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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负担不起,安史之乱后大唐人口锐减,由近五千万降到一千五百万。虽然经过近二十年的休养生息,人口数慢慢上升到了二千二百万。但自耕农的户数却非但没有增加,反而有所下降,这其实就是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土地兼并的严重,朝廷地财政收入更多的是依靠盐税、商税等来维持,而不是租庸调的赋税。
相对应的。就是地方官府的窘迫,土地上生产出来的财富都到了世家豪门的手上,所以七大世家能各自养兵数十万、数万,也就是这个原因。
地方官府无钱无粮,自然也无法募兵养兵,也就造成了团练兵数量的稀少,如果张焕能解决这个难题,倒也是一大本事。
张焕见众人地兴趣都被吸引过来,连裴俊也十分专注地听他的讲解。他不由微微一笑,轻捋长须继续道:“臣在地方为官多年,深知流民地数量十分惊人,他们也渴望能够安稳下来,所以如果能给他们一片土地,地方官府也无须负担什么粮饷,让他们半兵半农。这样。按最保守的估计,地方团练兵至少也能增加二十万。”
这时。大殿已经一片沸腾之声,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张焕所谓的改革其实就是恢复府兵制,只不过范围稍小一点,说白了,也就是他陇右的军户田亩制。
赞成者有,反对者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连崔小芙也陷入沉思之中,她似乎觉得张焕的目地并不是那么单纯,改革兵制,这是何等大事,需要反复商议讨论,将其利弊一一剖析清楚,才能择机推出,但他却在朝会上轻描淡写说出,似乎几句话便可以确定,是不是太轻率了一点?
就在众人喧沸的讨论声中,只听张焕高声道:“兵部可以择一地进行试验,若切实可行,再向全国推广。”
崔小芙忽然眼前一亮,她明白张焕的意思了,当即便向殿中监李秦川摆了摆手,李秦川立刻高声道:“肃静!朝堂之上,请保持肃静!”
大殿上立刻安静下来,裴俊一步站出来道:“太后,臣并不赞同张尚书所言,且不说各地流民人数只是泛泛而谈,官府并无统计,就算这部分流民的人数就像张尚书说的一样,人数众多,那安置他们的土地呢?从哪里来?地方官府手中虽然是有一点土地,但这些土地的收入是要保障地方官府能正常运转,还有官员的职分田,还要养活现有的团练兵,如果都用来募兵,那地方官府也就无法生存了。”
崔小芙却笑了笑道:“哀家倒赞成张尚书地后一个建议,找一处地方来做试验看一看,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行或不行呢?裴相国,你说是不是?”
裴俊见崔小芙一意坚持,他也知道崔小芙是另有目的,便不再反对,“臣听从太后安排。”他行一礼便退了下去。
这时张焕又取出一本奏折,交给一名宦官道:“这是东海郡团练使王连江请求增加团练军人数的奏折,臣考虑,就从东海郡着手。”
宦官将奏折交给崔小芙,她翻了翻,用哪里为试验地她并不关心,她关心地是谁来做这件事?
崔小芙将奏折一合便对张焕笑道:“此事哀家同意了,不过兵部元侍郎伤病在身,无法处理公务,现在兵部人手本来就不足,又增加了这档子事,哪里还忙得过来,所以哀家想个折中的办法,在兵部再设立一名左侍郎,专门负责兵制革新之事,尚书以为如何?”
朝堂之上霎时间悄然无声,静得连心跳的声音都听得见,不少人斜眼向张焕瞅去,他作茧自缚了,张焕却微微一笑道:“不知太后打算推荐何人为兵部左侍郎?”
“济阳郡王李怀曾任剑南节度府长史,略略知兵,哀家推荐他为兵部左侍郎,张尚书以为可行?”
