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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正色斥曰:“手足之情,尚不及一虎乎?”
松含恨乃止。
是夜,松难眠,披衣望月长叹,感于景阳虎高义,思量再读十五两银子书,凑一张月票给他。
忽闻兄嫂房内有声息入耳,“老娘本月欲投三张月票盘龙,叫汝弟再给账户冲些银子。”
“大郎有愧于弟,不愿再言。”
“汝不说,房事禁绝。”
“手足断,可克隆;夫人去,大郎愁,为夫说就是了。”
松大恨,遂起杀嫂之心。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备战陇右
第一场雪已经悄然降临河西走廊,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细细密密的雪粒不知疲倦地下着,一夜之间便将河西大地裹上厚厚一层银装。
大小河流都已经结冰,树木已经玉树琼枝,晶莹剔透,足有百里长的冰挂连绵不绝,让人仿佛置身于水晶世界,官道上行人稀少,往往要过几个时辰才会偶然出现一驾马车,运着一车炭,到武威去贩卖。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沉寂清晨,十几匹战马从西飞驰而来,沉重的马蹄声将官道两旁树枝上的积雪震得扑簌簌往下掉,运炭的马车急忙向官道旁避让,十几骑骑兵仿佛刮过一阵旋风,从马车旁一掠而过,很快就变成了一群小黑点。
“难道又有什么紧急军情不成?”卖炭翁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句,又振奋起精神,加快速度向武威城驶去。
虽然已是天寒地冻,但武威城外的大校场内却热火朝天,万名从各县聚集而来的民团正积极地操练,东面几个刀阵排列整齐,执盾挥刀、喊杀声震天;而在西面则是骑兵训练地,几队骑兵在马上飞奔骑射,马从靶位数十步前飞掠而过,弩箭骤然从马上射出,或正中靶身,或偏离目标。
张焕在民团兵马使李双鱼的陪同下正视察民团兵的训练,这些民团兵除了没有穿盔甲外,已经和正规军没有区别,他们从九月起便开始集中训练,已苦练了近三个
“训练的效果还不错,就不知道实战如何,记住,要强化训练他们服从军令,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令不停,都得给我跳下去!”
“属下遵命!明日就带他们爬祁连山。”
张焕见李双鱼一脸郑重。不由微微笑道:“爬山可以训练他们的体能,不过不要真去走悬崖,我只是打个比方。”
这时,张焕远远看见校场外的一条河流旁聚集有不少士兵,便向河边走去。
河宽约二十丈,河面上的冰已经凿开;腾腾冒着白气,河两边聚集有二千余名士兵,皆赤裸着上身,排列成数队。
一名军官红旗一摆。立刻有两队近千人一齐向河中奔跑,他们齐声大吼,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河。奋力向对岸游去。
张焕会意地点点头,问李双鱼道:“他们坚持多久了。”
“回禀都督,从十月初到现在,所有人分成五批。每天都要到河里泅水半个时辰。风雨不断。”
张焕点了点头,“我已命罗广正备齐盔甲,今天下午就会发下来,明天起他们就带甲训练,穿上盔甲时,你要告诉他们,他们已经不是民团,而是正规西凉军了。”
李双鱼大喜,他连忙问道:“都督。难道是出兵陇右的时间到了?”
“快了!”张焕凝视着远方奔行而来的十几个小黑点,他淡淡一笑道:“我在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片刻,十几个黑点奔近,是十几名斥候骑兵,他们翻身下马。上前禀报道:“启禀都督。河湟局势平静,没有军队集合迹像。且路面冰冻严重,大型辎重不能行走。”
“那黄河冰冻情况如何?”
