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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导致今天这样的危局。
错,都是别人犯的。
自己永远完美、英明。
这就是柴熙瑞,一位刚愎自用极度自我的帝王。
“圣上,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汴京留守,王斗将军求见。”暖阁门外值守的太监毕恭毕敬通报。
“让他进来。”
柴熙瑞强压怒火,整了整衣服,恢复帝王威仪,一名机灵的小太监赶忙把砸在地上的酒壶捡起,并用宽大衣袖把地面擦干净,而后迅速退下。
“微臣王斗,叩见圣上。”
王斗步入暖阁后马上大礼参拜柴熙瑞。
“爱卿平身,赐坐。”柴熙瑞后半句话是吩咐小太监,女直兵临城下,他唯一的倚靠,就是王斗,和王斗的五万西军,当然得和颜悦色对待王斗,这也是沈浩王斗都抗旨,一个成了逆贼另一个却加官进爵的原因。
小太监赶忙给王斗搬个圆凳。
王斗谢恩后,起身,正襟危坐,道:“圣上,今冬偏暖,汴水很难结冻,这对守卫汴京相当有利,只要五万大军,横在南岸,多备强弓硬弩、弩车、投石机,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不叫一个女直蛮夷渡过汴水。”
“五万大军,横在南岸,汴京谁来防守?禁军已不堪用,朕的一万御林军,守皇城都不够啊。”柴熙瑞的脸拉下来,觉得王斗没把他的安危当回事儿。
“圣上,只要女直无法渡河,汴京就绝对安全。”
王斗试图说服柴熙瑞,柴熙瑞摇头摆手,道:“汴水千里,你区区五万兵,哪能处处设防,给朕守好汴京即可,待勤王之师云集,女直自会退去。”
“圣上,汴水千里,然而适合大军展开渡河之处,仅仅两百里,上游更是崇山峻岭,地势险峻,女直蛮夷全是骑兵,不可能绕道上游,所以,微臣绝对能盯死女直蛮夷,不出半点纰漏。”
王斗说到最后,又跪在地上。
“这……事关重大……明天朝议朕再定夺,王卿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柴熙瑞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王斗只好告退。
朝议……那帮胆小的文臣必然激烈反对他的提议,到时候圣上多半会顺水推舟,王斗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延福宫。
……………………
腊月初九,王斗列阵于南岸阻敌渡河的防守策略,被以刘文泰为首的文官激烈反对,柴熙瑞趁机下旨:五万西军死守城池,不得出战,违者斩。
腊月初十一,女直大军开始渡河,没受到一兵一卒阻挠,前锋三万人顺利渡河,仅仅因木筏平稳性差淹死数十人。
腊月十五,除了小王子兀图所部五万人负责在北岸接应,其余二十五万兵马,以及上万民夫、大量辎重粮草,全部渡过汴水。
腊月十七,女直大军合围汴京,而柴熙瑞和一众文官等待的百万勤王之师,仍无影无踪。
要知道勤王令已发出一个多月。
武林豪杰、江湖义士、民间团练蜂拥而至的壮观景象,也一去不复返,困守孤城之中的柴熙瑞终于明白……人心尽失。
这位骄傲的皇帝陛下,彻底慌了,由于接连北伐、保卫汴京、议和,掏空国库,他便要求文武百官捐银,犒赏守城的西军。
第八百二十九章 攻与防
传承百年的勋贵,掌握着大量土地和财富的高官、外戚、阉党,总共捐出白银总计十一万两。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天文数字。
可王斗听到这个数字,仰面悲呼,愤慨不已,国舅刘义,去年扩建府第,就花费十万两白银。
内阁首辅刘文泰,在老家松江府,侵吞田地近二十万亩,这么多良田,每年从佃户那收的租子,也够十万两。
可笑的是,朝堂之上,人人皆称自己两袖清风,没多少银子可捐。
危难之际,还在为一己私利演戏,也不想想,城若破,家何在?留着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区区十一万两白银,平摊到五万西军头上,每人二两银子,抵不过一个月的饷银,哪能激励出士兵的斗志。
万寿十七年,腊月十九,女直开始攻城,第二次汴京保卫战打响,这次,没有勤王之师,没有沈家军。
这次,女直人也不像上次那么仓促,在西城外,架起三十座大型投石机,重几百斤的巨石,连续不断砸在城头。
城头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来不及惨叫,直接被砸成肉泥,守城兵丁惊魂未定,燃烧的火油罐又落下来。
每一个火油罐碎裂,就有一片火海蔓延,三五成群的兵丁在火海中挣扎着,很快就变成一个个火人,触目惊心。
投石机从远距离压制的同时,数千弓箭手,在盾车的掩护下,缓缓接近护城河,进入弓箭射程后,拉弓齐射。
密如飞蝗的箭矢落在城头,由于城上的弓箭手、弩手,被打的抬不起头,仅射出零星羽箭,没啥效果。
女直人的投石机,连续发射的石块、火油罐也破坏掉一些架设在城头的弩车,导致守军愈发被动。
嗡……床弩嘶吼。
几根铁矛自城头射出,洞穿女直弓箭手阵列前的大盾,穿糖葫芦似的,将女直军阵戳出几道沟壑。
城头上有人为此叫好。
不过,这阻碍不了女直人的攻势,上万的奚国降兵扛着云梯,从弓箭手构成的阵列两侧潮水般冲上来,在护城河边汇集成一片,不断的将长长云梯架在护城河上,而后杀过护城河。
后面的人,再把云梯架在城墙上。
架起来的数十座云梯,很快挂满人,守城的西军也没坐以待毙,冒着中箭的风险用撞杆,把挂着人的云梯,撞的向后翻倒,滚木、雷石也纷纷落下。
云梯数量有限,且攀爬不易,这就导致越来越多的兵汇集在城墙下,你推我挤,人头攒动,已经登城亲自指挥的王斗,当即下令扔火油罐。
虽然守城的西军被压制,伤亡惨重,但还是有大量被点燃的火油罐落在人群中,火势瞬间连成一片。
数以千计的人被大火吞噬。
火人凄惨扭动嚎叫,甚至狂奔向没被大火吞噬的自己人,猬集在城下的人群顿时大乱,有的转身往回跑。
彼此冲撞着,推挤着,不少人跌入护城河之中,那些踩着梯子逃过护城河的人,照样得死。
原本往城上射箭的弓箭手,冷漠的瞄准这些逃兵,弓箭手既承担掩护大军攻城的责任,还是督战队。
嗖嗖嗖……利箭破空。
往回跑的人倒下一大片。
这些投降女直的奚国兵,对女直而言,无异于奴隶,远不如牛马金贵,根本不把他们的命当回事。
女直大营搭起的高台之上,宗望宗翰凭栏眺望,无数人死在城下,两人脸上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打仗死人,再正常不过。
只要死的不是女直勇士,无关紧要。
“传令下去,鼓声不停,攻势就不能停,一人退,此人所在的百夫队,皆斩。”宗望冷冷下令。
负责传令裨将躬身领命。
“上次,你围城一个月,无功而返,这次,我来指挥,三天之内定破此坚城。”宗望意气风发。
宗翰淡淡一笑,道:“你攻雄州,不也攻了很久,我好歹还从这里带回去不少金银和牛马。”
宗望轻拍宗翰肩头,道:“我若三天内攻下汴京,你会如何?”