张焕沉吟片刻便道:“臣并无异议。”
“那相国呢?”崔小芙的目光又向裴俊看去,此时,裴俊也明白了张焕的用意,他是看出今天朝会地安排,所以他让步了,以兵部左侍郎换取朔方节度使,这个买卖对崔小芙是合算地,毕竟张焕的军队驻扎在朔方,就算段秀实得了朔方节度使这个名,他也未必能控制住朔方,而元载有伤,一两个月之内不能上朝,李怀去一趟东海郡,只稍加部署,便可返回夺权,崔小芙岂会让他一直真地呆在东海郡?
这一刻,裴俊忽然觉得自己对张焕做得有些过分了,他心中十分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因为张焕是他的女婿,而是长安的粮食要从陇右送来,一旦真把张焕惹怒,断了粮食供应,他裴俊又去找谁去?
想到这,裴俊立刻出列对崔小芙道:“启禀太后,臣也同意设立兵部左侍郎一职,不过臣也想借这个机会提请太后同意,任命原朔方节度副使马复出任朔方节度使。”
“好!传哀家旨意,封济阳郡王李怀为兵部左侍郎,立刻赴东海郡考察兵制改革一事,另外封原朔方节度副使马,出任朔方节度使,即刻上任。”
这个结局就是崔小芙想要的,博弈了近一个月,她终于在朝会上赢了张焕,她心情十分舒畅,今天朝会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她见时辰已经不早,便对殿中监道:“再问问百官,还有无其它事禀奏,无事便散朝。”
“太后有旨,各位大臣有事可禀奏,无事便可散朝。”高亢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声音尚未消失,只见从宗室的队伍走出一人,他朗声禀报道:“臣有事要禀奏太后!”
出来之人正是顺化王李侨,这时,张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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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朝战风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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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大殿上略略有些骚动起来,不少心机灵动的人已经猜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张焕输了一局,他岂能不再别的方面找回来,而现在,李侨的出面似乎正应对了这种猜测。
不仅是一般的大臣,崔小芙、裴俊、李俅、李勉,甚至崔寓、楚行水等等,谁也没有料到李侨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有奏折要上,这是一个连京城都懒得返回的逍遥王爷,他从来不干政,更不会在大朝上发言,就是这么一个几乎让人遗忘的王爷,偏偏在最敏感、最紧要的时候他出面了。
“臣弹劾宗正寺卿三年未组织臣等对宗庙的祭祀,失职在先,且对诸先帝之大不敬。”
李侨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寂静的含元殿里还是清晰地钻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臣要求立即罢免宗正寺卿李俅!”
大殿里一片大哗,一个绝妙的反击,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在被迫以兵部左侍郎换取朔方节度后,张焕的反击到了,几个准备借大朝上奏折的大臣,也悄悄地将自己的奏折收了起来,大朝之上,他们只是看客,去感受大唐第一军阀和大唐最高统治者的碰撞。
站在殿角的崔庆功有些吃醋了,他竟然在这场权力斗争中被边缘化,在几个月前引发惊涛骇浪,本该在这次大朝中出尽风头的他,彻底被人遗忘了韦德庆依然保持着他冷漠的神色,仿佛大朝中的风起云涌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地注意力始终在张焕的脖子上。
裴俊似乎半睡着了。他的戏已经唱完,剩下的就是崔小芙与张焕的对手戏了,和他无关,宗正寺,宗正寺是做什么的?张焕的目的还不显而易见吗?
在短暂的大哗后便是沉寂,死一般地沉寂,连崔小芙也保持着沉默,这个问题不该她来解释。
“臣冤枉!”当事人出现了,宗正寺卿李俅几乎是扑了出来。肥硕的身躯撞开了一条路,仿佛泰山压顶般地横在李侨面前,再配合他那两道狰狞的目光,如果将大殿换成丛林,那李侨早已被他嚼成了碎片。
“你血口喷人!”李俅气得浑身发抖,无论如何他都认为自己是冤枉的。
“我血口喷人?”李侨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指着大殿里所有的宗室和文武官员,高声质问道:“祭祀宗庙并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你问问所有人。这三年来,你几时开启过宗庙的大门?”