“黄河水面已经结冰,舟不能行,但大队人马通过尚须时日。”
“辛苦你们了。”
张焕立刻回头对李双鱼道:“你要加紧训练,出兵陇右就在十天之内。”
说罢,他立刻上马返回了武威城,他刚到都督衙门,便见杜梅匆匆赶来。
“都督,有蜀郡的消息!”杜梅扬着一卷鸽信兴奋道。
“走!进房内去说。”
房内点有火炭,十分温暖,张焕坐下,从杜梅手上接过纸卷,这是他们安插在汉中地飞奴客传给开阳消息,再从开阳转到河西。
纸卷上只写了几句话,说唐军一路势如破竹,崔庆功已经收复巴郡,而韦谔的西路军势头更猛,已经攻克阆中郡,抢到崔庆功的前面。
而朱望风而逃,十余万人已退缩到梓潼郡一线。
“都督,恐怕唐军形势不妙。”
“为何?”
杜梅苦笑一下道:“一战未打唐军便占领十余郡县,朱真是这般无能吗?我看他是在用骄兵之计,战线拉得越长,分兵就越多,而且进军太猛,恐怕后勤补给不上。”
张焕没有说话,在他看来后勤倒不是问题,可以就地补给,关键是崔庆功和韦谔明显有意气之争,如果唐军败,那这就是败亡之根。
良久,他轻轻冷笑一声,“让他们打去,我们办好自己的事就行。”
他将鸽信扔入火盆中烧掉,便对杜梅道:“让开阳内线行动,再轻慢韦家之心,一旦黄河结冰,我们就是立即行动!”
韦家出兵至今已近一月,河西局势一天天严重的消息被韦安插在河西的探子胡掌柜源源不断地送往开阳郡,与此同时,张焕向陇右求援的信也如雪片般飞往韦家。
韦谔已经亲自领兵前往剑南剿匪,韦家此刻在开阳郡主持大局的是韦谔的三弟韦度,他原是陇西郡刺史,今年被调为开阳郡刺史,韦度为人极为谨小慎微,他一切都按大哥临行前地部署来办,对于河西的求援他不理不睬,每天准时开关城门,亲自视察城内局势。
陇右原有军队十一万人,被韦谔南征带着六万,又有一万人担任后勤,转运粮草辎重,目前陇右地区还剩下四万军留守,主要部署在会郡及开阳郡两地,另外在金城郡也有五千军驻守。
一个多月来,韦度每天都提心吊胆,唯恐张焕与段秀实不守合约,趁虚出兵陇右,所以他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获取河西及灵武郡方面的消息。灵武郡方面局势平静,没有异动,而武威郡方面却形势不妙,据大哥说是党项人作乱。
这天早上,韦度和平常一样在城内视察,他每天行走地路线很简单,也很固定,只在开阳城的中轴大街上走两圈便返回刺史府。
他走到席家酒楼附近时,忽然听见一男子在扯着喉咙大喊。“各位乡亲,河西大乱了,党项人已杀了几千汉人军户。有那边亲戚的,赶紧烧香保佑吧!”
随着他的喊声,街上不少人围拢上去,七嘴八舌地追问消息。韦度脸色一沉。立刻命左右道:“将此人带上来!”
片刻,这名乱喊消息地男子被带上,韦度问他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听来党项杀汉人地消息?”
那男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人是席家酒楼的伙计,一早小人亲戚从河西逃回,小人是听他所言。”
韦度有了兴趣,立刻追问道:“你亲戚现在何处?”“小人刚安排他们在酒楼里吃饭。”
“速带我去见他们。”
从河西逃回地人是一家人,男子约三十余岁,长得憨厚老实。身后还有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妇人两边各拉着一个孩子,皆目光胆怯地躲在娘亲身后,地上乱七八糟堆了一些物品。
见有刺史进来,席掌柜连忙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伙计指了指自己的亲戚。对席掌柜低语几句,席掌柜连忙将妇人和孩子都带到后面。那男子则被伙计领到韦度面前。
“你不要害怕,给我说一说河西的情况,本官有赏。”韦度见这男子涨红了脸,一脸憨厚样,不由微微一笑道:“你原是哪里人,怎么去了河西?”
