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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忽然觉得耳后一阵阴风,然后闻到一股香水味,似曾相识,接着一个让我寒毛直立的声音响起。
“啊!小莫啊,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是来找我的吗?我昨天晚上有事没去看你,你想了我吧?我就说嘛,像我这样的美女根本就是人见人爱……”
此人,哦,不,此鬼夏残月!
虽然在梦里对夏残月一点也不惧怕,但如果一个女鬼活生生的出现在你身边,多少还是难以接受,所以我看看那个低头擦杯子的男人,用很小声音问他,“那个……请问,你看到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那人抬头瞥了一眼,歪了歪嘴角,鄙夷的说道,“夏残月,你还知道回来?”
“哎呀,帅哥,今天不是下雨吗,要不然我哪敢大白天到处跑啊?”夏残月飘过来坐在我身边笑嘻嘻的说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吧台里的男人,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看得到她?”
他又瞥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擦杯子,夏残月却在一边接话说,“他当然看得到我了,他是我表弟啊。”
“我表弟帅吧?”
“有我这么漂亮的姐姐,他当然不会丑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表弟叫什么名字啊?”
“我告诉你他叫顾铭。”
“怎么样,名字都很帅吧,我们家人都这么完美,真没办法。”
“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啊?”
“咦,小莫,你的脸好象在抽筋哦……”
我有一瞬间很想晕倒,那样我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了,于是我就真的晕倒在吧台上,夏残月很不识相的在旁边嚷嚷,“啊!啊!顾铭,她怎么倒了?”
吧台里那个男生从鼻子里哼出声,让夏残月去后面拿块冰毛巾,然后在我耳边说,“别装了”。
我真的好想哭,邓飞,小毕,黄颖,贾延迟……你们在哪里啊……
“我是人。”吧台里又一声冷哼。
“啊?”我迅速抬起头坐好。
“放心,我表姐不会害你,你只不过很不幸能看到她,而她也缺个可以说话的人。”
“为什么不找别人?”
“物以类聚。”
然后,我问顾铭我可以回家吗,他耸耸肩,“谁拦着你了?”
我抓起书包就跑了。
后来,我在外面巷子里转了半个小时。
我迷路了。
再后来,顾铭就出现了,冷着脸招招手走在前头。
我又找到路了。
回到宿舍,小毕不在,翠花也回家了,我只好颤抖着打电话给邓飞,他问我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兴奋,是不是中奖了?
我问他见鬼算不算中奖,他思考半天,说这个问题一时不好回答……
05年3月7日 是雨吧
昨晚小毕没回来,和朋友狂欢去了,一片吵杂。
我有些害怕一个人睡,邓飞在电话那头听我唠叨一天的遭遇后又给我唱歌,从《同桌的你》一直唱到《叶子》,只记得睡着前的最后一句,“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早上醒来时电话还抱在怀里,邓飞的声音有点嘶哑,他笑着骂我,“懒虫,终于起床了。”
那一瞬间感觉到幸福,满满的溢在嘴角,朋友真好。
去超市买了一盒牛奶,回来时忽然想起贾延迟的信,不禁好笑,以那家伙的性格,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翻出来撕开信封,短短一页,却看得我手指发抖,他说:
“小莫,替我向小毕、邓飞他们问好,我已没有办法与你们一一再见,此生遇到太多,错过太多,死后终于放下一切。很高兴能在这一世遇到你们,昨天看你笑得粲然,不禁想起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谢谢你们带给我的快乐,但愿来世再相遇,珍重!”
来世再相遇?贾延迟,什么叫来世再相遇?
牛奶顺着手指洒到衣上,一道一道的乳白色小流,半天不能动弹,回过神来时拿起手机一遍一遍的拨打贾延迟的电话,冰冷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措,心里想着昨天见面时的笑脸,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贾延迟蹩脚的恶作剧,然而惶惶的心跳和不安让眼泪不听使唤的流出来。
我跑出来打电话给邓飞和小毕,说不清楚一句话,只是哇哇大哭,邓飞慌张的说,“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来。”小毕的宿醉也顿时清醒,她说,“你别哭,我马上就回来。”
然后就看到邓飞和小毕越来越近的身影,抖着手拿出贾延迟的信。
贾延迟的家在南方一个小城市,记得开学第一天时,我把一盆滚烫的汤打翻在他鞋子上,他一边跳脚一边扯着嗓子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说,“美女,你搭讪的手法真特别。”
小毕蹲在一旁对那盆汤无限惋惜,我红着脸呆站在原地发蒙,正好经过的邓飞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四个人稀里糊涂的成了好朋友,一晃眼四年。
几个月前,贾延迟找到了一份编程的工作,搬出了宿舍的他整日忙碌,我和邓飞忙着考研,小毕也着急找工作,很少再聚,再相见后怎么会有如此结局?
我们打车去了贾延迟的住处,房东说他早在一个月前搬走,小毕一遍一遍打他电话,结果依旧是那冰冷的女声,只有邓飞没出声,半晌,他问,“小莫,昨天那个酒吧在哪?”
我让司机调头去xx路,然后在那个公车站停下,跌跌撞撞的找“月色”,小毕和邓飞跟在后面。
小巷很多,竟忘记该走哪条,恨自己的迷糊,又丢脸的哭了出来。然后一张纸巾伸了过来,抬头,是顾铭。
虽然有些害怕夏残月,甚至也害怕他,但看到那黑亮的眼睛时竟有一丝安心,不顾街上行人的侧目,抓住他的手大声问着,“你知道贾延迟在哪对不对?对不对?”
