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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紧急地把她往回叫,到底是什么事情?
林丽萍苦苦思索着。
会不会是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好多在外面上学的女学生,都是被这种突然袭击的方式召回去,或者干脆就是说哄骗回去,又被强制性地推进了洞房的。她会不会也落入这种情况?这很难说。
但是,仔细想想,又估计不会。
因为她现在还是个“独行客”,她还没有主儿,父亲还没把她定给什么人家。
然而,再想想,又不是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上个星期五下午,她在红楼图书馆阅览室看报,有几个面孔很生的、后来才知道是青岛来的学生,在和张国焘说什么事情,中间提到说青岛的外事代办如何和东洋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说这个狗汉奸、卖国贼为了取悦他的东洋人主子,竟不惜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东洋军官。不用说,这个外事代办指的就是父亲,所说的女儿,无疑地指的就是她,因为父亲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再没有别的任何女儿。记得当时,张国焘好像还有意无意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无风不起浪。那几个青岛来的学生绝不会是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此事只可信有,不可信无。林丽萍很是知道自己的父亲。依照父亲的那禀性,如果真的根据某种需要,而又有这样的人选,父亲会这样干的!毫不犹豫地会这样干的!他会为了个人的某种利益,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作赌注,押给东洋人的!林丽萍很相信这一点。所以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林丽萍思虑着,有些忧心忡忡。
这次回去,如果真的是这种事情,怎么办?
林丽萍的心,缩成了一团儿,微微有些颤栗。
她想起了,班上同学,张国焘、邓仲澥、高尚德他们,还有赵瑞芝、漆小玉、宋一茗她们,在送她上车的时候,都很关切地宽慰她:让她把心放宽;与此同时,他们似乎还预测到什么事情可能会发生,都用一种很深沉的、满含着某种期望的目光望着她,让她勇敢一点,拿出新时代女性的气魄来,不要太懦弱;还告诉她,如果碰到什么难事,需要同学们帮助的话,就速来电报,他们将立即前往。在车厢门口,张国焘还语重心长地叮咛了一句:
“切切好自为之!”
想到这些同学,林丽萍心头立即涌出一股热流,浑身感到振奋,觉得有了勇气和力量。她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如果狠心的父亲真的不念父女之情,为了自己的某种企图,拿自己亲生女儿去讨好东洋鬼子,她坚决不从!她下定决心:或以死相抗,或像瑞芝同学那样,弃家出逃,回到北京,回到同学们中间来,与同学们再作计议。
火车就在林丽萍这纷繁的胡思乱想中,一声沉郁浊重的长笛,驶进了青岛车站。
二
你真不会想到这是在中华神州的花园般的城市青岛,你还会以为是在东洋日本国的某一个城市里呢!
车站上,旅客熙熙攘攘,有装束不一、各种各样的中国人,也有很多的身着军装和和服的男女东洋人。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插在屋顶上和插在东洋鬼子兵手中枪刺上的白底红圆砣砣的膏药旗,在深秋的晚风中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地飘舞着,哗啦啦地高唱着强者胜利的凯歌。随着这飘舞着的膏药旗所显示出的强者胜利之歌的威武气势,旗面上那白底上的红圆砣砣,在深秋夕阳的映照下,醒目地闪耀着它那腥红的、令人可怖的、森然的血色。车站上到处都是东洋鬼子兵。一队队东洋鬼子兵,就踏着这哗啦啦的强者胜利的凯歌的旋律,就沐浴着这膏药旗上红圆砣砣腥红的、令人可怖的血色的光辉,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地在车站内外走来走去。也有单个的东洋鬼子兵,站在各个固定的哨位上,双手平端着刺刀,横叉开两腿,瞪大着眼睛,也可以说是警觉性特别高地,也可以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从刺刀前面来去过往的中国人,而对他们的那些穿和服的东洋国人,则马上又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这些东洋鬼子兵们,以刺刀盯视着中国人,那架势,完全就像是双脚踏在他们东洋自己的国土上,在忠诚地严阵以待地守卫着他们东洋自己的国土,而那些满面灰色、赤手空拳的中国人,是要来强占他们国土的海盗似的。在出月台的门的两边的端着刺刀的东洋鬼子兵,更有着一副凶神恶煞的劲儿。
旅客们,尤其是中国人旅客们,都低着头,战战兢兢地从这森严的刺刀尖对峙的夹道里通过走出月台。出口处,有一个头上戴着顶东洋鬼子兵军帽、脚上还穿着双东洋鬼子兵大皮靴的中国人,在搜查着每个中国人旅客的身上和手中提的东西,说是看有没有违犯大日本帝国政府规定禁带的物品。
林丽萍跟着人流慢慢往外走去。
刚才在车上和林丽萍同一车厢的那位看护小姐和那位教员模样的中年男子,在林丽萍前面走着。
前面,突然一阵骚乱。
是一位老农民提了一小篮子山果和煮熟了的鸡蛋来车站卖,被几个东洋鬼子兵一抢而空,也不给钱。老人家的老伴患重病在家,老人家指望用这一小篮子山果和鸡蛋换几个钱,给老伴抓药,没想到碰上这么个情况。老人家追到车站里面来要钱,苦苦哀求着。那几个东洋鬼子兵不但仍不给钱,还对老人家拳打脚踢一顿凶残的毒打,把老人家打得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哭天嚎地。周围的人都敢怒而不敢言。
轮到那位教员模样的中年男子过关口了。
“干什么的?”“假东洋鬼子”检查员厉声喝问。
“教员。”中年男子回答说。
“这手里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书。”
“书?什么书?反对我大日本国政府的书?”
