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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把这种想法说给咸丰皇上听,咸丰帝更是赞成,这是自己弥补自己食言的最好办法。就这样,由兰儿作媒、咸丰皇上主婚,兰儿的妹妹叶赫那拉氏芙蓉与醇王爷奕譞结为夫妻。
正是有了这些特殊而微妙的关系,醇亲王奕譞才理智上不情愿,而感情上却又不得不前往热河为慈禧卖命。这奕欣与奕譞的政治上联合正是从这次热河之行才开始的,而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是在这次热河之行之后才产生。
人们常说:世上只有情难说。这话一点不假,奕譞对慈禧的感情,确切他说是对兰儿的感情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事过境迁,自己又有妻室,况且这福晋还是慈禧的胞妹,按理事说,那当年的感情应该早已淡忘了。也许是这位多情的醇王爷对初恋之情终生难忘吧,不知为何,咸丰帝驾崩归天,慈禧又密旨一封让他带兵前往热河,奕譞久已死灭的心忽有星星点灯,那埋藏心底的情火又燃烧起来。不几天后,他便以拜谒灵柩之名,带兵前往热河。
谁知,奕譞赶到热河的时候,奕欣早已解了慈安、慈禧两宫太后之急,当时一颗火热的心就有点酸溜溜的,心里极不是滋味,但又能说什么,他也有一丝的动摇,想放弃支持两宫太后而转头倾向肃顺、端华等人,但理智和情感都使他没有这样做。后来的几次合作中,奕譞感觉到慈禧太后和恭王奕欣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关系,但自己又抓不到把柄,就是抓到把柄又能怎样。也许奕譞太多心了,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吃醋吧!
从此,奕譞总在心里总把六哥奕欣当作敌人,确切他说是情敌,兄弟之间闹到这地步,为了一个女人,自己的寡嫂,你说好笑不好笑。
奕欣还在胡思乱想,醇亲王奕譞已步入书房。恭亲王奕欣急忙起身施礼让座。
“七弟,新皇刚入官,尚有许多事要你服侍,你不在宫中,来此有什么要事不成?”
奕譞抬眼看一下恭王奕欣,不知此话如何回答,张了几张嘴,才叹口气说:
“六哥,我有话想请教你一下?”
奕欣望见一脸诚意而略带一丝凄苦之色的醇亲王奕譞,想到往昔两兄弟之间多年的龃龉,又想到今天迎立的新皇上竟是他的儿子,心里一阵难以名状之情。冲着奕譞点点头,肯切他说:
“七弟,你我毕竟是手足之情,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奕譞这才动了几下嘴,开口说道:
“请六哥给我分析一下,阿哥此番入宫,太后到底有何想法,这么多合适人选,两宫皇太后为何独选中二阿哥呢?”
奕欣不相信地随口反问一句:“七弟果真不知其中原故,还是——?”
奕欣想说奕譞是明知故问,装糊涂,但话到嘴头却又咽了下本奕譞欠了欠身说道:“六哥,你也认为我很乐意让阿哥进宫吗?”
奕欣见奕譞果然对此事一无所知,是诚心来请教自己,这才坦诚他说:
“圣上冲龄御立皇位,自然需太后辅佐朝政,如此溥字辈阿哥立嗣,两宫太后便成为太皇太后,不便操纵朝政。”
奕譞听了,点点头说:“两宫太后让二阿哥以先皇继嗣的身份承接皇位,这样,她们仍是太后,垂帘听政理所当然,再走一次当年同治皇上的老路,唉——”
“不管怎么说,二阿哥能承续大统,总是你的福份呀!”奕欣轻轻捋一下胡须看一眼奕譞说道。
奕譞内心一阵发怵,说道:“六哥,这福我可不想享受,我们只想做平常人安度平生。”
“登上九五,这可是古往今来人人舍命追寻的事,七弟果真看破红尘,泰然处之而心不动?”
“六哥——”奕譞几乎带有一丝哭腔他说:“前朝嘉靖之事,你难道不曾听说吗?”
