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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就看见屋里聚了十来个人,昏暗的灯光下,看得请都是便衣队的人。床上用被子盖住了似乎不止一个人,除了德贵媳妇,还有谁也被杀了?
桌旁坐着一个汉子,肖彦梁认出他就是德贵。肖彦梁初次认识张旭,德贵就在场,后来当了副队长后,他和队里的人混得烂熟,这德贵他也了解。
德贵以前也在警察局里当差,日军来的时候,他逃到外面,后来以为没事了就回来,不料被日本人抓住,以为他是国民党军队逃兵,正要枪毙他时,让黄长羽碰上了,就给救了下来,重新当了警察,现在已经是小队长了。三个月前,和一户被迫住下的难民的女儿成了亲。不想没几个月,就遭此横祸。
见张旭、肖彦梁进来,德贵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张旭脚下。抱着张旭号啕大哭。
张旭一把,竟没有将德贵扶起来,只好蹲下来,抱住德贵。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张旭一招手,边上过来两个人,一起扶起德贵起来坐下。
“大哥,您要替咱做主啊。”德贵拉着张旭的衣服抽泣着说道。
“怎么回事?”张旭一扫人群。
众人七嘴八舌,好容易,张旭、肖彦梁才把事情弄明白。
原来,白天张旭、肖彦梁正和大介洋三、赵广文在鬼子尸体那进行现场勘探,德贵留在警察局也没什么事,就去看望被巡警队打伤的两个队友,那两个人是德贵小队的人。随便也可以把昨天许子乡的惨案说说。本来他就吓得一晚上没睡好,怕吓着媳妇,也没敢说,心里憋得难受。
从第二个队友家里出来,德贵的心情好了许多,而那两个人也在庆幸自己因为受伤没有参加昨天的行动。
走到茶馆的时候,就碰上了巡警队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坐在门口喝茶,见他过来,叫了一声:
“德贵小队长,上哪呐?”
德贵一看,认出是巡警队的一个个小队长:张富,和他的两个手下:金水、林茂。也正是他们抓走并打伤自己两个队友的。
德贵没有搭理他们,继续走着。
“啪”一只茶碗在德贵面前摔得粉碎,茶水溅了德贵一裤脚。
德贵抬起头,怒视着张富,手已经摸上了腰边挂着的枪。
“哎呀,真是对不起,”金水这时跑到德贵身边,一面替德贵拍着身上的灰,一面说着:“小队长,对不起,手滑了,没想到泼茶却把碗给泼出去了。”
德贵不耐烦地推开了金水的手。几步走到张富面前。
“姓张的,干什么?是不是想把老子也弄你那里问问?”
张富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笑眯眯地说道:“哪里的话,德贵兄弟,咱们哥俩好久没在一起聊聊了,坐下说说话,怎么样?”
“我呸!”德贵往张富脚下吐了口唾沫。“睡他妈和你是兄弟。不过聊聊还是可以。”
说完,德贵隔着桌子面向张富坐下。
待老板端上茶,德贵欠欠身子,对张富说道:“张队长,我们闲话少说,刚才我去看了受伤的兄弟,嘿嘿,你他妈手够狠的。”
张富和两个手下听德贵这么一说,不由的“哈哈”大笑。
笑完,张富冲着德贵一拍桌子。“妈的,老子叫你一声‘兄弟’,就以为比老子高。今儿老子在这喝茶闲得慌,碰巧你来了,刚才的话,不过是玩玩你而已。”
德贵“唰”一下站起来。“老子就知道你他妈的没什么好心。你等着,我兄弟的仇,老子一定要报。”
说完,举起茶杯,忽然向金水泼去,滚烫的茶水立刻把金水的脸烫得红了一片。金水嚎叫着捂住脸蹲了下去。一边的张富只楞了一下,就冲着茶馆喊道:
“凉水,快,凉水。“
小二此时才反映过来,慌忙跑去端凉水了。
德贵冷笑一声,对捂着脸还在惨叫的金水说道:“对不起,我想喝茶,可茶杯太滑了。老板,我告诉你,以后换好点的茶杯。”
说完,他跨过金水的身子,正要离开,却听身后张富吼道:“站住!”
德贵转过身,见张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脸涨得通红,嘴巴哆嗦着,竟是说不出话来。一边的林茂赶紧上前把金水扶到桌边坐下,接过小二递上的冷水毛巾,一下盖在金水的脸上。
感到一阵清凉的金水这才停止了嚎叫,不过仍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他没料到德贵会这么快、用这么个法子报复自己。
看到金水的惨样,张富忍不住骂道:“德贵,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和张富相反,德贵心里涌起一股子快意。见张富开了口,他却走过去,来到张富面前,眼对眼,鼻对鼻,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什么意思,茶杯太滑。我已经向金水兄弟‘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抓我回去?打我一顿?”
听着德贵挑衅的话语,张富哪里还忍得住!手一伸,掏向跨着的枪!
不幸的是,他快,德贵更快。打他走到张富面前的时候,手就一直放在枪套处。见对方掏枪,他早把冰冷的驳壳枪枪管抵在张富的太阳穴上。
张富一惊,枪便没掏出来。虽说天已经不冷了,可也并非很热,但他头上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扑哧。”张富在挺了几秒钟后,终于捱不了了,坐了下来。林茂看到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围的人也一下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德贵和张富两人的样子。猛一听见外面没声音了,金水也取下毛巾,咋一见,惊得忘了脸上火辣辣的灼痛。
“妈的,”德贵很满意现在周围的效果。手下被打伤,亲眼看到日军屠杀、奸淫的刺激,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想对老子掏枪?”德贵弯下腰,盯着张富惊慌的脸,冷笑一声。“老子开枪杀人的时候,你他妈的还穿开裆裤!怎么,不服气?”
