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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京城,除了皇家,能与邓太尉家抗衡的自然只有陆丞相!
素波用急切的目光看着叔父,他正与门前几个穿着一色石青的门子说话,虽然腰身弯了下来,但总改不了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气韵,神态间不觉就流露出骨子里的自傲,“我是来找陈征事的,前几日已经递了贴子……”
话还没说完,那守门的人便不耐烦地挥手道:“既然递了贴子,那就先回去候着吧!”
这一次能从客栈逃出来实属幸运了,邓十九是见他们一老一少,又什么本事也没有才放松了警惕,只令人在栈门前守着。素波就出主意与叔父从客栈的二楼后窗结绳溜下来,再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以他们之能恐怕再也逃不出来了。
因此一向孤高的徐宁只得忍耻又道:“前日我来时有一个叫云哥儿的小厮帮忙传的话,能不能请诸位帮忙找找他,我有急事想见陈征事一面。”说着将袖袋里的钱尽数拿了出来塞给他们——但只有几个,数起来还不够每人分上一枚。
几个人瞧着徐宁身上破旧的衣裳,又瞧一瞧那几钱,轻蔑地道:“云哥儿并不在这里。”
徐宁只得再三恳求,“我们是江阴徐家的人,还请诸位帮帮忙。”
守门的人原来还勉强应付着,如今听了来人报了江阴徐家的名号反哄笑起来,“什么江阴徐家,我们没听过!”
素波知道叔父一向迂腐,又怕他被这些人轻贱江阴徐家气到,便赶紧上前行了一礼笑着求道:“我们果然有急事,请诸位大叔大哥们通融通融。”
比起一个穿着破烂又自以为是的半老头子带着傲气的请托,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要可爱多了,况且她虽衣着同样简陋破旧、面色黄瘦,但是却掩不住精致的容貌,绝非平常穷苦人家的女子。
改朝换代之后,原来的高门世家早已经灰飞烟灭,如今朝中最有势力的就是陆丞相和邓太尉,这些在丞相府看门的人,自觉见识不凡,堪比外面的小官吏,因此看了人便都带着些轻视,谁又会理会什么江阴徐家呢?
但是见了这个还没有长大却已经十分美丽的女孩,有些人突然又觉得似乎不应该完全不把江阴除家放在眼里,便收了笑声,其间一个就站起身道:“如此,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吧。”说着从侧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出来了。
徐叔父见了,又赶紧上前拱手道:“云哥儿,我便是前几日请你送贴子给陈征事的江阴徐宁,因一直没得到陈征事的回音,便想上门求见。”
那个叫云哥儿的小厮便笑道:“可是巧了!我正要去客栈找徐先生,徐先生就来了。”说着便向几个看门的人笑道:“这位是陈征事请来到文澜阁抄书的徐先生,以后就住在文澜阁,日后总还要往来出入,哥哥们都认一认。”
又是江阴又是徐家的,结果还不过是个抄书的!
几个人扫一眼徐宁,免不了又看一回素波,终于欠了欠身,叫了声“徐先生”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徐叔父却也怔住了,“什么?抄书?”他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昔年的同窗陈征事是知道的,怎么只让自己到文澜阁抄书?一时顾不上理那几个守门人,却向云哥儿道:“能不能麻烦云哥儿带我过去见一见陈征事?”
“陈征事现在正忙着,不见客的,”云哥儿摇头道:“我正要去告诉徐先生,明日早上来这里,我带你进文澜阁,陈征事已经替你安排好差使了。”
素波与徐叔父相处数月,倒是明白他颇有读书人的清高,自然听出他对于抄书一事的不屑,但是此时哪里还是挑剔的时候,只要能进了丞相府就是好的。因此她急忙拉了徐叔父的衣襟道:“叔父,我们就赶紧去文澜阁吧。”
徐叔父也想起了眼下的难处,再反对不来,只得点了点头,又向云哥儿问道:“不知道我们今日是不是可以就进文澜阁了?”
就在此时,一直还不住回头张望的素波突然发现街口涌出来一群人,带头的正是邓十九,指手划脚、东张西望的模样依旧让她看了便心生厌恶,大约是因丞相府就在这条街上,却不如平日里见到的嚣张。
好在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素波连忙转回头来,不敢确定他见了自己会不会冲过来抓人,更不知道陆丞相府门前的人会不会帮忙拦住,便急切地向那小厮笑着恳求道:“云哥儿,我们已经没有住店的钱了,今天就让我们进文澜阁吧!”
这样求人的话叔父就是死也说不出口的,就像当初自己建议将衣裳撕开结绳从客栈里溜下来时,他也觉得有辱斯文一般。他果真是世家子弟,总低不下头,到了真难的时候宁愿以身殉节,但是素波却不是,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云哥儿见素波灿然一笑,又说得如此可怜,纵是铁石心肠也会动情,况他一向好心,同情之心由然而生,想了一想,“也罢,并不差这一日,我带你们找何老太太。”说着便引他人向府里走去。
素波拉了叔父赶紧跟上,丞相府的门槛可真高呀,比素波的膝盖还要高,她提起裙子一步跨了进去,几乎听到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呯地一声落到了地上的声音,从此后叔父和自己就安全了!
松了一口气的素波再回过头去看邓十九,原来他此时已经发现了自己,正向这边奔过来,却又被人拉住停在了半路,满脸踌躇,他毕竟还是要顾忌丞相府的!
从到这世上起,素波第一次心怀大畅,这些天受的气全部烟消云散,见周围无人注意,向他竖起中指,又狠狠地呸了一口!