奕欣当然明白,但他不想提及此事,怕触动奕譞内心的伤痛。
明朝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死时,因为没有皇嗣,迎立孝宗的弟弟兴献王杭之子朱厚熄为皇帝,这就是明世宗嘉靖皇帝。朱厚熄由藩王而入承大统,在配享大庙时,有人提意拟定世宗生父为皇考,有人则主张应以武宗父为皇考,有人则主张应以武宗父考宗为皇考。双方争执不休,请朱厚熄定夺时,他断然决定以生父兴献王为皇考,但许多朝臣不服,在朝廷上哭谏,连太后也恳请朱厚熄收回成命,结果朱厚熄因此事拘捕几百人,杖死几十人,连太后也被逼死。
奕欣明白奕譞提及此事的用意,害怕两宫太后为免走前朝的老路而对自己下毒手。奕欣笑了笑说道:
“由你和这慈禧西太后特殊的亲戚关系,她不至于对你怎样吧?”
奕譞轻轻摇了摇头说:“六哥,你也开我的玩笑,她是怎样的人你不比我还清楚?”
奕欣一听,脸略微有点发涨,淡淡他说道:
“七弟,你还为当年的事生我的气吗?我们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挡箭的工具罢了,都被她所利用而不知觉悟,还相互猜疑,真是可悲。当初这也不能埋怨你,我也有责任,那时毕竟年轻气盛,后来虽然想通了,但又怎好重提当年事,就这样拖了下去,不想你仍没有忘记,今天又提了起来,似乎仍对我有介蒂?”
“六哥———奕譞略带伤感地说:“这都是驴年马月的陈年旧事了,那不过是年轻时的不成熟,现在怎会记恨那时的蠢事,今天提及不过是想让六哥给我分析一下处境,如果真对你有所介蒂,怎会找到你呢?”
“这事你怎样认为呢?”奕欣将话题转到正事。
“我有种担心,能保住这头上的顶子就是万幸了!”奕譞说着指了指头上的官帽。
“唉!这女人确实又狠又辣,当年肃顺、端华的惨死,多个心眼也是应该的。以防万一,可以自求解脱,看两宫太后的意思再作打算?”
奕譞也觉得目前只能如此,点点头,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整日小心翼翼,不求万贯家产与地位显赫,只想清静无为度平生,却不能够。唉,这人生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七弟,万事想开点,也不必太虑,说不定这也是好事,家中能出一帝王毕竟是古来的幸事,既然摊上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吧?”
“六哥,二阿哥刚进宫,尚没正式登基,这一阵时间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传说,六哥多给提带一下,我走了。”
奕欣送走奕譞,又回到书房,细细思量一下刚才的谈话,觉得奕譞这次是真诚的、不像有什么虚假,苦笑一下,自言自语地对着窗外轻声说道:
‘老子云:‘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存’。谁知人生的哪步路是福是祸呢?”
奕欣又想起那天同皇上的谈话,这事也许只有自己和同治皇上知道,既然皇上归天,自己都这一把年纪何必还妄想什么皇位之事呢?就是坐了,也说不出是福是祸,还是这样清静自在呀!只是这皇后阿鲁特氏身怀有孕,立嗣之事也许永无希望,只可惜了皇上对自己的一片诚心,不过,这事能埋怨我奕欣吗?
醇亲王奕譞走出恭王府,晕晕乎乎地坐在轿中被人抬轿回府,这时天黑将下来。他又像往常一样,来到槐荫斋与儿子逗逗乐趣,但到了门前,却又停下步来,这里再没有往昔二阿哥那脆脆的童音和问候阿玛时的动听声音。这时,门半闭半开着,里面却是静悄悄的。奕譞轻轻推门进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无聊,心中老觉得少了什么,他自己点亮了灯,环顾下这里的一切,鼻子酸酸的,几乎要流下泪,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不知呆坐了多久,家人来唤时,奕譞才稍觉轻松一些,来到后堂吃饭。福晋叶赫那拉氏早已等候那里。看着这一桌醇王爷平时最爱吃的饭菜,奕譞知道这是福晋特为自己准备的。
奕譞踏进门,福晋急忙起身相迎。奕譞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轻轻上前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见眼下有两道泪痕,便安慰说:
“二阿哥能入宫承继大统这是好事,应高兴才是,何必想不开,来,咱们好好喝几杯,整日忙于公事,很少能和福晋单独喝上一杯,今天这大喜之日,你我来个一醉方休!”
