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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国的杨镐元帅在信里说,若是再不投降,等过一两天他们把攻克平壤城的大将军炮运来,到时候连城带人都给轰平了。”
“这,这可怎么办!”
加藤清正微微冷笑:“咱们用不着紧张,这定是明军恫吓之言。大雨一连下了两天,道路早就冲毁了,王京距蔚山约有800里路程,若是轻易能将巨炮运来,敌军也不用损折那么多人马强攻岛山。”
“说的有道理啊,都是骗人的话,日本武士宁可自杀也不能投降,况且釜山的援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对,真到了城破的那一天,咱们都上天守阁自焚去,让他们无法找到首级去邀功!”浅野父子互相鼓着劲儿道。
“事情还没到如此糟糕的地步,不过说真的,再困上一两天,城里可就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士兵们都饿坏了,届时敌人就算没有巨炮也会轻易攻破这座城池的。”加藤清正忧虑地说。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好呢?”幸长听了这话颇有些沮丧,悻悻问道。清正扼腕叹道:“坚持一下吧,当然了,死守也不是办法,最好是能找机会率军突围出去,我现在就给明军大首领杨镐回封信,明确地告诉他,我们很愿意把这座重要的山城让出来,条件是放我们一条生路。如果他真有诚意,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条件的。”
“是这样的吗?我还记得小西殿在撤离平壤时也和明军达成过类似的协议,结果明军背信弃义,层层截杀我军,最终使我军死伤达到1万人以上,难道咱们这次还要重蹈覆辙吗?”浅野长政疑虑地问道。
“不要忘了,最终的结果是小西行长从平壤逃出来了,虽然当时我嘲笑了他,可是说真的,换了我在那个位置,也只能这么办了。这次也不例外,就算冒着受到重大损失的危险,和困守孤城相比,总还有一线生机逃命吧,不是这样的吗?”加藤清正辩驳道。
“这倒也是。”长政和幸长唉叹着不再说什么,加藤清正马上提笔写了回书,返给等候在城外的明军使者。
杨镐接到回书后打开细看,当读到“欲战则当相战,欲和则开一边使之出城。且遣一将官做人质,则当议和事……”时,不由地大怒,将信拍到案上,忿恨道:“倭贼狡诈无礼,居然还妄想着我军让开道路放他们逃走,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麻贵取过信看罢,思索道:“杨大人,我有个将计就计的法子,不知成也不成?”杨镐正没奈何,听了这话高兴地站起身来,连声道:“麻将军请讲。”
麻贵缓缓道:“这次我军攻打蔚山,事先没有摸透敌情,以致准备不足,枉自屯兵坚城之下,屡屡强攻,徒耗兵力。既然倭军想放弃坚城逃生,我看这正是围三缺一,设伏兵野战歼敌的好时机!咱们先假装让他们冲出去,然后从四面截杀,纵使不能全歼,也可杀其大半,杨大人你看如何?”
杨镐听了连连摇头:“不妥不妥,倭贼的水军就在江上,若是达成协议,敌军一窝蜂地冲出来,上船就跑,咱们赶都赶不及,怎谈得上将其歼灭?再者倭酋清正在信中说了,就算达成让城协议,还得派一名将官做为人质方可,你说咱们若随便派个人去做人质,能哄骗过倭贼吗?若是哄骗不过,那么这人质是你去还是我去?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麻贵道:“你我二人是军中主将,自然没有去的道理。倭贼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想到放弃倭城,咱们只管和他讨价还价便是,最后能派个参将,参军之类的官员去也就可以了;明里谕告全军和倭贼达成换城协议,临机时再下令围歼,此计果能实施,赔二三个中级军官进去又能怎得?”
“对敌人不留情是应该的,可是骗自己人去送死,这样有违仁义之道,恐怕不好吧?如此一来,就算全歼倭贼,也必让众将士寒心,眼下重兵围城,只要尽力攻打,想来三两日间就可攻破,就算多死伤些人马,也是堂堂正正地取胜,说来也光彩许多。”
麻贵一怔,心说你是君子,我反倒是小人了,都是为着国家的事情,我又何苦来哉?想到这里说道:“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最终如何行事,还请杨大人定夺。”
杨镐点点头,宽慰他道:“麻将军的计策也是非常好的,只是眼下还没到必须那么做的地步,且攻打几回再说吧。”
这一天从午后至傍晚,雨下个不停,联军士兵待在营帐里休息,不到天亮就被渗进帐内的雨水泡醒,又赶忙起来堵雨,被褥衣甲尽湿,苦不堪言。骑兵们除此之外又多了一份心思,整夜穿梭在军帐和马棚之间,眼看着马匹苦雨,不断病倒,都伤心地流下泪来。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27日这天雨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大,杨镐气得指天骂地,却毫无办法。只得下令休兵一天。
联军暂停了进攻。但露宿风餐使联军将士们士气渐渐低落,到了这天晚上,各营来报,竟有近千匹战马饥冻而死,士卒们也多有水土不服生病的,杨镐、麻贵为此忧心忡忡。
27日正午,釜山海面上,旌旗遮天蔽日,悬挂着“中结祇园守”徽旗的上百艘战船泊列得整整齐齐,仅关船就有60多艘,还有十几只安宅巨船。小早川秀秋、黑田如水、锅岛直茂等人亲临海边迎接这支从顺天开来的庞大舰队。
第五部分:腹背受敌腹背受敌(3)
不一时,一艘小战船乘风破浪驶近岸边,十几名白袍武士搭了跳板,下船来分列左右,一位头顶前立桃形盔、身披皱革黑甲的中年武士分众而出,此人正是顺天浦守将、日军侵朝左路先锋官小西行长。
迎接他的人兴奋地围了上去,小西行长快走几步,向小早川秀秋行礼道:“金吾中纳言阁下,请恕我来迟之罪。”
“行长公,你来了就好,大家可都盼着呢。”虽然秀秋身份比小西行长高出许多,但因为小西行长是丰臣秀吉身边得力的大将,所以他言语间显得非常尊敬。
黑田如水一瘸一拐地赶到(注:如水当年作为织田信长的部下,自靠奋勇去伊丹城进行劝降工作,结果弄巧成拙,被城主荒木村重拿下,押在监牢中受到酷刑折磨,致使右腿受伤致残。),他拉住小西行长的手笑道:“就在今天早上还有人议论您呢,说贵殿和加藤殿不合,这次无论怎样也不会来援救他,现在好了,事实胜于雄辩,行长殿心胸宽广,深明大义,真是我辈学习的榜样呀!”
