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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抓住枪身,我们就这么近距离地相互对视着。他的死鱼眼睛往外突出,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满脸也是血肉模糊的。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里的表情,可是我就是要这样看着他,我要让他就是死了,也忘不了我复仇的目光。慢慢的,这畜生终于松开手,全身瘫软了。我自己也是筋疲力尽,想拔出刺刀,居然没有拔出来。
我喘了两口气,跑进地洞里,小少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上前把他抱起来,他的一身衣服早已被流出来的血给浸透了。那些伤口明显是被刺刀刺的。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浑身冰凉,已经死去多时了。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伤员即使自杀也不要当俘虏;我忽然明白平时不会打枪,只会带着学生们四处玩耍的小少爷,为什么会那么狠心,亲手一枪枪送那些伤员上路;我也终于明白了日本人,他们真的不能叫‘人’,他们只配叫‘畜生’。我同样也明白了小少爷说的什么叫国难当头,什么叫身为一个中国人,要为国家尽忠的意思。
不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不管我们躲到哪里,终将会被日本鬼子象牲口一样宰杀。
我抱着小少爷冰凉的尸体,想哭却哭不出来,这时我才看见那地上好象写的有字。是用小少爷随身携带的粉笔写的。有些字已经被血泡没了。我想这是不是他的遗书?可是我看了半天却没有看明白。”
惨烈的描述,让屋子里的人惊悚不已。尤其是医院伤员的举动更是让人唏嘘万分。见孙毅忽然停了下来,叶克明不由自主地问道:“小少爷写的是什么字?”
和其他人不一样,描述中孙毅没有流泪,他的眼泪已经在那一天流尽了。见叶克明发问,回答道:“是四句话,分别是‘王师……中原……,……无忘……。’以及‘人生……,……汗青。’我虽然识字,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肖彦梁悄悄抹去已经涌出来的泪水:“你家少爷写的是两首诗。头两句话原本是宋代大诗人陆游临终时写给他儿子的《示儿》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你家少爷或许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这句诗诗想告诉你,在日本鬼子被赶出中国,抗战胜利的时候,不要忘了告诉他一声;
第二句诗也是宋代的文天祥丞相被元朝抓住往京城送的路上,路过零丁洋时写的《过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落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抛絮,身世飘摇雨打萍。皇恐滩头说皇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是在表明自己坚决不屈服的意志。”
肖彦梁长叹了一声。两首诗他念得抑扬顿挫,说不出的一股子壮烈味道。这是他在12。9学生运动后南下学生的演讲以及听说书先生中听到的。他觉得很好就记住了。
“我终于明白了。谢谢你局长。”孙毅忽然给肖彦梁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肖彦梁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哽咽着却好半天才说道:“好兄弟。你的少爷才是我们真正的榜样。”
孙毅双眼含着泪花:“我一定不会忘了少爷的遗言。要是我死了,孙毅请诸位兄弟帮我完成这个嘱托。小弟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说完又要跪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谁愿离开
孙毅再次跪下,肖彦梁却没有扶他,而是和其他人坦然接受了他的这一拜。
待孙毅磕完头站起来,肖彦梁才说道:“好兄弟,不仅是你,我想我们大家都应该这样。等到小鬼子被赶出中国,我们这些人当中只要还有活着的,一定不会忘记告诉那些为了国家儿捐躯的先烈的。”
这一刻,所有的的人都已是泪光闪动,司徒云海等人忽地跪倒在地,举手发誓:“皇天厚土,日月山河,誓死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不死不休!”
说得这么整齐,显然是他们以前曾经一起说过的。
拼命压低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每一个音,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一不是重重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肖彦梁上前一一把他们拉起来。对于自己即将要说出的决定,他忽然觉得很难开口了。这些人都是自由自在惯了的人,一旦要他们离开这里,肯定是极具困难的。
沉默之中,肖彦梁把目光转向了张旭。后者苦笑了一下。刚才几个人对自己经历的述说,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屋里就他的资历最老,年龄也最大,这个得罪人的事情也只有自己来做才合适。
“兄弟们,”张旭轻轻咳了咳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昨天和今天,我们的一个好兄弟去了。刘文武为什么会牺牲,叶克明为什么会卧床不起?大家为什么会到宪兵队过一遭?”
