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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刚刚砍柴回来的顺溜,赶紧扶起倒下的柴捆子,抽出扁担,冲窗户解释道:“不急不急,柴不够。妹子,你俩慢慢聊,我再砍担柴来!”说着,提起柴刀、扁担,再次奔出院门。
“翰林知道的真多,地球还是圆的呢,还椭圆呢!可是地球在哪儿,怎么我看不见它啊……妈的,就翰林看得见地球,其他人都看不见!”走在上山的路上,顺溜一边琢磨着刚刚听到的对话,一边四下寻找着心中所想的那个球。
厢房内,文书并没有留意到荷花不安的表情,继续动情地说道:“歌德,是上个世纪欧洲最伟大的作家,全世界都知道他……”
荷花讷讷地反问道:“哦,跟你那笔一样?名牌!”
文书连忙纠正道:“歌德比派克更伟大!他最伟大的小说是《少年维特之烦恼》,我就是看了这部小说投身革命的,我好多朋友都是这样。”
荷花的兴趣立刻被调动起来,连忙追问道:“真呀?看本书就革命啦?那书里讲什么?”
文书动情地说道:“那本书是小说,小说里,实际上就是歌德他自己的经历。小说表现了这么一个故事,年轻的维特爱上了美丽的姑娘夏洛特,但夏洛特又是凯士特南的妻子。凯士特南呢,又是维特的最好的朋友。维特为此痛苦,痛苦得近乎绝望……”
荷花听到文书的话,顿时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询问道:“什么?这男人爱上了别人媳妇?这怎么行?他不对,他不对啊!”
文书痛苦地摇头道:“你不懂,那不光是男女情爱,更多的是对贵族阶级的憎恶,是对封建势力的反抗啊!”
荷花醒悟过来,似懂非懂地说道:“哦……原来是反抗。”
文书激动地霍然站起身道:“后来,年轻的维特自杀了。他用来自杀的那把手枪,还是最好的朋友凯士特南送给他的礼物。唉,事情就是这样悲伤,来自最好朋友的最好礼物,偏偏害死了最好的朋友……”
见又提到杀人,荷花惊恐地说道:“呀,吓人啊,真是太吓人了!翰林,你千万别把派克笔送人哦!……”
听到荷花的话,文书尴尬地抓了抓手中的派克笔,长吁短叹道:“一代英豪,就这么死了。正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虽然不知道维特是何许人也,但是听到人死了,荷花仍然惋惜地说道:“是啊,怪可惜的。”
她的话似乎引起了文书的共鸣,文书忽然激动地说道:“我有个志愿,将来有空了,我一定要改写《少年维特之烦恼》!我要让维特跟夏洛特共同迈向幸福殿堂,让两人白头到老,幸福终生。我要让全世界人都明白,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定!但是,书名我还要叫《少年维特之烦恼》。为啥呢?因为烦恼就是一种幸福,幸福也就是一种烦恼!”
无奈,荷花对姓维和姓夏的人并没什么印象,只能附和着点头道:“好,好。改得真好!”
得到荷花的赞扬,文书正准备继续说下去时,身边的荷花忽然望向窗户,喊道:“顺溜,是你么?进来喝水。快来!”
喊声响起,院子里立刻传来轻微的碰撞声,良久,顺溜窘笑着入内,看看两人,歉意地说道:“我就喝口水哦,没别事!你俩接着聊。”
见顺溜进来,荷花则赶紧站起身捧起茶壶说道:“你俩聊吧,我烧水去!”
荷花快步离开,顺溜立刻奇怪地看向文书,询问道:“她怎么了?你俩谈得好不?”
文书尴尬地坐下来,将派克笔插入胸袋。说道:“还行,开头嘛,总得先启蒙。二雷你歇着,我先走了。”说着,站起身来推门走出屋。
见两人先后离开,顺溜怔了片刻,看了看已经走出院门的文书,又看了看在灶房的荷花,犹豫着跟进灶房。
灶房内,荷花正在吹火,顺溜见状立刻笑眯眯走近,低声问道:“妹子,怎么样,翰林好吧?他说了,刚开头,总得先……噢,启个蒙。”
话音刚落,荷花的双拳愤怒地捶向他,怒斥道:“屁启蒙!那人神经着呢,脑瓜子有毛病!你也是!”