“不要激动,冷静下来!”离李俅最近的金吾卫大将军李运忍不住提醒他道。
提醒声清晰入耳,俨如一盆冷水淋下,李俅忽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李侨不过是条狗而已,真正的幕后者还站在那里冲自己冷笑呢!
这是个阴谋。
李俅猛地后退一步,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昂声道:“太后。臣也承认确实是有三年没有进行宗庙拜祭,但并非是臣不想,而是臣有难言的苦衷。”
“爱卿不妨说一说是什么苦衷?看看顺化王能否理解你。”
崔小芙地话虽然是说给李俅和李侨二人听,但她的目光却是注视着张焕,含元殿虽然极为深阔,但崔小芙与张焕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不足三十步,她在暗处,张焕在明处,从她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张焕的表情变化。
他脸色很平静,和所有的官员一样都在看着两位王爷之间的博弈,仿佛此事和他毫无关系,退一步说,李俅三年未祭宗庙,大殿里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人将它当回事,当违规成为习惯之后,那习惯也就成了新的规则,如果深究起来,该被弹劾的人和事还有很多,比如将公文带回家批阅问题、比如官员禁止经商问题、包养情妇问题、违规娶妾问题、私占公廨田田租问题,这些都是大唐律法中明令禁止的。但这几年来散漫地作风已经侵入到朝廷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不酿出大事,也不会有人来过问这些琐事。说到底,这是大唐监察制度缺位所导致的一系列后果。
“每祭祀一次宗庙,最少也需要耗费两万贯钱,但臣所在的宗正寺每年经费只有三万贯,而日常公务开销,官吏的差旅开支及补贴、薪炭补贴、车马用度,宗室子弟的婚丧嫁娶补贴等等,所有这些都要用钱,三万贯钱已经是非常紧张,哪还有钱举行宗庙祭祀?各位大臣,朝廷地财政状况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每一个部省都在考虑如何节俭开支,我想,不止是宗正寺,就连大明宫上月烧毁的蓬莱阁,太后也不是明着表态不再重建吗?”
李俅言词凿凿,他不举行祭祀固然是各种原因综合考虑的结果,包括他与嗣寿王李的不和,甚至太后崔小芙也暗示他少举行宗室活动,但他也知道,两年未举行宗庙祭将有免职的危险,为此他的幕僚早就和他商量好了对策,以无钱举办为由进行推脱,朝廷财政拮据,须例行节俭之风,这是一个极为光面堂皇的借口。
他越说越有理,瞥了一眼李侨,冷冷哼了一声道:“朝廷的艰难不是那些在陇右醉生梦死的人所想得到地?”
“宗正寺卿所言差矣!”一直在等待机会出列的卢杞终于站了出来,他向崔小芙施一礼道:“太后,请容臣禀明情况。”
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了,现在不仅是两个王爷之间的斗口,连户部也被牵扯出来,卢杞是裴俊的心腹,那是不是张焕与崔小芙的斗争终于牵涉到了裴俊呢?
众人拭目以待。
“卢爱卿请说!”崔小芙克制住心中的不悦,冷冷道。
明明李俅已经占据上风,此事将不了了之。却不料卢杞跳出来多事,她不满地向裴俊望去,只见裴俊还是闭着眼睛,对外事不闻不问。
张焕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地笑容,在他地布局中,最担心的一环就是卢杞,如果他不肯站出来,那只好自己亲自出面了,可那样一来。崔小芙或裴俊就极可能识破他地计划,而现在,他便可以从容地看着水到而渠成。
“宗正寺卿,你所言不进行宗庙祭祀的原因是无钱,那我就问你,宗正寺每年都预算都是三万贯前,那为何从前可以祭祀,而现在却不能祭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