至于差了多少,私下里要怎么撕心裂肺地恶补,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有些事如果不试一试,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做到。
这种“人前显贵背后受罪”的经历虽然可怕,但是每经历一次,江晓媛心里都会有一种自己战无不胜的感觉。
其实想通了也是,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不可能比做个混混噩噩的打工妹,过几年回老家随便找个脸都没看熟的汉子嫁了更可怕。
蒋博虽然没有回头,话音里却带出一点笑意:“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什么都敢大言不惭的劲儿。”
江晓媛跟在他身后的脚步也快要跟着飞起来了,她一迭声地问:“那然后呢?你要自己开工作室吗?我跟你说蒋太……太……咳!”
一激动差点把老板外号喊出来,江晓媛赶紧咬住自己得舌头,生硬地改口:“太……太太爷,你缺股东吗?投资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缺发型师吗?我可以帮你把我的前老板挖来!模特不要紧,我可以亲自上场,我又能当跑腿又能当打杂,又能当销售又能当外联,我我我十项全能什么都……”
她吹得太投入,一不小心被楼道尽头的门槛绊了一下,八公分的高跟鞋险些崩断了鞋跟,江晓媛“哎哟”一声,人飞了出去。
蒋博扶也不扶,插着兜站在一边,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什么都能?曾孙女,你能上天吗?”
江晓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傻笑还没有收敛,就在这时,她突然透过窗户看见楼下停着一辆粉红色的车。
蒋博的办公室在二楼,看东西和在地面差不多,江晓媛一眼就认出那车是昨天从她面前呼啸而过的那一辆。
随后,她看见一个约莫有六十来岁的妇人站在车前,她样子很时髦,穿着一身凹凸有致的长裙,头发挽在脑后,花白却不显得突兀,脸上化了妆,带着拉皮过多特有的后遗症,面部十分僵硬,法令纹一深一浅地横在两侧,像两把钢刀,把她整张脸一分为二。
那女人微微抬着头,目光锋利地落在江晓媛身上,里面好像裹着说不出的恶意。
江晓媛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此事从何说起,也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的女人。
蒋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默地站在窗边,车前的女人见了他,脸色立刻一变,好像换面具一样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蒋博脸上方才神采飞扬的笑容却瞬间又阴郁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地抓住江晓媛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看着点路。”蒋博冷冷地说,“想什么呢?”
江晓媛迟疑地跟着他往楼上走去,小心翼翼地问:“蒋老师,那个人你认识吗?”
蒋博没理睬,飞快地转身上了三四层楼梯,就在江晓媛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他忽然说:“认识,我妈。”
江晓媛一脚没踩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跑过去好多个狗血的故事,堪堪扶着扶手站稳了,干笑一声:“那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让阿姨在楼下等着?”
“我没请她来。”蒋博头也不回地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江晓媛:“啊……呃,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好,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妈妈?”
蒋太后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见过她?”
天地良心,真是第一次。
江晓媛摇摇头。
“没见过就好,”蒋博说,“以后躲她远点。”
他说完,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下去,江晓媛没敢再追问,只好默默地跟了上去。
☆、第43章
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又交代了工作交接的具体流程;基本小一个礼拜过去了。
过去的蒋老师;如今的蒋老板严肃对江晓媛提出了未来的要求:“签证办下来我们马上就走,我知道你吹牛不打草稿;但是到时候你英语不行也得行,不会的赶紧想办法给我补上。另外,开个工作室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在没有招到别人之前;你必须把自己当牲口使;注册、跑工商跑税务跑银行、整理作品名册、联系客户、宣传之类的事都要做……另外你自己明年春天的高化不能落下,必须要过;我的工作室不能有一个没有职业资格的助理;懂吗?”
江晓媛:“……”
蒋太后微微扬起下巴,睥睨凡尘地清了清嗓子:“你有什么问题?”
江晓媛沉默了一会,诚恳地说:“老板;你让我一人分饰多角,这不合适,得加钱啊。”
蒋太后明确地通知她:“拉倒吧,别做梦了,到时候租个loft工作室,楼下接客楼上借你住,房租算便宜你了,不单独收,不过每月要从现有工资里扣一千……”
还他妈要扣!
江晓媛听不下去了,扭头就走,再也不想见到蒋扒皮。
“等等,站住!”蒋博叫住她,“我还没说完你的福利呢!虽然你一分钱不出,但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工作室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到时候你算小半个老板,你是去别人那给别人打工,还是跟着我给你自己干?自己要想清楚。”
江晓媛愤怒地想:“这分明是在给我画大饼,是空手套白狼!老板个屁,万一黄了呢?”
姓蒋的做人不厚道,画张大饼还画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给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
贱人!
天下老板皆贱人!
