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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文章里不是写得那么好吗?他不是极力主张反对封建专制、封建礼教、封建道德,提倡民主与科学、提倡男女平等的吗?怎么一碰上实际问题,一来真的,他就缩头缩脖子,也往后缩了呢?”“辣妹子”的“辣”劲儿又上来了。
宋家表姨杨玉霞“哼”了一声:“你们那个什么陈学长,我看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表姨父漆立德慢吞吞地说:“陈先生可能也有什么难处。”
赵瑞芝从忧思中抬起头来:“就是,姨父说的对,陈先生可能也有什么难处。我们也不要过于强人家所难。”
“那你说怎么办?不上了?白奔忙“一场?,’宋一茗气不平地问赵瑞芝。
赵瑞芝看看宋一茗,不知说什么好。
宋维新有气无力地低声说:“实在不行,就去上女高师吧!反正报考女高师的成绩也都是挺高的,再也用不着费那么多事了。”
宋一茗的“辣”劲上来了:“不行!还得争!你们这些男人,都是绣花枕头,表面上一个比一个行,一动真的,一碰个小钉子,就没戏唱了,一个一个都朝后缩。”
宋维新望着自己妹子:“那你说怎么办好?”
“怎么办好?争!继续争!拿出个狠劲儿来,争到底!瑞芝姐,就像你下狠心从孔家公馆跑出来那样,拼上一口气,争得自己的权利。下决心从孔家跑出来,那是争自己做人的权利。现在,这是争自己上学的权利。对我们女子来说,上学的权利,其实也还是做人的权利。不争不行。男女公开社交,不也是硬争出来的。现在,男女公开社交既然已经允许了,为什么男女同校不行?争!争到底!”
宋维新问:“那你说,还怎么个争法?我跑了这么多天,该找的我都找了,该说的话都说了,还是这么个结果。还怎么争?”
“你找过负责补招新生的人了?”
“找过了。”
“不行?”
“不行。”
“你也找过陈学长陈教授了?”
“找过了。”
“也还是不行?”
“也还是不行。”
“那就再去直接找校长!”
“找校长?”
“对,直接去找校长!”
“找校长就能解决问题?”杨玉霞怀疑地望着自己的姨表侄女。
宋一茗很肯定地说:“校长是一校之长,学校的事情他说了算,他可以做主。”
宋维新问:“要是校长那里也不行呢?”
宋一茗回答说:“去试试看嘛!咱们中国有句老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去试一试,说不定还能有点希望呢!”
漆立德想了想,也赞成自己的姨表侄女的说法:“就是,一茗说的对!直接去找一下蔡元培蔡先生,说不定还真有点希望。蔡先生很有民主思想。他早年曾办过女学,也提倡过小学男女同校,说不定这次以赵小姐为头名,在北大开创一个先例呢!”
宋维新苦笑着摇摇头:“那也不一定。我们陈学X,民主思想也很强,是他创办了《青年杂志》,极力宣传科学、民主,发起开展新文化运动,在《青年杂志》创刊号上刊登了《敬告青年》那篇轰动了全国的文章,向全国青年提出了‘自主的而非奴隶的’、‘进步的而非保守的’、‘进取的而非退隐的’、‘世界的而非锁国的’、‘实利的而非虚文的’、‘科学的而非想象的’六点奋发自立的要求,希望青年们排除陈腐,自觉奋斗。平时在讲课时,他也是那样慷慨激昂,让我们青年以剑与火的精神冲破社会的黑暗,塑造光辉灿烂的自我。原先我以为找他,他一定会帮赵小姐一把的,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没想到,等了一上午,把陈学长盼等来了,仍然是那句‘不能破例’的话。令人寒心透顶!找到蔡校长,能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吗?我看未必。”
沉默。谁都不开口说话了,都像心上压了一块沉重冰寒的铁砧似地,默默地、忧虑重重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还是“小辣椒”,咱们的“辣妹子”,火辣辣地打破了沉重憋闷的气氛:
“怎么啦?都不说话。为什么都像是天要塌下来似的,一个个满脸的愁云?找校长,如果也希望不大,那再想别的什么办法嘛!光愁能有什么用?”
赵瑞芝忧戚惨然地淡淡一笑,摇摇头:“再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宋一茗冲着她的瑞芝姐诡秘地一笑。
“好,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好,一茗,你给你瑞芝姐想个办法出来!”杨玉霞说。
“表姨,你别将我军!我还真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说!”
大家都随着杨玉霞的目光,朝宋一茗望去。
“我想了个办法,就看瑞芝姐你敢不敢干?”
赵瑞芝一下精神也来了,两眼扑闪扑闪地灼灼发亮,看着她的“辣妹子”。
“敢不敢干?”宋一茗又追问了一句。
“你还没说出是什么办法呢。”
“你先说,你敢不敢干吧?”宋一茗狡黠地笑着。
“敢干!”赵瑞芝想了想,决然地说。“只要不是让我去杀人放火,不是让我去坑害拐骗人,只要能让我上上北大,我就敢干!”
“那好。哥,其实这个办法,你早已经给瑞芝姐用过了。”宋一茗对宋维新说,“为什么就不能大着胆子接着用下去呢?”
宋维新不解地望着妹妹。
“你不是把瑞芝姐的名字中的‘芝’字取掉了草字头,用‘赵瑞之’这个像是男人的名字帮瑞芝姐报上名,让瑞芝姐穿男子服装又参加了考试的吗?而且,成绩单子上也写的是这个‘赵瑞之’,那何不就让瑞芝姐索性用‘赵瑞之’这个名字,再一次女扮男装,先去报到上课呢?等报了到,进了教室,上了课,生米做成熟饭了,看他们怎么办了他们还会开除瑞芝姐,把瑞芝姐从校门里撵出来不成?”