张旭连续三个问题让几个人一震,你看我,我看你,若有所思。司徒云海小声回答说:“还不是小武子受不了日本鬼子乱杀人的做法。说实话,我当时也快要受不了了。”
“日本鬼子乱杀人?哼!”张旭眼角抖了抖,稍稍提高了一丝声音:“你们什么时候看见鬼子没有乱杀人?当年鬼子进城,你们谁没有在鬼门关打转?这么惨痛的教训你们竟然没有一点醒悟!小武子承认了又怎么样?鬼子还不是把老百姓杀了?鬼子就是想通过这一招把我们给逼出来,好消灭我们。”
说到这里,张旭停了停,毕竟要他而不是其他人说出那个决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未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这些人,做的事,说的话,都是见不得人的。鬼子的凶残,汉奸的无耻,大家抖深有体会。尤其是皇协军的反正,让鬼子大大的提高的警惕。加上横边浅这个狗日的,极其狡猾和残暴。看看他做出的让老百姓偿命这个决定,还有谁比这个更没人性的?为了我们以后的活动,我和彦梁老弟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们中的一些人送到后方去。”
张旭前面的话,大家听着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这最后一句话,顿时如同油锅里被洒上了一滴水。
“为什么要让我们走?”叶克明率先反对:“我知道斗争很残酷,我也知道我们的处境艰难,但是我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怕死就不干这一行了。”
“难道杀日本人也不准了吗?”这是朱明的声音。
眼看场面有些失控,声音也有些大了,肖彦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其他人的发言。
“弟兄们,”肖彦梁忽然觉得喉头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也有些发酸。听了几个人关于自己为什么要和鬼子干的叙述,他真的不知道谁该留下,谁该离开。
“现实的残酷与无情,决定了我们必须更加残酷和无情。”想了一想,肖彦梁缓缓说道:“横边浅的‘陪杀令’,不仅极大的限制了我们,也在我们和老百姓之间插入了一根钉子。我想,这恐怕还是鬼子的第一招。以后呢?要是鬼子带着我们去剿灭抗日武装,当着我们的面杀人,甚至逼着我们杀老百姓,你们又会怎么样呢?
兄弟们,我和大哥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都在流血!可是现实就是流下来的人,必须心如钢铁,冷血无情。为了更多人的利益,牺牲掉一部分人也在所不惜。弟兄们以前都是当警察的,鬼子来之前,恐怕你们连枪都没打过几回。现在,突然要你们既要背着汉奸的骂名,还要做出汉奸才做得出的事,更要保存自己打击日寇,你们每一天都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意志稍微不强,很容易崩溃,做出傻事来。小武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说实话,我的压力也是非常大的。既要做自己的事,还要防止其他兄弟乱说话,每天我最大的奢望,就是能睡一个安稳觉。我以前也是一个警察,而且还是一个巡警,平日里手里拿着的,也就是一根棍子一只口哨而已。要不是我的几个朋友在军校里面管枪械,我恐怕是怎么开枪也不会,更别说枪法了。
可是,鬼子来了,他们把南京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甚至出现了比赛谁杀人多这样的惨剧。要不是有一个国军拼死把我压在身下,我早就成为长江里的一具飘尸了。我的太太,她,她……”肖彦梁伸手抹去流出来的眼泪,停了停继续说道:“她为了不受鬼子的凌辱,拉响我给她的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这还是肖彦梁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经历。尤其说到许小菇,心里蓦地一阵刺痛。张旭叹了口气,掏出手绢递给肖彦梁。
“谢谢。”肖彦梁感激地接过手绢,提高了一些声音:“可是我挺过来了。因为我要报仇。因为那个掩护我的国军临死前告诉我说:‘妈的,小子,不管如何,你你都不要动,赌一把,’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我知道他的意思。我的太太是面带微笑去死的,我也明白她的意思。我就是要报仇。我就是要杀日本鬼子。
几个月我杀的鬼子不下于20个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鬼子照样占领了徐州、武汉,照样在到处烧杀抢掠,我曾经疑惑过,我这样做有意义吗?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样杀的鬼子再多,也抵不上前阵子鬼子军火库被炸的作用大。从那时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个体的力量再大,也不如集体的力量大。’我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大局为重’。
“伙计们,为了我们的这个集体,为了我们的抗战,为了我们能发挥比消灭单个日本鬼子更大的作用,我和大哥做出了这个决定。我知道你们对鬼子的不共戴天的仇恨,我知道我逼着你们离开的痛苦,可是为了大局,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地问一下自己,冷酷无情这四个字,做得到的,就留下,做不到的,就准备离开。再说了,离开这里又不是不能打鬼子。大家还是可以参军,在前线和鬼子真刀真枪的干。”
肖彦梁的话说完,和张旭站在一边,一边吸烟,一边看着几个思考的人。两个人都无法决定谁走谁留下。这些人都挺过了横边浅屠杀老百姓的考验,真要是没有人愿意走,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不走。”没有想到孙毅会是第一个表态的人。瘦小的身躯微微发颤:“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也看明白了,无毒不丈夫,做大事的,又岂能有妇人之仁?我家小少爷说过:‘中国虽大,我们却是无可退之地了’。我不会走的,小少爷就是死在这个地方,我家老爷,我的父母,都被日本人给屠杀殆尽了,是当着我的面被杀死的,我要让他们看着我为他们报仇。
我这个人平时不爱讲话,人又瘦小单薄,基本上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在我心里,除了杀日本人,其他任何人和事情,都不关我的事。请两位局长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大家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孙毅的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肖彦梁和张旭对望一眼,相互点点头:“好,你留下。”难得孙毅这么一个冷静的人。
孙毅的率先表态和得到的结果,并没有让其他人马上发言。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凭着一股子血勇之气可以做下来的。
半晌,躺在床上的叶克明说道:“我也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