中年男子教员从镜片后面斜视着“假洋鬼子”检查员,嘴角隐隐漾过一丝鄙夷蔑视的冷笑:
“小民哪敢胡乱带一本反对东洋先生大日本帝国政府的书?这都是些学生上课用的书。”
“里面没有夹带任何反对我大日本国政府的材料?”
“那就请东洋先生检查检查吧!”
“你!……”“假东洋鬼子”检查员脸色红一阵子,紫一阵子,半天说不出来,憋到最后,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滚!”
中年男子教员冷笑着,说了一句:“谢谢!”大步子走过去了。
轮到那位看护小姐了。
“假东洋鬼子”检查员正要上前检查,旁边正好过来一个东洋鬼子兵的小官佐,他把“假东洋鬼子”检查员拦住,自己走上前去检查看护小姐。
东洋鬼子小官佐,一双狼一样的绿森森的小眼睛,闪着淫荡邪欲的光,扯着嘴,露出一口恶臭的大黄牙,笑着,两只黑毛茸茸的手,毫无顾忌地,甚至是肆虐地在看护小姐丰满的乳胸上,纤细的腰上和臀部间摸着,揉搓着,乱抓着,乱捏着。
看护小姐又慌,又怕,又羞,又臊,又气,但又不敢说什么,不知怎么才好,只是慌忙左躲右躲着,用双手尽量护卫着自己。
旁边那些端着枪刺的东洋鬼子兵们,看着热闹、笑着,吱哩呜啦地乱叫着,起着哄。
那个“假东洋鬼子”检查员在一旁也讨好地媚笑着,摇头晃脑地鼓着劲儿:
“太君,好!大大地检查!大大地检查!”
那个东洋鬼子兵小官佐也更来劲了,他,把揪住看护小姐的衣服的领口,撕扯着,要扯开看护小姐的衣服进行检查;他撕扯着,笑着,像一只狂野的恶狼,在凶残地撕扯着一只被它捕获在手的柔弱的小羊羔。
看护小姐紧紧抓住自己衣服的领口,不让扯开,摇着头,两眼溢满着苦苦哀求的泪水:
“不,不!……”
跟在看护小姐后面的林丽萍,此时已给吓得要命,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上,浑身像筛糠一样索索颤抖着,打着寒战。
“走开!走开!”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厉声吆喝着,把围拢着的人群推开,走上前来;走到东洋鬼子兵跟前,点头哈腰:“太君!”
林丽萍一看,是她父亲的随从也是保镖柳子龙,就像落到水里眼看就快要淹死了的人,突然看到了能救自己命的人似地,急惶惶大声叫了一声:
“柳子龙,快!我在这儿。”
柳子龙看了她一眼,又朝东洋鬼子兵赔着笑脸,点头哈腰:
“太君!”
“你的什么的干活?”东洋鬼子兵横眉立目地问。
“接人。林代办林老爷来接小姐。”
“什么林代办?”
柳子龙正准备回答,一声咳嗽声传来,林丽萍看见穿着东洋和服的父亲林士杰走上前来。父亲身边还有一位身穿长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挺清秀的、也挺有派头的青年。父亲走到东洋鬼子兵跟前,也点了一下头,哈了一下腰,讨好地笑笑,一副奴才相,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东洋鬼子兵。
东洋鬼子兵接过名片看了看,又看了林士杰一眼,然后把名片呈交给了那个小官佐。
父亲林士杰忙上前一步,对小官佐讨好地笑笑,弯腰鞠躬,行了一个东洋礼。
东洋鬼子兵小官佐检查那位看护小姐正在兴头上,他很不耐烦地把正抓着看护小姐衣服领口的手放下来,接过了名片,看了看,也是又看了林士杰一眼,一脸的轻蔑和鄙夷,叽哩咕噜说了一句东洋话,把手中的名片像扔一张破纸片一样随手扔到了地上,把头一摆,示意东洋鬼子兵放他们走,完后,自己回转过身子,又要去接着检查那位看护小姐。
那个东洋鬼子兵的小官佐还没等完全转过身子去,就被一声很低沉、但又很有内力的、很威严的喝声,喝止住了。只见那个身穿长衫、戴金丝边眼镜的挺清秀的青年,走到那个东洋鬼子兵小官佐跟前,低而厉声地叽哩咕噜说了几句东洋话,那东洋鬼子兵小官佐脸色灰白,跑过去,把他随手乱扔在地上的父亲林士杰的名片,原又捡了起来,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父亲跟前,一再地向父亲表示谦意:
“对不起!林代办!对不起!”
那些端着枪刺的凶神恶煞般的东洋鬼子兵们,一个个也都诚惶诚恐地朝后退了退,把路都让了开来。
父亲林士杰走到林丽萍面前,介绍那位青年:“萍儿,过来见见,这是你姑妈家的世雄表哥,高世雄表哥、”
林丽萍愣怔了一下,但还是上前招呼道:
“表哥好!”
三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姑妈家有这么一个表哥呀!从来没有听说过。
从车站回到家里,林丽萍一直是满腹狐疑的,心里一直这样嘀咕着。
姑妈家有两个表姐,这林丽萍知道,也都见过,而且两个表姐岁数都已经挺大了,像这个这么年轻的表哥,林丽萍确实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
姑妈是父亲的姐姐。父亲就这么一个姐姐,也没有妹妹。爷爷、奶奶过世早,父亲几乎就是姑妈、姑父养育大的。姑妈家在北京天桥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杂货铺,虽说比不上那些大商号,但也算挺殷实的。父亲早年去日本上学,完全就是姑妈、姑父资助的。姑妈、姑父对父亲一直都特别亲。那时候,姑妈。姑父自己还没有孩子,对父亲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后来,姑妈、姑父才先后有了两个女儿。父亲在日本学习,血气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