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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管自己的盔甲,叫“铁罐头”,因为他们崇拜的沈大人这么叫,所以他们也这么叫。
也有人开玩笑说,是乌龟壳。
前后两块精铁压制打磨出来的板甲,扣在身上,连接处有皮绳,拴牢后,就如乌龟壳,露着四肢和头。
他们的头盔也与大周制式头盔不同,多了面甲,放下面甲后,只露双眼,利箭射在面甲上,只能撞出个小坑。
装备好,训练严格,除了吃得好,每月还有三两银子可拿,加上沈浩个人魅力的感染,经过精挑细选的三千强兵,精神面貌远胜大周边军精锐。
这是秦远山的感觉。
此刻秦远山站在校场高台上,检阅这三千人,感慨万千,十年前,他做兵部尚书时检阅过边军精锐,那时候觉得不错,如今,看着一个接一个方阵,整齐划一走过检阅台,才意识到何为强军。
两者差距太大。
三千人,分十个方阵。
每三百人,为一营,统领为营长。
每三营,为一团,一团千人,包括团属的哨骑、传令兵、旗手,在这个时代,军队中的旗手相当于通信兵,主将通过旗语,即时指挥全军。
每团的统领为团长。
十个营长、三个团长,都是沈浩自己设置的,没有正式官身,毕竟沈浩才是个只能带八百兵的守备。
这十三人,全是秦武找来的,都曾是禁军高薪聘请的教头,奈何禁军糜烂,他们心灰意冷。
如今沈浩让他们有了用武之地。
“志泽,仅仅一年,练出如此强军,老夫敢言,有你在,大周东南半壁江山,可高枕无忧。”秦远山激动的看着沈浩。
“大人过奖了。”
沈浩很谦虚,实则,他制定的练兵之法,三个月就能让一个普通青壮,成为合格的战士。
不过,这样的养兵之法太贵,后勤保障的投入,折合成白银,分摊到每一名士兵头上,是北疆边军精锐士兵的十倍。
大周朝廷断然不会这么养兵。
“不是说有神兵利器,给老夫看,在哪里?”秦远山问沈浩。
“大人,请看。”沈浩说着话,指着迈着正步走过来的最后两个方阵,这六百人,握在手中的,不是特制的长矛,而是火绳枪。
制作火绳枪,比沈浩想象的艰难,枪管,火门,圆形弹子,与扳机联动的卡火绳击锤,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制作难度极大。
好在沈浩折腾出水力钻床,并利用中学的化学知识,反复试验,炼出硬度极高的钢,打磨成钻头,取代人工钻枪管。
两百工匠,八个月时间,造出六百杆火绳枪,速度已不慢,随着工匠对整个流程的熟练,以后每个月打造一百杆到一百五十杆火绳枪,不成问题。
“他们拿的是什么?”秦远山第一次看到火绳枪,不明所以。
“火铳。”沈浩笑着回答。
“火铳?”秦远山皱眉桥沈浩,沈浩笑而不语。
三个方阵迈着整齐步伐,昂首挺胸,走过检阅台,然后在校场中间迅速变幻队形,六百人,百人一排,共六排,人与人间隔半米。
百步外,立着一百个套着两层皮甲的稻草人。
第八百零三章 即将开战
“第一列,准备!”
随着把总的口令,第一排火铳兵,几乎以同样快的速度,从腰间皮囊,掏出一个比成人大拇指略粗略长的纸筒,用牙撕破纸筒,将火药灌入枪管,再将溜圆的弹子装入枪管,用特制的捅条,将弹子和火药夯实。
这一连串动作,火铳兵每天练习上百次,闭着眼睛也能做到准确无误,几乎同一时间,举火铳瞄准。
“放!”
把总一声令下,排枪爆豆般打响。
百步外,套着双层皮甲内里填充沙袋的稻草人随之爆发一连串闷响,皮甲抖动,干草纷飞。
第一排打完,马上转身,从后排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向最后面跑去,第二排随之顶上来,继续射击。
火铳就这么 一排接一排打响。
一轮射击过后,一百个稻草人已被打成筛子。
最先射击的那排士兵已装填完毕,继续射击。
打完第三轮,沈浩才示意传令兵挥舞令旗,六百火铳兵齐刷刷站定,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保持着立正姿态。
火药燃烧产生的烟,被风吹散,秦远山以及其他没见过火铳的人,都面露惊容,当这些人快步下了高台,走到一百多个稻草人前,莫不倒吸凉气。
“这……这火铳的威力,堪比强弓劲弩,而且不受制于臂力,可持续发射,果真是神兵利器啊!”秦远山一位心腹幕僚惊叹。
“火铳比强弓劲弩厉害的多,强弓劲弩射不穿木盾,火铳能。”沈浩笑着补充一句,又令秦远山等人心尖狂颤。
“这是军国利器,得马上奏明圣上,大量打造,装备边军。”秦远山当即想到即将开始的北疆战事。
经过这一年多,钱粮物资已调配到位,西军精锐,也已与北疆边军精锐汇合,屯驻在雄州一线。
雄州,大周最北端的边防重镇,往北两百里,就是大黑河,奚国的南京,坐落于大黑河北岸。
如果在开战前,打造出成千上万杆火铳,装备不善野战缺少骑兵的边军精锐,可多几分得胜的保障。
虽然秦远山不看好这场战事,但打心眼里还是希望大周能侥幸取胜。
沈浩苦笑,放眼大周,会打造火铳的,不过是由他培训出来的两百工匠,哪可能大量打造。
若是没有水力钻床,靠人工钻枪管,速度更慢,火药的产生,弹子的生产,都得跟上去。
再者,火铳兵也需要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否则远不如用弓箭利索。
沈浩把这些一一道明。
秦远山皱眉沉吟后点点头,道:“志泽,好好干,老夫会全力支持你,并向圣上禀明你的功劳。”
“谢大人栽培。”
沈浩拱手施礼,不过不像其他人面对秦远山这三品大员时那么卑微,敬重秦远山,是因为秦远山没少帮他。