原本以为两人谈得融洽,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反应,顺溜顿时呆定在那里,在发了好半天愣后,才迷惑着走出灶房。
刚走出灶房,老宋立刻迎面向他喊道:“二雷啊,过来坐坐,陪叔说会儿话。”
听到老宋喊自己,顺溜连忙快步走过去,坐到对方旁边。
“二雷啊,这些日子,叔待你怎样?”爱抚地拍了拍顺溜的肩膀,老宋平静地问道。
“好!叔待我,比亲儿都好!”听到老宋的询问,顺溜嘿嘿一笑,幸福地说道。
“二雷,知道叔是干吗的?维持会长!知道维持会长干嘛的?白皮红心!表面上,给鬼子办差,实际上,是新四军的人。叔哇,天天走在刀刃上,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前一任会长干了俩月,叫鬼子砍了头。后一任会长才干了三天,就吓得跑了。叔干了多久?三年!新四军这边,军区秘密嘉奖我两次、记功一次。鬼子那边,见我就拍肩膀,还他妈请我喝过酒。叔为什么能这样?因为叔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样样人的心思,叔都能看得透亮透亮的。样样难事,叔都能轻松对付。连鬼子都让叔整得一愣一愣!所以啊,甭看你二雷是个大英雄,但在叔眼里,你嫩着呢。你那点小心思,叔透亮透亮的……”听到顺溜的回答,老宋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暗语警告道。
见顺溜不说话,老宋继续感叹道:“我这侄女,岁数也不小了。喜欢她的人多着呢!但我还是那句话——团以下,不考虑!二雷,叔的话,你明白不?”
顺溜颤声点头道:“明白!”
老宋爱惜地拍拍顺溜的肩膀——可顺溜感觉起来就像鬼子拍老宋的肩一般,让他感到恐惧发抖。
见顺溜一身的不自在,老宋微笑着说道:“没事了,接着担水去吧。”
听到老宋的话,顺溜如蒙大赦,赶紧逃开。
虽然一直期待着文书能再次出现,为荷花完成那高深的启蒙,可是自从老宋说完那番话之后,文书再也没出现过,虽然对于这事心中抱有些许遗憾,但是顺溜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转眼间,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眼见身上的伤势一天好似一天,顺溜终于按捺不住焦急,提出了归队的请求。对于他的请求,老宋和陈大雷都没有拒绝,这让顺溜一阵欣喜,连忙张罗着收拾起行装。
知道顺溜要走,荷花忽然变得甚为平静,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帮着收拾起行李。离别的消息让两人之间原本亲昵的关系,多出了些隔膜,两人几次欲张口交谈,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是被生生咽了下去。
眼见顺溜整理好一切,荷花手中那唯一的小背包才最终扎好。拿起背包,看着无力地坐在一旁的荷花,顺溜张了几次嘴后,终于颤声说道:“妹子,我走了。”
似有留恋地看了顺溜一眼,荷花低声说道:“再呆会吧。”
顺溜彷徨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再次说道:“妹子,我该走了。”
荷花起身叹息道:“再等会儿……”说着匆匆进入隔壁屋。
就在顺溜疑惑着等待荷花的时候,窗棂忽然响起敲击声,老宋的声音随之传入:“二雷啊,收拾好了吧?”
顺溜仿佛做贼心虚一般被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好了。”说完,留恋地看了隔壁屋一眼,匆匆出门。
看到顺溜背着背包站在面前,老宋爱惜地替他整饰着军容,同时自豪地感叹道:“瞧你,多精神!十几天前抬你来的时候,人都塌掉了,连气都没。看现在,满面红光,壮得像棵柿子树!”
