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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他改不了,明知道最好的选择是离婚,但离不开,放不下,说是不管,还要放摄像头,给自己设一条虚拟的警戒线,心里想,跨过了就铁了心离婚,其实我心里知道,多数还是离不了。”Lucy托着腮,似笑非笑,烟快烧到手指,她也没注意,“我去看咨询师,问她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意志力那么强,三万米都跑得下来,为什么就离不开一个配不上我的人?咨询师说,这就是我的本性,感情至上、依恋太深,别看我事业做得大,但其实内心深处,我还是个小女人。”
“对我来说,宁可两个人在一起痛苦,不断地勉强与强求,也胜过一个人的孤独……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和自己的本性斗争?”
这么聪明、这么通透、这么优秀、这么自制,依然逃不脱本性……
她想起多年前的回忆,想到母亲晃动的双脚,想到那一刻自己的情绪,她实在想到太多太多,想到钟姨笑意中的勉强,眼角藏不住的忧虑……她想到自己对钟姨说的话,“您放心,我明白您的顾虑”——
那时候她才多大?13?14?还是乳臭未干的年纪,但她的世界,从没有青涩,她清楚地知道,钟姨不会赞成她和连景云的爱情,她也清楚地知道那是罪有道理不过的考量,像她这样的人,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这是她的本性,不想改变,就像是呼吸,根本也无法改变。别人不喜欢她本来的样子,她可以去改变,她可以呈现让所有人满意的表演,但内心里,她只需平静地接受这一点,和自己和解,接受本性的代价,接受这世上并不会有谁适合与她在一起的推理……
刘瑕望着Lucy的眼神,终于多了一丝真实的情绪,她轻声地、真诚地说,就像是对当年的自己,“不需要斗争,只需要接受……你只需要接受它就可以了。”
“是啊……最终,我接受了。”
Lucy似是也有所感觉,她诧异地打量刘瑕一眼,又敛眸一笑,“我接受了这所有一切的后果,林小玉、张美琪,所有一个又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接受了公孙良可能会把自己玩死的未来……我想过那么多次我们的结局,现在它终于发生了,我没有一点意外,反而有点大彻大悟后的坦然。”
烟头从指间掉落,她仰起头,笑容渐渐扩大,带着些许自嘲。“这一切,终于发生了,终于有了个结果,他终于玩死了自己——只是没想到,不是D租宝,不是他作的那些死,最终,是两片小小的感冒药,抢先一步,在沈江来得及动手以前,害死了他。”
刘瑕心里一动。“你觉得,沈江会对他动手?”
“如果你是沈江,你为什么不对他动手?”Lucy反问,“局已做完,该清盘了,公孙良身上,牵扯那么多线索,警察肯定会找上门——你觉得,他会宁死不屈吗?”
“他那么贪,自然也贪生,贪图自由……”刘瑕说,她完全明白了。“所以,即使他不动摇,也一定要死。”
“D租宝倒台得很突然,连他也猝不及防,新闻一出来,我就知道他成了弃子,劝他和我走,但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Lucy低声说,“他早被布控监视,护照上缴,正常途径,没法出国了……他把电脑给了我,作为被捕后周旋内外的一线生机,否则,他被捕的第二天,恐怕就要‘被自杀’……这台电脑,我藏在国外。”
她的双眼,清冷如水,靠向椅背,重新点燃一根香烟,“只要能保证我的安全,它就是你们的了。”
刘瑕思忖了一下,她没有贸然答应下来,而是很认真地问,“沈江的手段,到底有多狠辣,这一点我们实在并不清楚,Lucy女士可以介绍一下吗?”
Lucy微怔,但随后,似是感受到她的诚意,眼神渐暖。
“你想也想不到的狠辣,”她说,“企业要做大,总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沈家干这个脏活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三沈汉,搞拆迁的嘛,手上哪能没有人命——但沈汉最怕的就是沈江……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吴姐和我提过几嘴,在沈家上下,她最忌惮的,也是沈江‘这个疯子’。公孙良有一次和我说起沈江,也流露出我没见过的畏色……”
她忽然笑了起来,又点燃一根烟,放肆地深吸一口。
“你看,在危急时刻,这男人想到的,永远只是叮嘱我,”她自嘲地说,“‘这份重要的证据交给你,一定要把我营救出来……’,他没想过,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我手里拿着沈江想要的东西,又该怎么在这个连他也害怕的男人面前保护自己。”
“这样一个男人,我却还因为他的死,情愿把电脑给你们,也不愿意给沈江,直接买到自己的平安……”
Lucy在缭绕的白烟里,幽幽地问,“刘小姐,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蠢?”
刘瑕摇摇头,对这个什么都看透,却依然挣不脱的女人,很罕见的,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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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刘瑕走进办公室时,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只有连景云靠在窗边看报告,他抬起眼问候一声,刘瑕点点头。“你还不去吃饭?”
“不急。”连景云寒暄完了,也没继续去看资料,盯着刘瑕不放,刘瑕凝眉疑问过去,“怎么?”
连景云冲窗外努努嘴,“公孙太太刚和你聊了好久。”
“嗯,她认出沈钦了,沈钦的妈妈以前是她老板,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刘瑕没停顿,流利地说,“顺便探问点沈钦的事……你知道,还不是沈家争产的那些事?”
