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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斯言拔了一口烟,伸手就关了空调,满脸不悦地说:
“我就是来喝茶的。”
吕越戏谑道:
“拉倒吧,你舍得花这闲钱?就算你虞斯言要喝茶,那也就是买个吊茶搁一次性杯子里喝,你能上这儿来?”
虞斯言别了吕越一眼,懒得再开口,低下头顾自抽着自己的闷烟。
吕越贼眼睛转了转,试探地问道:
“项翔呢,怎么没跟着你?”
虞斯言果断喷火了,
“别给提他,听到他名字就堵心。”
吕越扬了扬眉,
“这是怎么了?你俩早上还好得用一个坑拉屎,这才多会儿时间啊,就闹翻了。”
虞斯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紧绷的嘴角充分显出不悦。
吕越见缝插针的说:
“你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了?”
虞斯言拿起茶盏一口把茶灌进嘴里,都没品一下就糟蹋进了胃里,全当润嗓子了,
“今儿中午……”
他噼里啪啦一顿好说,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说了出来。
吕越一边给虞斯言斟茶倒水,一边仔细听着,听到最后,他无语地问:
“就为这个你就摔筷子砸碗儿跑出来了?”
虞斯言皱皱眉,事儿是没错,可从吕越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这么像是女人才干的事儿?!
吕越白了虞斯言一眼,冷哼了一声说:
“我说你这暴脾气能不能改改啊,才多大点事儿啊,你就把人家骂成那样儿。而且你好好想想,人家项翔说得也没错啊,就算是说错了,人家那也是关心你,怕你吃亏,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把人家骂一通,你什么人啊你!”
虞斯言被吕越这么一说,火气下去了点,理智也回来了些,一琢磨,确实是自个儿火气大了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天一热我就心烦意乱的,脾气也不好,他那么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火大,但是他的立场和态度确实有问题,不然好端端的,我发什么火儿啊!”
吕越用眼角瞥了虞斯言一眼,端着茶盏靠在沙发背上,轻言细语地说: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火大么?天儿又不是今儿才热,平时热的时候你暴脾气了也没见这么不理智过。”
虞斯言就不明白了,
“我怎么就不理智了?”
吕越声音轻扬,说得又慢又清晰,
“你要接这单生意,至少要先调查一下事情是不是属实吧,咱们的程度不是一直都这么来的么?你这是把你的私人感情掺进了公事里。项翔说的那些不无道理,他也只是想提醒你,免得被人忽悠了,白花了精力不说,你费进去心思还能反过来让你糟心,说白了,矫情点,项翔是看出来你感情用事了,怕你受伤!”
虞斯言心里顿时有点理亏,不过嘴皮子还硬着,
“可他那哪儿是提意见的态度啊,根本就是在给我下命令,我说接,他一口一个不准的。”
吕越的口才能顶上协信的一个律师团,虞斯言这笨嘴哪儿是他的对手,根本就是大人逗小孩儿,
“你不是挺了解项翔那脾气的么?你是直性子,他比你更直,你是个愣头,他就是个榆木,他要说点东西比你更费劲。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一认准了就钻牛角尖儿,你态度一强硬,非要接这活儿,那他肯定就只能比你更强硬,用他那脑子想,他只有比你更硬,你才能听他的劝,他那是一心为你好,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虞斯言被吕越忽悠得都蒙圈了,顿时满心的罪恶感。
吕越看见虞斯言‘追悔莫及’的表情,趁热打铁地说: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儿么?”
虞斯言一脸的虚心请教。
吕越深沉严肃地说:
“你看,我给你说,你就认真听了,也理性分析了。我想今天要是换成断背给你说,‘老大,这单子咱不能接’,你肯定会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但惟独对项翔,你就冷静不下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虞斯言想了想,皱着眉头说:
“我和他还不太熟?”
吕越果然是老谋深算的主,把虞斯言的想法诱导了出来,又不去否定,而是肯定再深入,
“有这方面的原因是一定的,但以我来看,只要点还是项翔对你的态度。”
“他对我的态度?”
吕越点点头,
“对,项翔从一开始就很听你的话,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你生气,他就忍着,你骂他,他也听着,从来都不逆了你的意,虽然只有几天,但你已经习惯了你说什么他就乖乖干什么这种模式,一旦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他一担心你,就不再顺着你的意了,可你已经习惯听话的项翔,突然,这个听话的人不听你的了,就像是一个乖小孩儿突然犯了错,你心内无法接受,这才导致你发这么大的火!”
虞斯言在内心极其惭愧的情况下,听吕越这么一洗脑,还当真细细地自我反省了起来。
吕越抓准时机,唏嘘了起来,
“唉,就项翔那闷葫芦,看起来强悍,内心其实很脆弱,你今儿这么一顿骂,他不知道该多受伤,真的,虞斯言,太伤人了。”
虞斯言面色晦暗不明,沉默的坐了一会儿,他站起身,
“我得回去了。”
吕越放在桌下的爪子比了个剪刀手,面上却一片担忧,
“我告诉你,就项翔对你那态度,你回去过后,他肯定得让你把这老太婆的单子交给他做。”
虞斯言满脸的愧疚都遮不住了,迈开大步就朝外走,走到门口他突然扭头问道: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说有事儿在忙?”
吕越见招拆招,一点也不心虚,
“你还有心思管我呢,我这是忙完了想吹吹空调,还不是你这怪脾气,公司连空调都不准安!”