可是江晓媛的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她只犹豫了半分钟,就回头冲贱人妥协了,进入讨价还价环节:“我要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百都给你好不好?”蒋博冷嘲热讽地顶了回去,“百分之十五,不能再多了——连个职业资格都没有,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啊?”
“行行好吧蒋老太爷,”江晓媛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千——麻烦您老人家上大街上打听打听,一个月两千块钱雇个人,你问人家肯不肯这么给你当牛做马?除了我谁能给你这么使唤?就算有人愿意给你这么使唤,受得了你这种变态老板吗?考得出职业资格吗?有我这么强悍的学习能力和勤奋精神吗?有我这么青春貌美能拿出去当活招牌吗?”
蒋博听到最后面色铁青,可能是快给恶心吐了。
江晓媛:“百分之二十!”
“行行行,”蒋太后捂着胸口大败而归,“二十就二十,麻烦你快从我面前消失吧,苍天啊,我第一次碰见这么不要脸的女的。”
江晓媛虽然穷得叮当响,但头上竟然多了个老板身份——当然啦,路边摊煎饼的也是“老板”,她未来恐怕还不如摊煎饼收入稳定,但不妨碍江晓媛自己小小地膨胀一下。
她忍不住咬咬牙,拿出了一千多给新鲜出炉的“江老板”换了个国产智能机,买回来以后没来得及新鲜够,就第一时间给自己下载了一个有专业词汇筛选功能的app,随时随地拿出来背几个,上厕所、等车时间一概不敢耽误。
说好了周末要免费去给陈方舟的新娘跟妆,江晓媛还是半夜就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了,自己都没来得及化妆,祁连接她的车已经到了楼下。
她一边把整理好的工具箱扔进后座,一边打哈欠,像一根随时能歪倒在地的豆苗。
祁连车里东西很全,副驾驶上还有一条毯子,他说:“你把靠背放下去,先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
江晓媛听了,先是本能地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了片刻,祁连的车还没开出一条街,她又诈尸一样地爬了起来,先是面无表情地拿出镜子整理了头发,敬业地给自己化了个日常妆,然后摸出新手机插上耳机,争分夺秒地背起单词来。
天还黑着,车辆正在行驶,车厢里不便开灯,江晓媛的脸映在手机的荧光下,即使打了腮红,依然显得有些苍白。
她头天晚上整理一大堆教案整理到了后半夜,凌晨又被喊起来,整个人脑筋都是麻木的,可是“醒了就不睡回笼觉”是她给自己定的规矩——江晓媛深知自己懒散起来是多么有惯性,她必须得用一根皮筋严丝合缝地把自己固定在一定范围里,对自己实行一刀切政策,从根源上掐死一切钻空子的行为。
祁连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哎……”
江晓媛为了防止自己睡着,耳机开的声音很大,没听见。
祁连只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摸电门似的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推了一下。
江晓媛一激灵:“啊?怎么了?”
祁连在人烟稀少的路口从容地刹车停下来,等那四十多秒的红灯,当年的事给他留下了后遗症,至今他开车也很稳很慢,堪称交通法规模范学员,哪怕路口既没有人和车,也没有摄像头,他也会规规矩矩地停下来。
他目光看着前面,说:“你到时候不用给他红包,听到没有?”
江晓媛茫然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请你来跟妆,不给你红包已经很抠门了,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的礼钱?”祁连说着说着,居然心里生出小小的不平来,“多大脸,不给他。”
江晓媛:“……”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陈方舟爱贪小便宜的尿性实在太深入人心,江晓媛被他坑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路到了新娘家,新娘子还没有梳妆,祁连作为男方宾客不便上去,只把江晓媛送到楼下,瞥了一眼她那钢铁侠一样的工具箱,说:“我替你背上去吧。”
江晓媛:“不用啦!”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电话线”,张开五根细长的手指,随手拢了两下,就把尾部微微卷起的长发拢成了松松垮垮的一束,露出一张干净皎洁的脸,眉清目秀的像个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祁连默默地坐在驾驶舱,觉得有些惊奇,那些女孩的手那么细,像是世界上最精致的梳子,随便抓一抓拢一拢,都能把自己摆弄出一个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好看极了的模样,指尖简直像是带了魔法。
让人看了总觉得自惭形秽,在她衣服上传来的隔夜香水的味道中不敢大声呼吸。
祁连还在出神,江晓媛已经绑好了碍事的长发,跳下了车,一把扛起扔在后座的工具箱,扛得像千锤百炼过一样,丝毫不在乎这一点重量,然后轻快地三两步跑进了楼道里。
无论是那一看就分量不轻的箱子,还是她十公分上下的细高跟鞋,都不影响她的行动。
直到人影已经看不见,祁连才默默地启动了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车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隔夜的香水味道,据说都是蒋老师补充工具的时候化妆品商家送的,蒋博略微有点鼻炎,不太敢用,最后都便宜了江晓媛。
祁连也不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