顺溜窘笑着说道:“叔待我好……妹子也待我好。”
老宋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往后,把这当家,没事多来走走。”
“嗯。”顺溜痛快地答应道,同时再次趁老宋不注意,用眼角向厢房扫了一眼。
厢房内,荷花抱着一双鞋,几次欲出,就是不敢。
见荷花没有出现,顺溜心中倍感失落,利落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他笔直地向老宋敬了个军礼。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顺溜,老宋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怜爱,小心嘱托道:“娃儿,打仗小心,别再受那么重的伤了!啊?走吧。”
听到老宋的嘱托,顺溜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宽敞的院落,失去了顺溜的身影瞬间变得空旷寂寥起来,厢房内,听到顺溜的脚步迅速地消失,荷花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簇新的布鞋再次收回到包裹内。
对于顺溜来说,心中的伤感仅仅存在了一小会儿,就被归队的兴奋所取代。尤其当远远看到分区所在的村庄后,他更是将十几天憋在体内的力气一把使了出来,撒欢般飞奔进村,冲进司令部。
“报告司令员,我回来了!”顺溜还未进来,声音就先一步进来了。
听到顺溜的声音,正在擦枪的陈大雷连忙起身,上下打量着顺溜,赞许地说道:“好,好!我说过了嘛,十只鸡吃下去,新胳膊新腿都能长出来!看看,是不是?”
顺溜嘿嘿笑着点头道:“是啊,是啊。”
陈大雷微笑着搂了搂顺溜坚实的身躯,小声说道:“告诉你个喜事,分区下命令了。你陈二雷是刚组建的二连三排排长。”
听到陈大雷的话,顺溜大惊:“排长?我怎么成排长了?”
陈大雷呵呵笑说道:“干部啊!今后,你要担负更大的责任了!”
不料,顺溜却并不领情,而是大声说道:“司令员,别让我当排长,我只想当兵!”
陈大雷惊讶地反问道:“为什么?”
顺溜张口解释道:“我有那支狙击步枪就足够了。我可不管人,打起仗来,我又不会安排指挥,谁知道哪跟哪?”
听到顺溜那似是而非的理由,陈大雷训斥道:“胡闹!我陈大雷的命令你也敢违抗?看我不抽死你!叫你当你就得当!实话告诉你,你的排名上叫二连三排,可实际上是我特意组织的神枪手排,你的任务可不光是教他们怎么打仗,还要教他们怎么打枪,怎么打的准,怎么能成为和你一样的神枪手。”
顺溜为难地说道:“可,可我爹说过,真正的神枪手——”
话还没说完,陈大雷摆手道:“别管什么真的假的,命令就是命令!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服从命令。当排长比刀山火海还难么?再说了,你爹的话不符合马列主义嘛,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顺溜,你想想,你一个人拖延了日军足足一天一夜,如果要是一个排呢?一个连呢?所以你的排,你不但要负责教,还要负责管着他们用心学。”
顺溜为难地说道:“我,我怕干不好啊。”
听到顺溜的话,陈大雷眼睛一立,生气地说道:“谁天生就是当官的材料,不都是后天锻炼的吗?文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将相什么什么种,男儿当自强嘛,要自强,才可以自信。”
听到陈大雷的鼓励,顺溜忐忑地说道:“那,那我试试。”
满意地点了点头,陈大雷夸奖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好兄弟,好了我不留你了,去见见你的新兵们去吧。”
顺溜机械地站起身,背着背包回到原先的住屋。刚进门,满屋新兵哗哗起立,异口同声大喊道:“排长!”
顺溜窘了一下,立刻笑应道:“哦!”
第十七章 排 长 2
看着身边的新兵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顺溜颇不自然地打量起四周,却发现自己原先的铺位给挪了,挪到南面有太阳的地方,铺位下面是新鲜的干草,还宽了半尺。干草铺上,搁着顺溜的爱物——那只带弹洞的钢盔。
见此情景顺溜吃惊地喊道:“我的铺位在角落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