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司令员!你受伤了?”身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喊声,陈大雷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三营长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拉我一把,让我起来,娘的,小鬼子这颗子弹准头不大,但是力量不小啊,一下子给老子推了个大跟头。”见三营长出现,陈大雷立刻轻松地说道,随后在三营长的搀扶下,迟缓地走回到阵地内。
天空,晚霞已经彻底褪掉那灿烂的颜色,变得一片乌黑。战斗因为天黑的缘故,被迫暂时停止下来,可是迷蒙的星光中,陈大雷却站在崩塌的战壕里,亲自执锹加固着自己的工事。
前方,三营长带着一个战士顺阵地缓慢地巡视着,并沿途收拾牺牲者和被杀的鬼子的枪支——巨大的消耗,让弹药已经出现了些许困难,虽然还没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但是对于明天的战斗到底能否支撑下去,谁都不敢保证。
战壕内,有些牺牲的战士仍然紧握着枪身,三营长费了好大劲才把枪从他们的怀里拽出来,之后,利落地为枪压满子弹,交给旁边的战士。
在身边战士的帮助下,三营长简单地拖起牺牲的战士放到安全角落,随后为他们抹掉脸上的尘土,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甚至在做这些时,三营长的表情平静得接近于冷酷。
陈大雷加固好了自己的工事,把铁锹狠狠一插,点燃一支弯曲的烟。
战壕那头,三营长和那个战士,每人肩上都扛着大捆的枪支,沿着战壕走来。他们在每个仍然幸存的战士的射击位置上都放下一两支枪。原本并不宽裕的生活此刻忽然变得阔绰起来,每个活着的战士面前此刻都有三、四支枪了。
当经过陈大雷身边时,陈大雷忽然低声要求道:“剩下的都给我!”
三营长一弯腰,把肩上剩余的七、八支枪全部排放在陈大雷的射击位置上,跟那把大刀搁一块儿,沙哑地说道:“全都上了膛。”
默默地点了点头,陈大雷拿出烟盒递给身边的三营长。
三营长接过烟,默默点燃,深吸一口,叹息道:“这一夜,长啊!”
陈大雷沉声说道:“天一亮,就是我们最后一战。待会儿,我想把所有战士们召一块儿,让大伙挨着过夜。”
三营长疑惑着问道:“哨呢?”
陈大雷摇头说道:“不用放哨了。我想鬼子不会冒险摸上来夜袭,他们只会在山下严守,防备我们突围,等天亮再收拾我们。所以,大伙可以过个平安夜。”
三营长点头,苦笑了一下,声音愈发沙哑地说道:“司令员啊,天一亮,我怕是顾不上你了!”
陈大雷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老伙计,天亮后,我俩谁也不必管谁。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各自只顾自个儿痛快就行!”
黑夜中,三营长口中的烟头一闪一闪,映出眼中闪亮的泪光。
很快的,在三营长的召唤下,幸存的战士纷纷聚集在仅有的一盏行军灯周围,昏暗的灯光下,众战士衣衫褴褛,大半带伤,他们身体挨着身体,默默啃食饼子,两只水壶则在众人黝黑的双手中缓慢地传递着。
目光巡视了众人一圈,陈大雷声音沙哑地说道:“太阳跳出山冈的时候,鬼子就会冲上来,我们这些兄弟,都要革命到底了。我陈大雷作为你们的司令,跟大伙战死在一条战壕里,是我这辈子最过瘾的事。现在,我想给大伙最后一道命令。这道命令说完,我就跟大伙一样,不是司令了,是个兵。”
听到他的话,战士们呆呆地看着他,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陈大雷忽然语塞。
虽然不忍心,但是经过良久的思虑后,陈大雷最终还是声音发颤地说道。“天亮后,打起来的时候,大家谁都不要管谁。哪怕你身边的战友负伤了,战死了,你看都不要看他一眼。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理睬!你只管盯着面前的鬼子,一枪一枪的射击,直到把自己所有的子弹全部打光!那时候,你也可以歇着了。”
这仿佛预告自己未来一般的宣言,让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下来。突然,一个战士哽咽了几声,忽然抱头痛哭。
听到哭声,旁边的战士立刻不屑地骂道:“哭个屁,熊包!”