虞斯言脸色更难看了一分,他抿抿唇,转身就走了。
吕越看着虞斯言走出茶楼,赶紧给公司打了个座机。
项翔收拾完碗筷,就坐在一楼等虞斯言回来,等人没等到,却等来了一通电话。
“说。”
吕越瘪瘪嘴,这俩人都他妈一个德行,接个电话都这么不耐烦,
“项翔,虞斯言现在马上就到公司了,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儿,就是他一回来,你就主动请缨,让他把这老太婆的单子交给你做。”
项翔顿了一下,应道:
“嗯。”
吕越奸笑着说:
“你看,我就说有我在能……喂?喂!我操!”
吕越不可置信地瞪着手机,听着微弱又急促的忙音骂道:
“咱俩现在都是联盟了,你能不能有点队友的亲密啊!”
084 无法阻挡
虞斯言回到公司,到门口就看见项翔站在太阳底下等着他,心里更不是味儿了。
他停了车朝项翔走去,每一步走得都有点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正纠结第一句该说什么,项翔就主动开口了。
“你别生我气了,我没干过讨债这行,看着谁都觉得不对,但我信你,你都说她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你让我来做这单吧,就当是给我先练个手。”
虞斯言被项翔这么‘懂事儿’的样子堵得心口发闷,他张了张嘴,嘴边儿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砸吧了几下嘴,用小臂轻砸上项翔的胸膛,重新迈开步子,边走边说:
“行了,进去再说,杵在大太阳底下晒什么。”
项翔沉寂的眼波流转了一瞬,紧跟在虞斯言身后走着,安静又沉稳。
虞斯言深呼吸了一口,没回头,而是背对着项翔说:
“这单子还是要查查,而且就算是给你做,我也不可能让你单独行动,你这是第一次,再怎么我也得陪着你。”
项翔眨动了几下眼皮,清淡又认真地说:
“等她明天来了,我去核实她的身份。”
等项翔走进门,虞斯言干脆把公司大门锁了,
“你知道怎么核实吗?!”
项翔自觉的走到大电扇跟前,弯下身打开,
“公司应该有人脉可以查吧。”
虞斯言这一趟出去,又是一身热汗,他边脱衣服边往楼上走,用脱下来的体恤擦了擦身上的汗珠子,然后转手丢给项翔,
“那些人脉能卖你的帐么?”
项翔从头上拿下虞斯言的臭衣服,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光鲜中的虞斯言,有种油画版古罗马神像的即视感。
虞斯言大大咧咧地蹬掉脚上的人字拖,俯瞰着项翔说:
“你坐会儿,我洗完澡再给你说。”
项翔跟到虞斯言的休息室里,一路捡起虞斯言随手丢在地上的衣物,然后跑进面盆里,倍儿‘贤惠’的开始洗衣服。
虞斯言透过毛玻璃看见项翔的身影,想了想,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了,大声地说:
“算了,我现在给你说了也不顶用,反正你跟着我就行,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做。”
项翔是巴不得虞斯言能跟他待一会儿,
“好。”
虞斯言也就是冲个凉,两分钟就搞定了。
他围着浴巾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项翔在给他洗衣服,顿时愣了一下,
“你给我洗什么衣服啊,我丢给你不是让你洗来着,哎呀,你个傻逼!”
他走过去,一把拽起项翔的手,想把人从面盆前拖走。
项翔一脸的无所谓,举着满是泡沫的手,用肩膀顶了顶虞斯言,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反正我也没事儿做,闲着也是闲着。”
“行了行了,别洗了,搁这儿吧,我自己来。”
项翔守着面盆里的裤衩死活不肯走,
“我这马上就洗好了,你穿你的衣服去吧,别管我。”
虞斯言还要说什么,项翔一句话堵住:
“别这么磨叽行不行,你说话这会儿我早就洗好了。”
虞斯言只好作罢,可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随便洗洗就成了,就有点汗。”
项翔埋着头搓着虞斯言的裤衩子,黑黢黢的后脑勺都冒着丝丝喜气。
虞斯言套上条宽松的短裤躺在床上看电视,视线频频落到斜对面项翔的后背上,若有所思。
项翔安然的享受着虞斯言的打望,不慌不忙地搓着衣服。
虞斯言瞄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
“我瞧你就不像个公子哥,我拿地摊货给你穿,你连个眉头都不皱,我都这么骂你了,你说你也不生气,而且你饭也会做,衣服也能洗,屋子还自个儿拾掇的倍儿干净,你说你哪儿像个有钱人家出来的?”
项翔扭脸对着虞斯言笑了一下,拎着体恤拧了拧水,说:
“我感觉你这是在夸我。”
虞斯言笑骂了一句粗口,说,
“我可没工夫夸你,我就是好奇,你怎么就一点没有那些有钱人家的烂脾气呢?”
项翔把手里拧干的体恤抖了抖,笑道:
“我没你说得这么好。”
虞斯言恒笑了一声,转手拿过床头柜上一空塑料瓶砸到项翔身上,笑骂道:
“少他妈在这儿灿烂,我问你话呢!”
项翔抬起脚把塑料瓶挑到墙角,走到衣柜前拿了个衣架,一边套衣服一边说:
“我家的教育和别家不一样。”
虞斯言听出项翔不太想说,他也不勉强,毕竟谁没有个不想提及的曾经。
刚想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电视上,他一晃眼就看见了项翔手里的东西,登时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大步冲到项翔面前,夺过那玩意儿大声嚷嚷道:
“谁让你给我洗裤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