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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好的?球场上形成的默契也会带到战场上,这是潜移默化的。走吧!给三排的家伙们一个好看!”
战士们嗷嗷叫,跟着林锐跑入沙滩球场。围观的战士们敲锣打鼓嗷嗷叫,挥舞着红旗。
大海哗啦啦扑着沙滩。
耿辉穿着迷彩服站在不远处背着手,看林锐发表完刚才的赛前鼓动满意地笑了。
特种大队的海训正在进行,黄昏之中的海训野外营地一片热闹。林锐带着战士们在沙滩足球场上生龙活虎,不时地下着果断的命令,一班的战士们也不知道是踢球还是打仗了,嗷嗷叫着士气高昂。
陈勇在边上自己打树,树叶哗啦啦响。
“陈勇!”耿辉喊。
“到!”陈勇跑步过来,满头是汗。
“你们特战一营的提干推荐名单出来没有?”耿辉问。
“我们营还需要名单?”陈勇眨巴眨巴眼睛。
“废话!”耿辉说,“哪个营不需要名单?”
“不是林锐吗?”
“谁说了?”耿辉问。
“这还用说吗?”陈勇纳闷,“这不用推荐都知道是他啊?战士们都说咱大队就是有一个战士提干指标,那也是他的啊?”
“胡闹!”耿辉怒了,“你是不是没有组织?”
“是。”陈勇说,“我觉得不用组织啊,选也是他不选也是他,我们营海训科目多……”
“你再说一次?”耿辉问,“你知道什么是战士的民主权利吗?那照你这么说,咱们国家就不用搞人大选举了,也不用那么多人大代表在人民大会堂选举国家主席了!”
“是,我错了。”陈勇低头。
“你现在是营长了!”耿辉指着他的鼻子,“别让我一天到晚指着你鼻子骂,要学会成熟,学会作工作!和平年代管理部队比战争时期要难得多!你别跟那儿跟树过不去破坏绿化了,赶紧回去准备组织怎么推荐!”
“是!”陈勇敬礼,转身跑了。
耿辉消消气,觉得肚子有点疼,捂住深呼吸两下。
“政委!”小汪跑过来,“这是军区直工部的急件,请你签字!”
耿辉拿过来看看,点头,签字。
“政委,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小汪问,“我去叫秦所长吧?”
“这几天在海边蚊子多,没休息好。”耿辉说,“你去吧,不用麻烦医务所。”
“是,我晚上给您送花露水过去。”小汪敬礼,转身去了。
“明天海上运动射击,你把警戒线要布好。”耿辉叮嘱,“伤了老百姓可不得了,一早你就拉好警戒线别让渔民过来。”
小汪去了,耿辉捂着肚子蹲下,豆大的汗珠冒出来。
“政委,你怎么了?”刚刚换下来的乌云光着膀子跑过来。
“没事,我捡贝壳。”耿辉伸手在沙子挖,“给儿子带回去。”
“我替您挖!”乌云蹲下挖,“政委,您要喜欢贝壳,明天早上我去给您去退潮的沙滩捡,那边贝壳都是刚刚冲上来的特别好看!”
耿辉笑笑,也没往心里去。
乌云不说话就是在那儿刨,找贝壳。
晚点名开始,陈勇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小的不满编的营很快点完了。他咳嗽两声:“下面我得说说关于战士推荐提干候选人的事儿!咱们营前一段训练任务重我也就没组织,今天政委催我了我就赶紧组织组织。每个连有一个提干指标,由所在排的战士推荐产生,然后上报营和大队常委,接着是军区直工部,然后任命才能下来。但是我们营现在不满编,只有一个连,所以也就只能有一个提干名单了。提干是每个战士都关心的大事儿,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一周时间大家仔细考虑,一周以后全营无记名投票。解散!”
大家就解散。
田小牛从供水车那边提着桶走回来,乌云急忙接住:“我给你拎!”
“乌云班长,今天我是小值日!”田小牛赶紧说,“我怕班长骂我!”
“林锐敢骂你?我骂他!”乌云嘿嘿笑着,“给我给我!”
田小牛的水桶被抢过去了,看着乌云的背影纳闷:“太阳从西边出来?老兵替新兵作值日?”
帐篷里面,乌云在发淡水:“都注意了啊!先洗脸洗手再洗脚,淡水就这么多,可别给糟蹋了!”
林锐在灯光下看莎士比亚戏剧,他已经可以朗读了。他纳闷地看乌云:“今天不是你值日啊?”
“我闲着没事,让新兵同志多休息休息。”乌云笑着说。
水分完了,乌云自己提着空桶走了。林锐喊他:“乌云,你自己的水呢?”
“我?”乌云笑着回头,“我不需要。”
“这不胡闹吗?你不洗漱啊?”林锐问。
“淡水少,分给同志们吧。”乌云笑,“我是老兵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林锐纳闷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田小牛洗完脸洗脚:“乌云班长真够意思!”
在他上铺的董强噗哧一笑,田小牛问他:“你笑啥?”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董强伸头小声说一句。
田小牛挠挠头:“啥?”
“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董强笑着摇头,“还是不说了。”
田小牛擦擦脚起来爬他床上:“你赶紧说,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董强拉他过来:“乌云班长为什么现在成雷锋了?意思还不明白啊?他想跟林锐班长争提干指标!”