醇王福晋知道这是奕譞故意这么说来安慰她的,于以抑止不住内心的委屈伏在奕譞身上放声哭了起来,奕譞也不好说什么话来安慰,紧紧搂住福晋,暗暗把泪咽下肚里。
许久,醇王福晋才停住哭泣,抬起头说道:
“这亲王中那么多合适人选,太后为何选中我们家二阿哥?”
“唉!这是西边的意思,因为你是她的胞妹,当然二阿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提起胞妹,醇王福晋内心更是一阵酸楚。
醇王福晋清楚地记得,她们姐妹还是少女的时候,兰儿虽为姐姐,芙蓉做妹妹,但事事都是芙蓉让着姐姐,而不是姐姐让着妹妹。
一天,芙蓉在郊外放风筝,她边牵着风筝线跑,边唱着额娘教给她的江南民间小调:
青青河边草
燕子在林梢
我的风筝满天绕
满天绕
带着你的思念
带着我的笑脸
忽然,那只花蝴蝶风筝的线缠在一棵柳树上,小芙蓉在下边用力扯着,左扯右拽,怎么也不能让那风筝线从柳枝上扯下来,她正急得直想哭。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妹妹,让我来帮你试试好吗?”
芙蓉转过身,见是一位官宦人家的子弟打扮,头戴红缎子圆顶方块帽,身穿一件淡绿绸袍子,外罩一件碎花暗红马甲,人长得浓眉大眼,面目端正英俊,透出一股英武之气。
芙蓉见不像坏人,脸一红,腼腆地一鞠躬,说道:
“那也好,有劳公子相帮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这少年边说着,边脱下脚上的薄底软帮青缎鞋,蹭蹭几下,爬到柳树上,伸手去取那绕在枝头的风筝线,但仍是够不着。由于那上面的柳枝太细,不能够继续上爬,他也急得满头大汗。在树下张望的芙蓉见他在树上干着急,忙冲着树上的少年公子喊道:
“喂,小哥哥,你有没有刀?把那上面的细枝儿砍断。”
那少年公子一听,灵机一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他立即掏出腰刀,三下五除二将那细柳枝砍断,帮助芙蓉取下了风筝。
芙蓉收回了风筝,走到少年公子面前感激他说:
“多谢小哥哥!”
“不用客气,我也是趁这大好春光出来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家读书闷死了!”
“小哥哥是读书人,看你上树的动作还像习武人呢?”。
“自小也跟家父学个三脚毛,不过早荒疏了,有愧家父的教导之心。”
“这么说你父亲一定是个领兵的官员?”
“他现在正在甘肃凉州领兵戍边,”荣禄有点得意他说着,顺手拿过芙蓉手中的花蝴蝶风筝说:“嗬,这么美的风筝,小妹妹真是手巧!”
“小哥哥真会夸奖,你若喜欢,我哪天给你扎上一个?”
“那太谢谢小妹妹了!”
就这样,他们相识了,从彼此谈话中,芙蓉知道这少年公子叫荣禄,瓜尔佳瓦,是满州正白旗人,父亲叫长寿,正在甘肃凉州任总兵,他家也就在这附近。
几天后,他们又见面了,芙蓉给荣禄扎了一个大蜻蜒风筝,比她的那只花蝴蝶可美多了。他们一起放风筝,一起在这春天迷人的郊野散步、谈心,荣禄给芙蓉讲一些史书上的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