宗翰笑道:“以后,我听你的。”
“好!”
宗望点头,继而两人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宗望,女直大首领的二儿子,宗翰则是大首领的侄子,宗翰那句“以后我听你的”,等于在说……以后我会站在你这边。
大首领身子骨已经不行。
四个儿子,都在做着各种准备,尤其老大宗弼,如今替大首领处理国政、运筹帷幄,很得人心。
傍晚。
女直大营中的鼓声终于停下。
攻城的兵,潮水一般退去,而汴京西城的城墙、城楼,已然残破,到处有血迹,东倒西歪的尸体更是多不胜数。
灰头土脸的王斗,站在城楼的遮雨廊檐下,长吁一口气,勉强熬过了第一天,可心情愈发沉重。
女直人不要命的攻城。
数次杀上城头,好在他的兵,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点韧劲,没崩溃,若换成禁军,恐怕西城全线得崩溃。
可这是拿人命填窟窿,他麾下五万人,能支撑多久?
延福宫大殿上,柴熙瑞在御座上,绷着神经,端坐整整一天,直到似乎很遥远的鼓声喊杀声消散,才虚脱般颓了下去。
这一刻,柴熙瑞突然有点想念沈家军。
……………………
刘府。
内阁首辅刘文泰的府第。
这深宅大院的规模,并不逊色国舅刘义扩建后那座皇城边第一豪宅。
摆着珍玩奇石的书房中,心浮气躁的刘文泰来回踱步,今天的战况如何,他已派人打听清楚,一天之内,西军伤亡近三千,守城用的弩车弩床损耗很大,尤其火油,用掉了三成。
这样下去,汴京最多坚守半个月,到时候,女直人破城,一切皆休,为国捐躯……扯淡!
他还没活够。
如何是好……刘文泰皱眉思索许久,眸光一凝,呢喃:“女直崛起,势如破竹,看来,这天下,要易主了。”
“良禽择木而栖……”
自言自语的刘文泰,意味深长冷笑,旋即来到书桌前,铺开一张草纸,提笔饱蘸墨汁,开始写信。
第八百三十章 献城
写好信后,他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折叠,装入信封,用蜡封口,犹豫片刻,喊了声:“沈炼。”
吱扭,房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鬼魅般出现在书桌前,躬身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刘文泰凝视沈炼,道:“当年,老夫救你时,你发誓愿为老夫赴汤蹈火,哪怕与天下人为敌,在所不惜,现在,刘家能不能逃过一劫,全看你了。”
“我沈炼,言出必行,请大人吩咐。”
“好,把这封信帮老夫送入女直大营,你就是老夫的女婿。”刘文泰将手中的信,递给沈炼。
天下第一刺客沈炼,追随刘文泰十年,为刘文泰做不少事,杀不少人,不仅仅是信守承诺,还有一点,沈炼深爱着刘文泰的小女儿。
这才是刘文泰敢把密信交给沈炼的原因。
而刘文泰那小女儿,生的如花似玉,不知多少公子哥儿惦记着,刘文泰也一直待价而沽,从未考虑过招沈炼为婿。
沈炼,在刘文泰眼里,不过是件杀人工具,可如今,欲成大事的刘文泰,不得不这么表态。
“谢大人厚爱……”沈炼清楚刘文泰要做什么,并未多问多说,从见到刘馨儿那天起,他就把自己当成刘家人。
刘文泰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质疑。
沈炼揣好信走了。
刘文泰缓缓坐在书桌后,琢磨接下来,该如何巧妙投诚,想被女直人重视,必须立下大功。
什么样的功劳才算大功一件?
刘文泰思来想去,想到一个词儿……献城!
深夜。
一道黑影蹿房越脊,如蜻蜓点水,无声无息,即便更夫或巡逻的兵丁,看到点什么,也会认为是自己眼花。
这条黑影很快接近西门,腾身飞跃,竟在空中虚踏十数步,直接飞上城墙,在城上值守的兵丁,都面朝城外,丝毫没有察觉,黑影登上城头。
黑影落在城头的刹那,脚尖点地,再次飞跃,掠过一名哨兵的头顶,如离弦之箭,射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