田小牛看看乌云在外面清理垃圾的背影,看看董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哟,不简单啊!”董强好奇看他,“你怎么也会说了?”
“跟你学的。”田小牛嘿嘿一笑,下床,“乌云班长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林锐还在看书,但是眼睛已经飘向外面倒垃圾回来的乌云。
凌晨,军号刚刚响,耿辉就出了帐篷。他深呼吸,转腰。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他低头看是个麻袋,打开来里面都是湿漉漉的贝壳。
耿辉一愣,想起来了。他苦笑:“这个乌云!怎么也动起来花花肠子了?”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穿着潜水服光着脚的战士们唱着歌踩着沙滩列队回到营地。陈勇挥挥手:“没啥说的,解散!都去冲澡去!”
“哦——”战士们欢呼着开始脱潜水服,叠好放在地上光着屁股跑向充当浴室的塑料布围成的临时浴室。担任保障的战士走过来收好潜水服和氧气罐、脚蹼等等,陈勇也脱光了跑进浴室:“十分钟啊!都赶紧洗!淡水紧张!”
哗啦啦,头顶的莲蓬头洒下淡水。田小牛呼拉拉给自己身上摸着香皂,乌云笑着过来:“小牛,转身!”
“干啥啊乌云班长?”田小牛问。
“转身。”乌云给他拉过来,在他背上开始擦肥皂。
“哟!这可使不得啊班长!”田小牛赶紧躲,“我咋能让你给我搓澡呢!”
“过来吧你!”乌云拉过来他给他擦背,“这个力量行不?”
“行,行!”田小牛喜不自胜,“我的妈呀,果然是革命军队啊,老兵给新兵搓澡了!”
林锐正在打肥皂,听见这个转过头。他看见乌云在笑着给战士们轮流擦背。林锐不忍心看下去,转过脸冲水。
“林锐,我给你擦背!”乌云笑着过来。
林锐看着他,看着他满身的烧伤伤疤,久久无语。
乌云拉他:“转身。”
林锐鼻子一酸,拉乌云转身,自己给他擦背。头顶的水冲在林锐的脸上,他的泪水也流下来。他的肥皂走过乌云背上那些严重烧伤留下的疤痕,声音颤抖着:“乌云,你这样没有用的!”
乌云一愣,回头笑:“说啥呢?”
“乌云!”林锐忍着眼泪擦着他的背,“你把我当兄弟的话,就相信我说的——这样没用的,还会给人看笑话。”
乌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过头低声说:“林锐,你比谁都了解我。我实在是不想再回草原放羊了,我娘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我得把她接出来。”
“那你这样有用吗?”林锐说。
“有用没用,我努力过了。”乌云闭上眼睛,“林锐,我不是想和你争。我们是兄弟,生死兄弟!机会就这一个,悬在我的头顶,我肯定是想抓住的。抓住了,我这辈子就是国家干部,抓不住,我可能还要回草原。我娘太苦了……”
林锐默默地听着,擦去眼泪。
乌云转身,面对林锐:“我不是要你让给我,你别那么想。我只是想自己也努力一次,输了就输了。”
林锐点头。
“你赶紧洗吧,咱们就十分钟。”乌云笑着说。
林锐给自己光头和脸上抹上肥皂,抬头冲洗,眼泪默默地流。
第十四章
黄昏当中,耿辉在沙滩带着林锐散步。
“按说我不该越级找你这个班长谈工作,不过作为政委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谈谈。”耿辉背着手说。
“是,政委。”林锐跟在他身边。
“你们班的乌云,最近情况好像不太正常。”耿辉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说,“你没发现吗?”
“政委,乌云一直都是这样热心的。”林锐说。
“我不是说他热心不热心。”耿辉说,“他是个憨厚的好同志,我知道。我想说的是,由于这次提干推荐的事情他的思想可能产生某种波动。”
林锐不敢说话。
“你怎么看?”耿辉看他。
“我没什么看法。”林锐说。
“乌云是你一起当兵的战友,还救过你的命。”耿辉淡淡地说,“你能没什么看法?”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没什么看法。”林锐说。
“你打算让给他?”耿辉问。
林锐半天不说话,良久:“政委,我还可以考军校,就是考不上退伍回家我还在城市,可以找到工作。但是乌云不行,他退伍了就是牧民,还得回去放羊。他母亲因为送他参军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也是含辛茹苦。”
耿辉看他说完,转向海面:“你喜欢看名著,听过雨果的一句话吗?”
“您说。”
“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还要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什么?”
“人的心灵。”林锐说。
“你以为你让给乌云就是心灵宽广吗?”耿辉问他,“那样恰恰是心胸狭窄的表现。你心里只装得下战友情意吗?——你心里装得下这个吗?”
耿辉点点林锐头顶作训帽上的军徽轻轻地说:“这个,是什么?是一个中国军人的信仰!我们来到这个部队,责任是什么?是建设一支枕戈待旦的特种部队!这个军徽就是我们的最高信仰,我们个人在这个信仰面前都是渺小的。我们所作的一切都要为这个信仰而努力!”
林锐看着政委。
“我知道你牺牲自己都无所谓,不愿意伤害乌云的心。”耿辉说,“但是你要对得起这个信仰,谁更适合?谁更能成为我们这样一支特种部队的中坚力量?你自己心里有数。”
林锐低下头。
“我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