石破天惊。宋一茗的绝妙主意使在座的每个人,包括赵瑞芝本人在内,都惊愕不已;随即,除赵瑞芝以外,又都从惊愕很快转为极度的狂喜,都两眼闪烁着惊喜的目光,看看宋一茗,又看看赵瑞芝,又看看宋一茗,点着头,连连赞许着。
杨玉霞夸奖自己的表侄女:“哎呀,一茗,我的小辣椒,还真有你的!行!好主意!”
“怎么样?瑞芝姐,敢不敢干?”宋一茗盯视着赵瑞芝问道。
赵瑞芝脸红红的,心也在怦怦地狂跳。她有些怕,迟迟疑疑的,光是微微笑着,不明确表态;完后,她看着宋一茗,看着大家,又看着宋一茗,轻轻摇摇头。
“怎么?瑞芝姐,你不敢干?”
“我有点怕。”
“怕什么?你那时候,从孔家公馆里跑出来,多勇敢呀!我们都特别敬佩你。现在,你怎么啦?你的那股子勇敢劲儿跑到哪儿去了?”
“这不一样”
“怎么下一样。这也是一种抗争的方式。不发现则罢,一旦被发现,更可表明你的决心,表明你追求自我的坚定的信念。”
漆立德正喝着茶,放下手中的茶盅,接过表侄女的话头:“一茗说得很有道理。赵小姐,我看一茗这个办法,不妨试一试,未尝不可。”
正说着,漆小玉进来招呼大家过去吃饭。
第五章
北大成了进步青年向往的中心。女子是否是“万恶之源”、“多事之物”,两位新文化先驱进行争论,女扮男装败露。绝处逢生,赵瑞芝成了北大第一名女学生。
一
北京大学成了全国进步有为青年注目向往和汇集的中心。
北京大学,其前身是历史上有名的“百日维新”中根据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维新派的建议,由光绪皇帝下诏、梁启超以六品街而创立的京师大学堂。校址坐落在北京景山东街马神庙,同时还将原设官书局和新设译书局也都并入大学堂。
从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和二百多年的清王朝封建专制统治被辛亥革命的巨炮彻底摧毁以后,这里一度是良旁混杂、鱼龙乱聚之地。那些穿着长袍马褂、朝思暮想地想抱住封建皇朝的大腿,以科举而进身入仕的举人、秀才们,在他们的梦想随着清王朝以至整个封建制度的被摧毁而彻底破灭之后,便将辫子剪去,将长袍马褂换成西服,又妄想以新学为自己的晋身之阶。他们混杂在那些“精神贯注,猛力向前,应乎世界进步之潮流”的有志青年之中,除少数的还读点书、研究点学问而外,相当一部分都以打麻将、捧戏子、逛妓院度日。使得校园里,新鲜气息和霉败之味交混在一块,勃勃向上的生机和颓废没落的腐朽杂合在一起。
袁世凯想恢复帝制当皇帝没能成功反而送了命以后,思想家又是教育家的蔡鹤卿蔡元培先生被请到这里,出任校长。
蔡元培先生,这位在思想理论界和文化教育界横贯中外、学识卓著的通才巨子,光绪年间的举人、进士出身,曾任翰林院庶吉士,后又为编修。甲午海战,中国惨败,他痛心疾首,深感学西方先进科学、走西方强国之路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发愤开始研究西学。戊戌变法中,积极宣传变法,对戊戌六君子敬佩之至。变法失败后,蔡先生深感清廷政治腐败,改革“无可希望”,而变法之所以失败,是“由于不先培养革新之人才”,便断然离开翰林院,南下回到老家浙江绍兴,投身于教育,担任绍兴中西学堂监督,提倡新学,支持新派,后又去上海,担任上海南洋公学特班总教习。清末举人、后来的同盟会会员邵仲辉邵力子及江苏省教育司长、省议会议员黄炎培,都是蔡先生的得意学生。1902年,蔡先生东渡去日本,但很快又回国,在上海与章炳麟章太炎先生、蒋智由先生等人发起成立了中国教育会,被推选为会长,编辑教科书,出版书报,后又创办爱国学社和爱国女校,被推举为这两校的总理。在学生中,他大力宣传反封建专制,宣传民主、进步思想,宣传西学,并对学生进行军事训练,积极培养民主、科学、进步的有志有为青年。1903年冬,他与蒋维乔先生等,组织了“拒俄同志会”,出版发行了《俄事警闻》报,即后来的《警钟日报》,揭露沙皇俄国蚕食我东北的罪行。1904年冬,与龚宝铨先生等,组织了光复会,被推举为会长,并动员陶成章、徐锡麟等人加入了光复会。次年,蔡先生在上海又秘密加入了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被指定为上海分部主盟员。1907年,徐锡麟、秋瑾在安庆和绍兴的武装起义失败、两位反清爱国义士惨遭杀害后,蔡先生悲愤而出国,留学德国,学习和研究哲学、心理学、美学和伦理学,很有建树。1911年辛亥革命胜利后,西渡回国,受孙中山先生邀请,任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任职期间,极力主张学校实施西方的教育方针和教育制度,推行修改学制、小学男女同校、废除“忠君、尊孔、读经”等一系列改革措施,进行军国民、实利、公民道德、世界观、美育五项教育。就在这年7月,因不满袁世凯的专制统治,同时也因受到拥袁复辟派势力的排挤,愤然辞职,退出内阁,旅居德意志和法兰西,从事教育和美学研究。1915年,与吴永珊吴玉章先生等人组织留法勤工俭学及华法教育会,大力提倡勤工俭学活动。短命的袁氏“洪宪王朝”垮台之后,受聘来北京大学任校长。
蔡先生一担任北大校长后,就立志并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