“德贵大哥……不……,德贵大爷,”张富终于缓过劲来,开口求饶。
“我……我……叫您大爷,有什么话好说,先把枪拿走,行不行?”
“呸。”虽然心里窝了一股子怨气,德贵还是明白怨气归怨气,枪,还是不能开的,眼前这人,还是不能杀的。顺着张富的话,他站直了,没有再和张富贴那么近,可是手里的枪也并没有放回枪套,还是对着张富。
“妈的,你给老子听着,别他妈的以为便衣队好欺负,放老实点。”说完,没等张富反应过来,转身快速离开了这里。
看着一场火拼就这样突如其来,又突然消弭无踪,周围的人群不由松了口气。
见德贵已经走远,张富长出了一口气,伸手一抹额头,才发觉全身已经湿透了。回头看见林茂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老羞成怒,骂道:“他妈的,死人一个呀,刚才也不过来帮忙。”
林茂闻言,却是感到一阵委屈。刚才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又在照顾金水,想帮忙都来不及。再说,人家德贵和张富毕竟都是小队长,是平级的,自己怎么帮忙?是不过谁叫张富是自己的上级呢?林茂小心地对张富说道:
“队长,我……我来不及……”
张富一挥手打断了林茂下面的话,看到金水一张被烫得象猪头一样通红的脸,心里一阵窝火。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发僵的身子,对着德贵走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
“妈的,山不转水转,迟早收拾了你。”
一边的金水、林茂看着张富变化不断的脸,不知说什么了。
回到驻地,张富三个人碰见了日军驻扎在城里的兵左太郎军曹带着两个士兵。
这张富他们因为是负责城里治安的,平时和城里的日本驻军本来就混得熟,见到兵左太郎,连忙打招呼:
“太君好。”
兵左太郎见金水的脸被被烫成的样子,不由的指着金水“哈哈”大笑。
“太君,嘿…。。嘿……”金水尴尬地不知怎么办。
见状,张富忙扯出话题:“太君,你这是上哪?”
兵左太郎并没有完全听懂张富的话,不过看见他,却勾起了他对昨天许子乡的回忆。当时他属于看守便衣队和巡警队的那队日军,没有参加对老百姓的屠杀,也没有参加对那些妇女的奸淫,他心里一直很遗憾。
平日里,他们这些日本驻军,因为大介洋三的严厉命令,除了慰安所以外,主要是靠张富这些想巴结自己的支那人带出去解决。感觉到自己升起的欲望,兵左太郎伸出右手食指,向张富勾了勾。
张富赶紧跑上前:“太君,您有什么吩咐?”
兵左太郎右手搭在张富的肩上,小声问道:“你的,花姑娘有?”
一听这话,张富心跳猛地加速了。
他早听说德贵几个月前才娶了媳妇,不过要他带日本人去德贵家,不说德贵要找自己拼命,就是整个便衣队也要找自己拼命。他犹豫了。
一转眼,看见金水那猪头般的脸,方才德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心里一跳。头上太阳穴仿佛还有驳壳枪枪管冰冷的感觉。
“妈的,德贵呀德贵,你不把老子放在在眼里,老子就让你的女人慰劳慰劳皇军。”
想到这,他对金水、林茂说道:“你们先回去,茂子,你带小金去看看大夫。”
两个人答应一声,离开了。
张富见金水他们走远,才回头迎着兵左太郎急切的目光,对着他一个劲地点头说道:
“有,有,花姑娘大大的。”
见张富肯定的动作,兵左太郎乐开了花。他叫上同行的士兵,在张富的带领下来到德贵的家。
他们先刺死极力反抗和哀求的德贵的岳父岳母,在制服激烈反抗的德贵媳妇……
再说德贵迅速离开茶馆回到警察局,碰上回来的其他队员,听他们讲述了一遍勘察日军士兵尸体现场的事。听到两位队长在大介洋三面前之责赵广文巡警队的内容,加上白天自己也整治了打伤自己兄弟的人,不由得心花怒放,邀请兄弟们出去喝酒。
当邻居找到德贵时,他已经有些醉了,听到家里的祸事,听到媳妇已经不堪其辱,上吊了,德贵当时就吓傻了,木偶似的,好半天,才哭出来。众人慌忙一边陪他往回赶,一边让人去给两位队长报信。
听完众人的讲述,张旭一拍桌子,掏出驳壳枪,喊道:“他妈的,居然干出这种没人性的事,兄弟们,”他向着屋里的人一挥枪,“走1”
其他的人纷纷掏出枪,德贵一抹眼泪,也掏出了枪。
“你们干什么!”见群情激愤,虽然肖彦梁心里也在不断地赞同张旭的做法,但是他毕竟还是比其他人冷静得多。
“王树心,你……?”
“他妈的……”
话,一个是张旭说的,另一个却是已经赶到的王树心。同时,王树心的枪管已经指着肖彦梁的头。
愤怒的人们被王树心的举动镇住了。
正文 第十章 矛盾心情
人群霎时间安静了。
过了一阵,德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