一转身心情绝佳地追上了云哥儿和叔父。
只要自己不出府,邓十九抓到,他就拿自己无可奈何了!
因为已经抱住了相府的粗腿,从此再不必过着朝不保夕、担心吊胆的日子,素波蓦地生出了好奇之心,便有心思向两边看了看。
毕竟自从穿越到这个世上来之后,素波就过着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总算逃到了京城,原以为靠着江阴徐家的余荫和叔父的才学能谋得容身之处,不想却又遇到了邓十九,更是惶惶然,如今才是第一次收拾了心情真正去了解她所到来的世界。
除了一进门急急绕过的青砖雕花大影壁,素波当时没来得及仔细看以外,自穿到甬道,她便用参观古迹的细致目光认真打量着见到的一景一物:路是青砖铺的,平整宽阔,两旁种了花草树木,红纱灯笼在树稍间隐约可见,虽然现在没有点亮,却完全可以想见到了夜晚时会有多古典美。
再一抬头,便又见一座画栋雕梁的阁楼——这是素波到这个世上见到的最高建筑,竟有三四层楼高;也是她见到的最精美的建筑,飞檐斗拱,正如前世在照片上见到的,忍不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及走得近了,又见阁楼旁一座宏伟的殿堂,虽然不若那阁楼高,但却十分庄严,宽阔的正殿、长长的东西侧殿、殿门前十数阶台阶,真是气象万千……
当然素波也只看了外面,就从这些宏伟的建筑后面绕了过去,一直到了西殿的后面,云哥儿才将他们引到一排低矮的小房前,叩了叩一处房舍的木门,叫了声,“何老太太!”
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妇,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寻常的绢布衣裳干净合体,面容十分慈祥,笑着与云哥儿打了招呼,又问:“何事?”
云哥儿便笑道:“这是文澜阁新来的徐先生,原说好明日来见陈征事的,可他们没有住店的钱了,求着我先带他们进来,何老太太看看能不能先帮着安置下住处?”
何老太太便转过头来看到徐家叔侄,见他们衣着破敝,仅挽着两个小小的包袱,怎么也掩不住穷困潦倒的落魄,她原就是极温和良善的人,心里立即升起了同情,就柔和地笑道:“院子都是现成的,有什么不能的?”又抬手抚了抚素波的头,“好个可爱的小姑娘!”却又看出她头上绑的白色麻布绳,叹道:“正在居丧?”
徐宁点头,“我们是江阴徐家的,原本家里就不成了,又遇到了水灾,只逃出了我们叔侄两个。”
何老太太是经历世情的,因此全都明白,这叔侄二人在江阴活不下去了才到了京城,又没奈何谋了到文澜阁抄书的活,于是到了这里,因此点了点头,却又道:“我知道江阴徐家,前朝时还真是煊煊赫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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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容身之处
徐宁听何老太太知道江阴徐氏,又赞江阴徐氏的煊赫,便立即有了精神,平时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拱手道:“夫人是哪里人氏?”
何老太太便苦笑了一声,“我夫家原籍冀州中山郡。”
徐宁便行礼道:“原来是中山何家,失敬失敬!”
素波心里觉得好笑,何老太太虽然亲切善良,但是明显不再是什么世家的夫人,只看她如今的装束十分平常,而且又住着这样的小院子,管着这样的杂事,虽比徐叔父和自己体面些,究竟与世家夫人相差太远了。
大家既然都已经混到了如此的地步,完全不必要再讲什么门户了吧!
可是她也了解,一路上便时常唠叨着江阴徐家的叔父终于遇到了一个知道江阴徐家的人该有多激动,而且他还知道冀州何家!
何老太太虽然摆手笑道:“什么冀州何家,早已经灰飞烟灭了,我们如今不过托身丞相府里度日而已!”但很显然也与有荣焉,他们这些旧世家还是相互认同的。
何老太太与徐家叔侄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回房取了一把钥匙,带他们到隔了两三个门的一处小院,打开院门道:“这里正空着,你们便先安顿下来吧。”
一旁的云哥儿见状,便笑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就来门前接徐先生去文澜阁见陈征事,倒也便宜。”说罢转身就要走。
徐宁赶紧叫住他,将手又伸进袖袋里掏钱,可是他却忘记最后剩下的几个钱已经给了看门的,因此摸了又摸,却摸了个空,便僵住了。
素波见了,赶紧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面小铜镜塞给他,“云哥儿,我们如今果然一个钱都没有了,这个给你拿着玩吧。”
徐家早就没落了,因此他们自江阴逃难出来时身上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一路上变卖一些,离开客栈时又扔下一些,如今叔侄二人早就身无长物。这面小镜子是素波能拿得出来最好的东西,黄灿灿的铜,一面磨得光光的能照出人影,一面镂了许多美丽的花纹,她自初见时就十分喜欢。
据素波想,这镜子也是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那个真正的徐小姐的心爱之物。想来也能值些钱。
先前她一直想保住这镜子的,没钱的时候也舍不得卖掉,逃难出来时也没有将它丢下,但是今天如果没有云哥儿,自己和叔父进不了丞相府,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素波真心要感谢云哥,也是心甘情愿要送他。
云哥方才便知他们的窘境,现在推开素波的手,几步便跑了,又回头笑道:“我是男的,要镜子做什么,你留着吧!”
何老太太便拉了素波的手笑道:“云哥儿这孩子倒好,不似府里那些捧高踩底之辈,且你们在这里住下,将来还有机会再来往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