小西行长傲然道:“官兵卫殿言重了,虽然加藤殿一向目中无人,自以为武功高强,天下无敌,可是为着太阁大人征朝计划的顺利进行,为了坚守在岛山的浅野父子和6000名士兵,我弥九郎行长还是来了。就让一切不愉快都成为往事好了。”
“行长殿说得真好呀!”锅岛直茂等人拍手赞叹着。
蜂须贺家政问道:“行长殿将主力全带来了,顺天那边没事吧?”
小西行长呵呵笑道:“没问题,明军派使者来诱劝我拥兵自保,我表面上答应他们了,并从话语中刺探出进逼顺天的敌军最多不过五六千人,明显是用来牵制我军的。于是,我就趁着夜色率主力出海,留下松浦镇信率3000铁炮军守卫顺天,那里城池坚固,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而且就算丢了顺天,如果能援救蔚山守军成功,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啊!”
“没错,说得真好啊。”日军将领们齐声赞同道。
“既然这样,那么就请行长公率军先去西生浦,和秀元殿汇合后火速增援岛山。我率釜山大队随后就到,可以吗?”秀秋问道。
“当然可以,我的船队上有1万多名士兵,只要我一声命令,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一切拜托给您了!”
“放心吧,咱们在蔚山战场上再见!”小西行长辞别众将,乘小船返回船队,扬帆起锚,直奔蔚山方向去了。
27日下午4时左右,釜山海面上再次出现船队,小早川秀秋等人在倭城天守阁内看到来船悬挂着“丸和十字”家纹旗,不禁大喜过望,连忙再次出城迎接,这回来的却是驻守泗川的岛津义弘,亲率近万名萨摩兵(萨摩:今天的鹿儿岛)前往西生浦参战,釜山众将又是一番热烈的欢迎鼓劲儿,将岛津的部队送走。
秀秋精神大振,当晚排兵点将,命令加藤嘉明、生驹一正率第六军团主力7700人从陆路进攻梁山,进而进逼蔚山;黑田长政率第三军团精兵5000人自东莱沿海边向蔚山挺进;自己亲率10390人的直属部队坐镇釜山,随时准备自海路出发增援。至此,蔚山之战已经形成了包围与反包围的态势,而联军取胜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尽快地攻克岛山倭城。
28日早上,被联军围困在岛山的日军吃完了最后一顿稀粥,终于断粮。雨势虽然渐小,但仍然下个不停,使得整个进攻路线皆成泥沼。杨镐与麻贵商议后,认为这种情况下不宜大兵团作战,而是采取连续不断的小规模进攻方式拖垮日军,明军士兵在雨水里滚爬着,一边和泥浆作战,一边艰苦地仰击敌军,但是人数较少,日军火力又猛,从早至晚也没什么效果, 最终太阳落山,以死伤了二三百人的代价停止了攻势。
“想不到倭贼这么顽强,连接打了三天都拿不下此城。”杨镐这几天饭吃不好,觉睡不好,日夜想着作战方略,眼里熬得全是血丝。麻贵也是神情疲顿,闻言苦笑道:“倭贼不顽强能行么?正可谓背水一战,其志坚矣!他们当然知道,若是打破了城池,定会被咱们斩尽杀绝。”
杨镐叹道:“是啊,就是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打破了敌城会留下半个活口,这些倭子太可气,不过才几千人,仗着城池坚固,我军数万人眼睁睁瞅着居然攻打不下。依我看,若战事拖得久了,釜山等地倭军早晚会大举来援。”
麻贵道:“杨大人说得有理,其实倭城虽然难攻,倒也不是固若金汤,坏就坏在连日暴雨,把这山坡冲得跟烂泥塘似的,别说是人往上爬了,就是兔子往上蹦也得累死不可。”杨镐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但马上又现愁容。
麻贵见状拍案道:“话虽这么说,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攻城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就不信城里的敌人会好过到哪里去。”杨镐听了心中一动,点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嗯,麻将军说得好,说得好啊!从明天开始,咱们下定决心日夜攻打,我军人多势众,超过敌军至少五倍,就算用两条命换倭贼一条命,也能把他们都拼光了!”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不是我夸口,只要能突进城内,大军蜂拥而入,片刻间就能把残倭杀个净光。”
“将军所言极是。不过加藤清正那厮却要活捉了,然后将其解到京城,凌迟处死,方解我心头之恨,呵呵,呵呵呵……”杨镐说到得意处,不禁抚掌笑出声来。
入夜,岛山城内,加藤清正和浅野父子围坐在饭桌前,心中郁闷,默默不语。少顷,侍从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肉汤。幸长大喜:“居然还有肉吃,昨天怎么不做来?也好,人到饿时才能品出肉的香味呢!”说着用木勺往碗里舀了一大勺,仰脖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