他没出声,转身带我们去“月色”,然后端上三杯热水说了三个字,“他死了。”
今天的酒吧生意依旧萧条,小毕的冷哼声在压抑的气氛下异常清晰,当我还傻愣着消化那三个字的时候,小毕两手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对着顾铭大喊,“你放屁!”
“他昨天还在这里对不对?”小毕又抓着我的衣服问。
我抬头看她,又看看顾铭,想点头,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阵心烦。
“昨天是他头七,你见到的不是人。”顾铭的语气依旧淡然。
“你胡说!”小毕叫喊着,“别拿什么神啊鬼啊的骗我,我不信。”
“随便你。”
“小莫,你说,昨天你看到贾延迟了对不对?”小毕盯着我问,嘴角努力扯出点笑,想得到我肯定的回答,面部扭曲着,笑比哭还难看。
笑比哭难看?
不对,好象哪里不对,昨天见到贾延迟时那种感觉,那个表情,就是笑比哭难看……
“不对,不对,那是……”
我忽然转过头看顾铭,他点点头,“刚死的人是不会笑的。”
“你到底是谁?”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邓飞忽然开口。
顾铭看着他摇摇头,“你不用知道。”
“我们为什么要信你?”
“我没有要求你们信我。”
邓飞紧闭着嘴与顾铭对视半天,骂了一句“都TM疯了。”
然后又问,“他现在在哪?”
“尸体被警察放在太平间里,你们去南桥分局吧。”顾铭说完就走进了吧台,自顾自的开始擦杯子,邓飞僵硬的站起来,拉了我和小毕就走。
车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小毕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都没有温度,天真冷。
认尸的过程很简单,警察领我们走到停尸房,拉开一个抽屉说,“淹死的,过来看看吧。”
我很小毕站得老远,迈不动脚,邓飞顿了顿,终于一个人走上前去,我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眉头紧皱的往里看了一眼,接着身体晃了晃,手指攥紧,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此时安静的小毕紧抓着我的手忽然放开,然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呆呆的走到邓飞旁边,一张熟悉的脸摆在眼前,面色青白。所有的记忆都忽的涌了出来,和贾延迟的第一次见面、哈哈大笑的那张脸、夏天里送到寝室楼下的冰镇西瓜……
小毕最后哭到晕倒,邓飞跟着警察通知学校和他的家人,我只感觉到浑身发冷,脸上没有干过。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这大概是第一次生离死别吧,以前光嘲笑电视里那些演员哭得夸张,现在才知道那种心痛的滋味是说不出来的。
小毕醒了后天已经黑了,外面稀稀呖呖的下起了雨,回学校的路上很安静,路灯拉长了三个
影子,没人知道有一个影子先跑了……
05年3月8日 阴
早上邓飞打电话说贾延迟的父母来了,小毕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床上,一夜没睡。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很痛,口渴异常,小毕摸摸我的额头皱眉说,“怎么发烧了。”
然后翻出退烧药塞给我,又把我推倒在床上,显然不想让我出去,我说我没事,死不了的。小毕就忽然发疯一样扑过来扇了我一巴掌,然后抱着我的头大哭起来,她说,“谁也不要死好不好?”
吃完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贾延迟在唱歌,一会儿是小毕和邓飞在斗嘴,然后他们又忽然都消失了,我用力喊他们,结果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着急得到处跑,又遇到夏残月,她说,醒了就去找她吧。
挣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居然睡了八个小时,衣服都被汗浸湿了,烧似乎退了,打电话给小毕,她说她和邓飞正在宾馆安慰贾延迟的父母,学校和院里一些领导也在,让我不要过去了。
换了衣服决定去月色,贾延迟的死和前两天发生的一切让我的脑子一片浑浊,梦里夏残月说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去就是了。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抬眼看到顾铭,他说,“我知道你记不得路。”
我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朋友都会说,“你站在哪里不要动。”小毕是这样,邓飞是这样,贾延迟是这样,如今这个顾铭竟也是这样。
穿过几个巷子,又见月色,低头进门,夏残月真的在。
“你们赚钱吗?”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酒吧,不禁问道。
“不亏本。”顾铭回答着,嘴角上扬,竟然笑了。
“真的?看到夏残月有谁还敢来?”
“别人看不到她,而且我们不只卖酒。”
正说着,夏残月笑嘻嘻的飘过来,用冰冷的手搭上我的额头,“退烧了?”
我点点头,然后坐下问他们,“你们有话要对我说对吗?”
夏残月笑笑,“恩,顾铭说我要是再不告诉你,你会神经错乱,哈哈。”
“那么开始吧,你们是谁,贾延迟的事,还有这间奇怪的酒吧。”
CD里放着王菲的《旋木》,顾铭说这间酒吧是他的舅舅也就是夏残月的父亲留下的,他们家里祖传一些玄易之术,六年前,夏残月遇到意外,舅舅出于一个父亲的私心,动用了禁忌的法术留下了夏残月的灵魂,而他自己受到法术的反噬失去所有法力。变成实体鬼魂的夏残月虽然免受轮回之苦,但再也不能和人一样自由的生活,只能在夜间或雨天出去,再不然就留在这个小小的酒吧。
舅舅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渐渐对自己逆天而行,打破人生因果循环之道的做法感到后悔,自己的女儿也并不快乐,于是远去南方某座山上清修,只留下这家酒吧给顾铭照料。
“怎么样?听起来很难相信吗?”夏残月在一旁问道。
“哦……还好。”我揉了揉手指,那些法术、轮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