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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心道,自己早被人家盯住了还不知道,早知如此,就应该先到丁宝桢那里。想到丁宝桢,李鸿章寻思,丁宝桢在山东为官多年,一向名望较高,也许这些人对丁宝桢很敬仰,我先试探一下,如果他们钦佩丁宝桢,我可以说和丁宝桢是至交好友,也许效果更好,想至此,李鸿章向着海静大师说道:
“你们山东巡抚丁宝桢一向为官如何?”
“丁巡抚在山东为官多年还好,为官也较正值,敢于惩治一些地方贪官,连人人憎恨的太监总管安德海他都敢杀。”
“丁巡抚在朝中的威信和声誉也很好,我俩是至交好友,一同为官多年,许多问题的见解上很相投。”李鸿章故意这么套近乎说。
“但丁巡抚最近在处置济南一件大案时态度却不怎么好!”坐在旁边的几位分坛主有人插话道。
李鸿章一惊,“哦,有这事,什么大案?”
“就是我们的一个分坛的兄弟火烧洋教堂一案。”有人接道。
李鸿章又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随口附道:
“这洋教案我也曾听说,这是洋人罪有应得,他们在我大清国土上作福作威,欺压百姓,死有余辜,要是我在山东,也一定会暗中帮助你们对付洋人的,但不知丁巡抚是如何做的?”
海静大师是见有兄弟无意泄露教中秘密很是后悔自己提及此事,也忘记叮嘱他们,但一听李鸿章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制止兄弟们的发言。
其中一人说道,“在这事上,丁巡抚就不如王知府。”
“哪位王知府?”
“济南府的王正起知府,他在丁宝桢的勒令下被迫捉住一些兄弟并交给了丁宝桢,但王知府告诉我们他也恨洋人,同情百姓,又暗中派人把我们的兄弟从丁宝桢那里劫出来放了。”
李鸿章更是吃惊,无意中竟然了解了这轰动中外的火烧洋教案内幕以及官府中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但正因他得知这一点,又怕海静大师因他知道得太多而不能放过他,故意说道:
“这些丁巡抚也曾写信告诉过我,他让王知府提审你们,那是洋人所逼,他故意做给洋人看的。捉住你们的一些兄弟后,丁巡抚又让王知府暗中把你们抢走放了,对外则说是你们自己人逃走的,以此搪塞洋人的追问。你们想想,丁巡抚要想好好看押你们向洋人请功,还不把你们的兄弟押入一个秘密的监牢,派重兵把守,怎会让人劫狱呢?这都是丁巡抚和王知府暗中商定好的,骗骗洋人罢了。我们官府都知道这件事,也都赞成丁巡抚和王知府的做法,更希望各地百姓都像你们兄弟一样共同反抗洋人,赶走洋人,那样我们大清朝就可以太平了。”
李鸿章这一番信口开河的胡吹乱诌却也似乎合情合理,连海静大师也不住点头。只听海静大师说道:
“李大人,我们教派的一个宗旨就是‘扶清灭洋’,只要你们官府同意,我们可以协助你们与洋人作对,”
“这事好说,这次回京,我李鸿章一定把此事奏请皇上,陈述利害,让皇上下旨同意你们‘扶清灭洋’,并肯请皇上批准你们的教派是合法的,那时,你们就可以公开设坛,光明正大地为朝廷做事了,但不知你们的教派是什么名称?”
海静大师还是多个心眼,一听李鸿章如此过问,又冷冷他说。
“这事李大人可以回京好好去做,至于皇上是否同意还很难说,因此,我们的教派名称李大人就不必细问了。到时候,皇上果真同意我们是合法的,那时再说不迟。”
李鸿章一听,教派都不愿讲,再问这位坛主之名更是无益,相反,只会遭到怀疑,于是说道:
“这位大师说得也是,这事就包在我身了,你们就静听佳音吧!”
就这样,李鸿章花言巧语骗住了海静大师等人。第二天早晨,海静大师派张德成、曹福田等人归还李鸿章的船只银两和官印,也释放了他的侍卫,还好好款待他们一番,并送他们上路,暗中告诫山东各地的义和拳分坛,不得拦截。就这样,李鸿章顺利赶回京城,恰巧遇到新皇登基大典。
李鸿章讲完自己的山东遭险经历,慈禧说:
“险是险了点,可也得到一个江湖的大秘密和这官府中的一段鲜为人知掌故。不过,要是你这条命搭了进去可也不值得,好在你也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说说那山东济南洋教案怎么处理?”
李鸿章思索一下说:“无论朝中官员之间怎样勾心斗角,甚至不择手段,但对洋人都不能流露半点我们官员之间的不和。洋人追究紧了,抓几个平民百姓交上去处死即可,而对这官员之间的矛盾,我们内部解决。”
“像你所探听到的济南府台王正起私下冒充歹人劫狱私放案犯这如何处理?”
“这事可暗中派出巡查可调查,如果情况属实,就将他捉拿查办,严惩不怠!”
“不过,丁宝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真的为朝廷出力,做事认真不苟,对朝廷这等要犯怎能不设重兵把守?这也是他玩忽职守,也要一并追究。”
李鸿章知道慈禧因安德海一案对丁宝桢有成见,就笑了笑说:
“对丁宝桢的处理只可因事而行,不可重责,这是王正起有意算计他,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暗的算计明的,借口当然易找。”
“哼,我看这案子也许不是你所想像的如此简单。如果这是丁宝桢事先得知你从那里经过,暗中派人打劫你,再演出那出戏故意给你看,或丁宝桢勾结义和拳教匪陷害王正起,该如何解释?”
“这——”李鸿章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这不也是暗的算计明的吗?”