男子跪下,结结巴巴道:“小民原是陇西郡人,弟弟在河西当兵,我们一家人被编作军户,去河西投奔他,被安置在姑臧县。”
韦度就曾在陇西郡为官多年,听他就是陇西人,怜悯心大起,便给左右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在男子面前放下十几贯钱,男子连连磕头称谢,感激涕零。
韦度呵呵一笑,又问道:“听说河西那边党项人作乱,究竟怎么个乱法,你给我细细讲来。”
男子感激之心略略平静下来,便道:“本来党项人刚来时还好,有的放牧,有的租种官田,但从八月起,有不少党项人忽然要求和汉人一样分配土地,官府不答应,他们就开始闹事,后来官服镇压,听说死了不少人,党项人闹事就越来越厉害,一个月前上万党项人占领了姑臧县,他们抢占土地,驱逐汉人,杀了几千人,小民邻居王二叔一家便被他们杀了,小民见机快,带老婆孩子和一群人一起逃出河西,好容易在金城郡那里渡黄河,又思量无处可去,便来投奔小民的堂弟。”
“原来如此!”韦度轻捋胡须,沉吟片刻又问道:“那河西开战了吗?”
“小民走地时候听说官军已集结了几万人,而党项人也集结了两万人,不过只是听说,并未亲见。”
韦度站了起来,显得浑身轻松,他对席掌柜微微笑道:“他们一家人就留在开阳郡吧!你来安置他们,若有什么需要,可向官府申请。”
席掌柜连连点头哈腰道:“刺史请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韦度离开酒楼,他彻底放心下来,张焕不可能再袭击陇右
又过了几天,宣仁二年地冬至到了,黄河已经彻底冻结,这时,一场暴风雪向河陇地区席卷而来。
第二百章 席卷陇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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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郡,年初时,这座城池已被拆去了大半,人口凋零,韦谔索性将周围两个属县全部拆除,用它们的墙石来重修会郡,同时将县里人口也迁入城中,很快它又恢复了原貌,城墙变得更加高大坚固,人口也逐渐增多,现在,这里已成为防止张焕东进和段秀实南下的十字咽喉要道,韦谔率军南下后,会郡仍然驻扎有一万五千人重兵,会郡指挥使叫王光茂,也是一名跟随韦家多年的老家臣。
从冬至夜开始,一场猛烈的暴风雪便开始席卷河陇大地,狂风挟夹着雪片,打着旋在空中呼啸,家家户户关闭门窗,城内城外行人绝迹。
但会郡指挥使王光茂却不敢掉以轻心,韦谔临走时曾向他下严令,要时刻提防河西张焕的偷袭,和其它人一样,这段时间王光茂的耳朵里被党项人乱河西的消息所塞满,不停地有张焕的信使过河来求援,他都听得厌烦了。
还好,自黄河不能行舟以来,河西的信使就没有再来,他也变得清净下来。
这天上午,雪已经渐渐小了,王光茂正在安排清扫城内积雪,忽然接到黄河边哨塔的紧急禀报,说在黄河上发现有人过河的迹像。
王光茂大吃一惊,黄河已经冰冻,若河西军杀来怎么办?他立刻命令副将严守城池,自己却带一千人亲自前往黄河边察看情况。
和对岸一样,会郡在黄河边也修了几座哨塔。以监视河西情况,王光茂赶到黄河边时。百名守卫已经严阵以待,天色灰蒙蒙的,依然在飘着细细地雪花。
“出了何事?”朦胧的雪光中,王光茂见无数衣裳褴褛之人在冰面上扶持行走,却不见自己地守军去阻挡,他不觉有些恼怒。
“禀报将军,属下已经去盘问过,是一些党项人从河西逃来。”哨塔校尉跑来禀报道。
“党项人?”王光茂心中疑惑,党项人不是在河西与张焕争斗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他们被张焕击败了不成?
正想着。几名士兵带了一人过来,王光茂一眼便认出了他,是原来党项王子拓跋喜之子拓跋万里。
拓跋万里上前惶惶对王光茂施礼道:“参见王将军!”
王光茂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