陈大雷连忙纠正道:“不!能活到现在,我们大伙没一个是熊包,他只是忙得没工夫哭。现在,谁想哭几声,哭就是了。”
听到陈大雷的掩饰和托词,哭泣的战士狠狠拭泪,止住了哭声。
“想家了吧?”
“嗯。想!”
“那就睡一会儿,梦里头靠家近呵。”
那战士老实地答应了一声。稍顷,脑袋一歪,真的昏睡过去了。看到他睡着了,其他人也觉得眼皮愈加沉重,困意仿佛被传染了一样,逐渐流转开去,疲惫至极的战士们很快的,个个东倒西歪地入梦了。
眼见着身边的战士们迅速进入梦乡,毫无困意的陈大雷眼望星空,喃喃自语道:“唉,三道湾那边怎么样了?二雷还活着么?”
微弱的星光下,顺溜提枪在崩塌的工事里摸索,急声呼唤道:“排长、班长!排长、班长!你们在哪啊?”
四周一片死寂,寂静中,喊声显得那么生冷和突兀。
没有得到回答的顺溜开始一具具摇晃起战友的尸体,“牛二、小四、吴松山……妈的你们怎么都死啦!”
“排长、班长,我是二雷啊!你们在哪?有谁活着不?”摸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顺溜逐渐紧张起来,眼见着整个阵地一片寂静,他不禁再次呼唤道。
失望中,本以为得不到回应,却哪想,忽然从前面传来嘶哑的喊声:“陈、……陈二雷?”
听到喊声,顺溜兴奋地朝那个黑影扑去,一把抱住他道:“排长,你还活着?真活着!”
排长挣扎着站起身问道:“同志们呢?”
顺溜示意周围,悲愤地说道:“好像……都死了。没一个儿搭理我!”
排长大声反问道:“你说什么?”
顺溜有点恼怒地回答道:“死了。都死逑了!”
无奈,排长仍然不明所以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顺溜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排长,喃喃地说道:“都死逑了……排长你怎么了,听不见我说话?”
排长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伸手使劲掏起自己耳朵,先掏出泥土沫子,继之掏出一丝血痕。再后来,耳朵里忽然流出鲜血。排长呆立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我聋了……妈的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顺溜伤心地一把抱住排长安慰道:“排长,没事……你有我呢,我帮你听。”
排长感动地拍了拍他,继而看向周围战友的尸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严肃地说道:“二雷,看来战斗还没结束。司令员叫我们狙击四十八小时,现在还差二十四小时呢。”
顺溜使劲点头道:“明白。”
“敌人就在冈子下头呆着,天一亮他们就会攻击。所以,咱俩得死顶二十四小时,就是一整天。然后,司令员肯定会来接咱们回去!虽然我耳朵听不见了,但眼睛还好使,我还能打!”眼见顺溜点头答应,排长连忙安排道。
顺溜鼓励着说道:“你肯定能!”
可是稍一思索,排长忽然悲伤地说道:“就有一条,我听不见动静。打起来后,听不见动静就会犯呆,一犯呆就死得快。二雷你记着,我要是先战死喽,你自个儿坚守冈子。一定要顶到明天天黑!”
顺溜神色一黯,随后使劲点头道:“放心吧排长。”
满意地看到顺溜点头答应,排长再次关切地问道:“伤着没?”
顺溜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后,摇了摇头。
“今天你打得好,勇敢。明天还要继续努力。”见顺溜没受伤,排长欣喜地夸奖道。
顺溜得意地说道:“啥明天?我天天都这样!”