等了一会儿,李鸿章缓缓他说道:
“我感觉不象你所说的那样,丁宝桢不是那种人,这一点我敢用人格保证。”
“你也别太自信,狗心隔毛皮,人心隔肚皮,安德海一事,我就觉得了宝桢也不是好东西。”
“你想想,如果丁宝桢想惩治王正起还不是易如反掌,他作为王正起的顶头上司怎么也能找个借口撤了王正起的职。别的不说,就是这济南教案,丁宝桢也可以对地方治安管理不善而惩罚王正起,何必再如此浪费心机呢?”
第五回 西太后灭口杀儿媳 翁同和悉心辅少主
北京的早春虽然刮着料峭的寒风,但毕竟是春天,到处散发着春的气息。柳儿吐绿,草儿发芽,报春花在煦暖丽日的普照下,争奇斗妍。更有那呢喃的春燕和翻飞的蝴蝶,给这春天增添浓浓的生机。
穆宗皇帝同治的皇后阿鲁特氏这几天心情稍稍宽慰一些,一是慈禧太后及宫中诸太监近日来一直忙于新皇帝的登基大典和两宫皇太后的垂帘听政大典,对她的看守放松了。二来是皇位继承的事已经成为事实,任她阿鲁特氏如何哭闹与诉说也无人去听,也无人相信,她虽身为皇后但早已成为一个废人,可有可无。更主要的是阿鲁特氏在绝望中还存有一线微弱的希望,她希望有勇气活下去,把同治皇上的遗腹子生下来,无论是男还是女,这是同治皇上的血肉,应该给他留条根。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阿鲁特皇后在哭干了泪水之后,心境仿佛明亮许多,她在宫女雪雁的劝慰下开始稍稍吃一点食物,身子也结实了许多,勉强能够下床四处走动一下。
“雪雁,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皇后娘娘,今天是二月二十日了。”
“唉!想不到我这一病躺下竟二月有余,大行皇上也宾天二月有余了,也不知大葬之事安排怎样?”
“娘娘,你别操心那么多了,宫中与朝中这么多人,那事有专门官员办理,你安心养病吧!身体要紧,千万别想那伤心事!”
“雪雁,你跟随我多年,我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怎能不想呢?”
“娘娘,这参汤都快凉了,你快喝吧。吃完我陪你到房外走走,透透这多日来的闷气。”
“雪雁,这多日来可难为你这么体贴照料我,不知让我说什么好,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当牛当马来报答你。”
“娘娘,你这么说可折杀我了,千万不能这么说,服侍娘娘是奴才应该做的事。”
“雪雁,以后别喊什么皇后、娘娘了,我如今已什么也不是,还不知能活到哪一天,你我姐妹相称就可以了。”
“皇后,奴才不敢,就是娘娘同意,奴才也不敢,如果老佛爷知道还不要小的命,这话可不能让老佛爷知道。”
“你说的也是,这宫中到处都是她的耳目,有个风吹草动她都知道。我虽是皇后,却处处受制于她,就连皇上当年还不是处处受她约束,待皇上独立处理朝事时,她名义上归政,许多大事仍亲自过问,皇上稍有不报,她就不满,有时甚至说出一些让皇上不能接受的话。唉,她们母子不和,我做儿媳的也难以端平,稍稍偏向皇上竟得罪了她,以至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娘娘,别说那陈年旧帐,让你心乱伤心了,咱们出去走走吧。瞧!外面的太阳多明亮,春天了。”
“是啊!到处都是春天了,只可惜我的身子太虚,如今又身怀有孕,怎有力气散步,你独自出去玩玩吧,让我一人在屋就是了。”
“娘娘,这哪能?来,我搀你走!”
“好,雪雁,太难为你了。”
雪雁挽扶着阿鲁特皇后走出宫门,来到御花园,他们边走边看,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路边的花儿,草儿,到处呈现出一派盎然的春机。
“雪雁,早该来走走了,憋了一冬的花儿开了,草儿吐绿了,鸟儿也叫了,真美。”
“这是御花园,专门为皇上和皇后观赏修建的,当然美啦。”
“主要是春天来了,花园是美,野外田园一定更美,只可惜躲在深宫,让大好春光白白流逝了,作为一个平民百姓该是多么自由呀,像那水中的游鱼,空中的飞乌,无怪乎古人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我?”
“娘娘今天一出门就抒情,又伤起春来,多少平民百姓甚至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都向往这皇后之位,做梦都想成为娘娘都梦不着。你有了却不知珍惜,反而羡慕起田园里采茶姑娘,草原上的牧羊姑娘来了,真让人不可思议?”
“雪雁,你还小,不懂事。人活着应追求一种生存的自由,人们不是常说:生命比金贵,为情舍命归,身处牢笼里,虽活犹何为?而如今,我是一切都没有了,这样苟活着,只是想保留下同治皇上的一点血肉。”
“娘娘,可别说了,看你又流泪了,去,到那水边去,我给你洗洗。”
“瞧!这水多清多纯。古人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我看这宫中的水暖是皇后先知了。”
“雪雁,快别开玩笑了,让太后知道,还不知怎么骂我呢?咱们洗洗手就回去吧!”
“你看,你瘦多了,脸也这么苍白,原来娘娘多漂亮,号称宫中第一美人,可今天?”
“别说了,那是过去的事了,雪雁,你听外面又搞什么庆典,黄钟大吕之乐,管弦丝竹之声,还有鸣炮。唉,欢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娘娘,一早晨我听太监说今天是两宫皇太后听政的大典之日。”
“哦,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她是谁?老佛爷吗?”
“不是她还有谁?”
“新皇上才五岁,她不听政怎么办?也是的,满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