连景云没有尽信,“就聊了这些?有那么一会,公孙太太看起来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她还说了不少公孙良的事,你知道,未亡人的情绪总是有点激动的。”刘瑕就着他的手看报告,“这是进一步的尸检报告吗?死因分析有没有变化?”
“没,还是一个结果,”连景云现在对侧写公孙良更感兴趣,“林小玉已经完全失去嫌疑了,再做一次审讯我们就打算让她走——这时候,每一次和受害人家属的接触都非常宝贵,不过从公孙太太刚才的表现来看……你觉得她的叙述,准确吗。会不会带了太多情绪,反而没什么参考价值。”
刘瑕想想Lucy的表情,摇摇头,“她的判断是相当准确的……”
眼神落在一行数据上,她微微怔了下,脑海里灵感的钩子,似乎吊起了什么,“……但是这些话对我没什么用,基本都是情理之中的东西……你等等。”
她把药检报告从连景云手里扯过来,来来回回仔细翻看了几遍,手指点着额头苦思冥想了一会,终于在思维中,把所有凌乱的点连成了线。
“也许……你刚才说得不对……”她低声轻喃,“林小玉并不是没有嫌疑……”
连景云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他一句话也没说,不敢破坏这玄妙的顿悟氛围,高举起双手让开过道,由得刘瑕疾步走到电脑前敲敲打打——
警局的电脑太慢,刘瑕打开几个页面就不耐烦起来,干脆直接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一边敲鼠标一边等着——刚才她给沈钦发消息他就没回,现在打电话居然也不接……删帖的工作量,有那么大吗?
连打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刘瑕又开始发消息轰炸,连景云站她背后看了几眼,问,“你是在找沈钦吗?”
他举起手,对她被打扰后有些嗔怪的一瞪,无辜地耸耸肩,指指窗外,“两分钟前,我看到他刚从车里下来——”
‘叮——’的一声,连景云话音未落,电梯门就打开了,沈钦从里面快步冲出来,头发凌乱,帽衫下是扣错了的衬衫,还有点微喘,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我,我来了,刘小姐。”
刘瑕和连景云对视一眼,抬起眉毛,她很不解,“你来……干嘛?”
“给,给你送东西啊。”沈钦一边喘,一边从帽衫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所有破案前的灵光一闪,全都消散殆尽,刘瑕兴起浓浓的不祥预感,她防御性地站起身,“那是什么?”
“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啊!”沈钦热切地说,献宝地对她打开小盒子,一道宝光顿时喷发出来,受阳光直射,七彩灿烂,刺得刘瑕几乎瞎了狗眼,“时间太赶,店面现货里克拉最大的就是这只了,尺寸可能有点不合,没关系的,后期可以重新调整,你不喜欢款式就再镶嵌——”
“靠!”
刘瑕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连景云受不了了,他的语调透着那么十二万分的崩溃,“虾米,我——我还认识你吗?昨天才激吻上了新闻,今天就求婚了,你们俩这是在闹哪出啊!你们这进展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太——快得太太太太特么离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起小连,总是让他被虐狗……
想想还是多写一段,让钦钦这一章出场,免得大家太想他XDD
所以,让大家久等咯!!!!!muamuamua!今天钦钦的出场,有力度吗?大家还满意吗?嘿嘿,是我昨天晚上快走的时候想出来的!
PS 让大家担心了,豆豆实际上并没节食,是有正常吃饭的,但是消耗比以前变大了,所以还是满饿的……
☆、第59章 同归(上)
‘嘀’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林小玉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了屋内一眼,左顾右盼地走进来,她的表情甚至有点撒娇,“不是都说要放我走了吗?什么时候放人啊——至少让我打个电话吧,警察姐姐,要不人家一会都不知怎么回家呢。”
“……我还没说话,你就说上了。”警察姐姐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语气阴测测的,“什么时候走,局里自然有决定,废话那么多干嘛?——过来老实坐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放不放人,看你表现。”
“好吧、好吧。”林小玉伸伸舌头,撩了一下头发——她还穿着报案时的衣服,即使在局子里过了一夜,也依然神奇地赏心悦目着,展现了出众的外围素养。“其实我什么都说了……您问,您问。”
看到刘瑕投来的白眼,她无奈地放低了姿态,却到底忍不住细声抱怨:“倒霉……从谁那里受了气……吃枪药了吧,什么素质呀……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从谁那里受了气……
感觉到衬衫胸前小口袋那微硬的触碰,刘瑕抽了下唇角,她不否认,自己是带了点情绪:这个戒指,在警局里怎么回绝?宋队他们只是去吃饭了而已,没多久就要回来,释放林小玉的时间点也近在眼前了,如果她猜测得没错,这个案件,的确受到了来自D租宝幕后主使者的关注的话,那么办案手续就容不得任何瑕疵,一旦超期羁押,宋队他们肯定会受到来自上峰的压力,这个案件就真的无从再调查下去了……哪有时间和沈钦夹缠不清?
“先去干活,一会再和你算账。”拿过戒指,三言两语打发了刚咧开笑容的沈钦,刘瑕要把戒指往包里丢——这下,轮到连景云受不了了。“别别,你一会要进去询问林小玉的话,不能带包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外面太有压力了,你还是随身携带吧。”
这枚戒指,说少了也有个两三百万,都赶上一般的骗保案了,在金钱上再谨慎的确也都不为过,这话是在理,但……
瞥了一脸严肃的连景云一眼,又看看脸上绽放出希望,不敢说话,在那拼命点头的沈钦,刘瑕隐约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