可惜排长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仍然自顾自地命令道:“二雷。现在的任务是,你要保存体力,睡一觉。不然明天没法战斗。现在你就睡,我盯敌情。”
“你啥动静都听不见!怎么盯敌情?”
“你说什么?”
“我说——你睡,我来盯敌情。”
“你说什么?”
见排长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话,顺溜无奈地头一歪,自言自语道:我睡,盯敌情归你了!”
排长哗拉打开枪膛看看,推上子弹,叮嘱顺溜:“我眼好使,你只管放心睡。看,你睡那边去,那边安全。”
顺溜一翻身滚入排长指定的土坑,随口顶撞一句:“我睡?我不放心也照睡?”
阵地四周一片黑暗,眼见没有丝毫异常,排长表情渐渐放松,开始教育起顺溜:“二雷,你要是睡不着,咱们聊两句,以后可能没机会了,我再不给你提个醒,不行了!二雷啊,你这同志优点很突出,毛病也很突出。什么毛病哪?第一是散漫,组织纪律性太差,你把山沟沟里的坏毛病都带到部队上来了!”
顺溜失笑着反驳道:“屁!排长你在放屁!”
排长什么都没听见,仍然继续教育顺溜道:“第二,你骄傲自满,你仗着司令员喜欢你,全分区你谁都瞧不上!同志们意见可大了,你这样绝对不行!”
顺溜打着呵欠继续顶撞道:“排长瞎说,就你意见大,我就是瞧不上你!分区里我最佩服司令员,再就是翰林。他什么事都知道,什么字都会写。”
“哦,我举个例子,比如分区满月那天,咱们外出伏击吴大疤拉。目标出现时,闹不清他是司令员还是吴大疤拉,当时我并没有下令开枪,是你不听从指挥,擅自开枪的,对不对?”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排长数落着顺溜的不是,可是他却没看见,顺溜此刻早已入梦。
第十五章 营 救 1
看着身边的姐妹们忙着将案上的布料剪开,迅速地缝制着军装,忙碌着的吴妮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陈大雷让他去土地庙果然另有缘由,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布匹,吴妮就知道,这一定是他搞的花招。
“听说,新四军又打仗了!我一个来串门的亲戚说,厚冈那边的枪声打得可凶了。”
“谁跟谁打啊?是新四军跟鬼子打上了,还是跟国民党军打?还是鬼子跟国民党军打上了?”
“我兄弟在一分区当班长,不晓得他在不在里面?”
“我叔还在三分区呢……”
虽然手中不停地忙碌着活计,但是对于传来的消息,众人却丝毫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担心的神情。
“你们不必担心,是六分区和鬼子打起来了。”听到众人的猜测,一直忙碌着的吴妮忽然开口道。
听到吴妮的话,身边一直忙碌着做手工的妹子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听到哭声,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奇怪地看向她。
“吴姐,他哥就在六分区当兵。刚才她说……说做好的军装也许没人穿了。上回,她把军装送去的时候,才知道他哥在小黄庄阵亡了。”见众人望过来,妹子身边的孕妇立刻替她解释道。
吴妮一怔,犹豫片刻,平静地微笑着说道:“姐妹们,我男人名叫陈大雷,他就是六分区司令。现在,就是他在和日本鬼子打仗!有他在,这仗一定能打胜。来,我们接着做军装吧。”
看着站在门口已经几个小时的一分区司令刘强,大司令长叹一声道:“政委,我们坐在火堆上了。从几个分区司令的情绪可以看出来,如果陈大雷和六分区被日军彻底消灭,影响之大,难以形容。整个新四军都会震动。”
政委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明白,我已经通知维持会的老宋,他现在就等在门外。”
大司令赞许地看了政委一眼,转头凝视着案上的地图紧张地思索着,喃喃自语道:“一百三十多里,时间不够哇!政委,让老宋进来吧。”
听到大司令的话,政委随手向门口一召唤,热情地介绍道:“司令员,这个人就是老宋,汤山镇维持会长,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