行文大周各府各县找美美,单单这一点,就值得沈浩敬重秦远山,只要美美看到各府各县的告示,两人就能相见。
这一年多,他也曾乘着大船出海,到达过美美坐舰所在的那片海域,并深入海底看过,断定美美还活着,只是不知她身在何处。
如果不在大周境内,寻找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丝毫不气馁,会一直找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秦远山带着“参观团”走了。
三千士兵有序回营,沈浩带着一干亲信,巡视各处后,来到筑墙工地,沈浩计划,用砖石砌墙,彻底把江心洲围成一个要塞。
可用砖石砌墙,工程量太大,所耗时间太久,石料是从江北百里外的山里开凿出来的,运输起来很艰难,所以这墙砌的特慢。
担任司狱的左平建议沈浩用圆木取代砖石,但沈浩固执己见,以木头筑墙,不耐久,易燃烧,临时凑合还成。
若做长久打算,只能用砖石。
大牢里的四百男囚,如今成了筑墙的苦力,实际上,江心洲这一年多发生的巨变,他们出力不少。
沈浩来之前,陈楚生死死看着他们,哪敢解开手铐脚镣把人全放出来,当初围杀沈浩那三十多人,是陈楚生最信得过的一伙人,而且做好了放他们走的准备,形成越狱暴动的假象。
换了沈浩掌控江心洲,囚犯们“自由”了很多。
起初,一些心思活泛的,接二连三逃跑,但都没逃出沈浩的手掌心,被沈浩抓回来,当众腰斩。
跑,等于死。
这些以武犯禁的武林败类、江洋大盗,认识到这点,也就不跑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沈浩带人步入工地,劳作的四百囚犯或多或少显露紧张,可见沈浩带给他们怎么样的恐惧感。
“这道墙筑好,大人的江心洲,那就如铁桶一般。”一团长姜宁兴奋嚷嚷,此人是秦武在禁军时的结拜兄弟。
二团长吕战,三团长赵虎,也是秦武的熟人,而秦武并不在江心洲,走私船队由秦武负责。
船队极为重要。
沈浩当然得派最信任的人掌管。
“这江心洲,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咱们的。”沈浩说着话意味深长环顾三个团长、十个营长。
十三人动容,而后抱拳行礼,齐声道:“愿为大人效死。”
“别动不动就提死这个字,都给我好好活着,以后咱们要共享福。”
沈浩话音刚落,一名差役气喘吁吁跑到沈浩面前,拱手行礼道:“左先生有急事请大人去商议。”
“急事……”
沈浩皱眉,司狱左平,不喜欢大人这个称谓,江心洲众人,都称他为左先生,这一年多扮演江心洲“大管家”的角色,将方方面面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位左先生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从未有急事一说,莫非……沈浩眸光一凝,转身朝着大牢走去。
“左先生……”
“秦大人还未进城,就收到急报,朝廷正式昭告天下,出兵北伐灭奚。”
常年穿青色文士装的左平开门见山。
“终于开始了……”沈浩话里有话,大周为灭奚进行一年多的动员,貌似慎重,实则是朝廷各机构效率低下所致。
“我们得做好勤王的准备了。”左平意味深长。
第八百零四章 勤王令
万寿十七年,三月二十一。
大周皇帝柴熙瑞祭天祭祖,后检阅五万禁军,这五万禁军接受完检阅,直接开拔,向北疆进发。
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张勇,担任行军总管,节制各军,也就是名义上的北伐统帅,兵部左侍郎庞谦督军务,冯林任监军。
三巨头带着五万禁军,浩浩荡荡北进,旌旗遮天蔽日,只走了半日,就有士兵开始叫苦抱怨。
军官不得不喝斥弹压。
这一日,五万禁军,只北进三十里,还未走出京师地界,就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或许禁军太久不远征,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乱成一团,巡营的张勇看到这一幕,面沉似水,但没说什么。
代表勋贵利益的禁军这次本来就是去装样子,捡功劳的,打仗还得靠集结在雄州一线的十五万边军精锐。
张勇巡营一半,庞谦、冯林派人请他前去商议重要军情。
当张勇回到中军大帐,得知怎么个情况,皱眉不语,雄州来报,奚国南院大王萧大石调集十六州十万骑兵,与奚国皇帝合兵一处,对女直进行最后一次决战。
这意味着拿下十六州的绝佳机会摆在眼前。
边军数十位将军联名求战。
可坐在中军大帐中的北伐三巨头,面对这天大的好消息,你看我,我看你,犹豫着,纠结着。
张勇皱眉道:“我觉得,不便急于出战,萧大石这十万铁骑,肯定有去无回,到时候,十六州人心崩塌,更利于我们。”
“张帅所言甚是。”冯林笑着附和张勇,看来张勇这话,颇合这位监军太监的心意。
庞谦也轻抚颌下美髯缓缓点头。
“传令边军诸将,不可擅动,否则格杀勿论!”坐于帅案后的张勇肃然下令,传令兵接过令箭,转身奔出大帐。
不可擅动。
这道军令隐藏着在座三人的私心。
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他们一个多月后才能到达雄州,若让边军诸将出战,攻下十六州,功劳的大头,哪还能归他们。
当禁军开拔第五天,连绵春雨下个不停,道路泥泞,行军更为艰难,五万禁军精锐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