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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敏隔着门坎,咯咯笑了:“我当是什么胆大毛贼,原来是黄军师呀!”黄玉抱拳一揖:“打扰权将军了。”刘宗敏摆摆手:“稍客气,说事吧。说完我睡个回笼觉!”黄玉道:“权将军,闯王有旨,带陈圆圆去山海关,招降吴三桂……”
炕上,陈圆圆忽然昂起身,激动地趴在窗户上倾听。
……刘宗敏沉下脸:“招降吴三桂么――你只管去。我老婆不去!”黄玉惊叫:“什么?陈圆圆……成了你老婆?”刘宗敏冷笑道:“不错!……黄军师应该称她夫人,权将军府上的权夫人!最少也是个一品诰命吧?哈哈哈。”黄玉强使自己微笑,一边往里走一边亲切道:“宗敏大哥。招降吴三桂,关系到大顺安危。请你顾全大局,把陈圆圆交给我吧。闯王有旨,说……”
不等黄玉说完,刘宗敏已怒喝一声:“送客!”侍卫们立刻冲上去,把黄玉推至门外,再把府门轰隆隆关闭。
陈圆圆的身体无力地从窗台软下来,趴在炕上,无声饮泣……
黄玉站在吴三桂府门外,满面怒容,无可奈何。随从小心地问:“黄军师,咱们进宫秉报闯王吧?”黄玉一叹:“唉,闯王也够难的了,不给他添乱了。咱们走,去山海关!”
黄玉跳上马,率随从驰离。
永福宫门外,侍卫排立。一眼望去,处处焕然一新,今非昔比。一声唱喝:“庄皇太后有旨,请郑亲王、睿亲王晋见!”郑亲王济尔哈朗与睿亲王多尔衮昂首阔步,并肩双双进入永福宫。
客厅内,庄妃一改先前着装,已经是华丽庄严的皇太后服饰。她抱着小福临坐在太师椅上,微笑地看着两大摄政王入内。郑亲王和多尔衮双双跪地,齐声叩道:“臣等拜见庄皇太后!拜见皇上!”
庄妃赶紧笑道:“平身吧……快请坐。”郑亲王与多尔衮谢座之后,分别在庄妃左右两旁的椅子上落坐。
庄妃将小福临放到地面,低语:“行了,去玩吧……”小福临如蒙大赦,兴高彩烈地跑了。庄妃笑道:“两位亲王,见我有什么事?”
郑亲王揖道:“秉太后,臣与睿亲王,有些事情委决不下,想请皇太后圣断。”庄妃佯惊,道:“我这个皇太后才当几天哪!按理,后宫不该问政事的。”郑亲王笑道:“说的是。可太后也为我和睿亲王想想,我俩这个摄政王才当几天哪?不一样嘛……”多尔衮接上来道:“所以,郑亲王与臣想来想去,都觉得,凡属朝廷大事,除我们两个摄政王保持一致以外,仍得仰仗皇太后天威……”郑亲王接口道:“即使这样,皇太后和两个摄政王加一块,三人的权威也未必顶得上先皇。”多尔衮笑道:“侥幸的是,虽然比不上先皇,这权威也足以号令百官、稳定朝政了!”
“我懂了,二位摄政王要把我当泥菩萨,抬出来唬人!”庄妃微微一笑。多尔衮也笑了:“皇太后是菩萨,但绝不是泥捏的!”郑亲王道:“皇上年幼,皇太后听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要两位摄政王一致喽,我无不遵从。”庄妃高兴地笑着对郑亲王说:“郑亲王年长,又是左摄政王,位在多尔衮之上。今后,你可得做我们的主心骨啊。”郑亲王正色道:“秉太后,臣虽然位居左摄政,但臣是个明白人。臣无论战功和智谋,都不及多尔衮。之所以把臣推出来做左摄政王,是因为臣主掌镶蓝旗,又为肃亲王豪格信任。有臣在,有利于团结豪格及两黄旗大臣,稳定朝政。”多尔衮起身一揖:“郑亲王之言,在下敬佩!”
庄妃微笑道:“叫我说哪,郑亲王不妨主持朝政,睿亲王不妨率军入关。你们两个,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坐镇盛京,一个统兵打仗,岂不是各展所长了吗?”多尔衮与济尔哈朗互视一眼,俱大喜,齐声道:“谨遵皇太后懿旨。”
庄妃又笑着对多尔衮说:“大明已经亡了,李自成进了北京。你们不着急吗?”多尔衮道:“皇太后、郑亲王。南下用兵的计划,臣都想好了。”郑亲王与庄妃都觉意外,不约而地“哦?”了一声。齐视多尔衮。
第二十九章 吴三桂一怒为红颜(六)
多尔衮朗声道:“臣想全盘继承先皇的进军部署,不必做任何大的调整。一者,原部署就是在明亡之后进军,至今仍然完全合用!二者,原部署乃先皇拟定,先皇在,是圣旨。先皇不在,是遗旨。八旗各部仍然是遵旨进军,也就避免了各部之间的亲、疏、上、下之争,有利于万众一心。”郑亲王高声应道:“好!先皇遗旨,谁敢不从!”庄妃微笑点头。
“但有一件事,臣叩请皇太后相助。”多尔衮看了看庄妃,说,“臣想借助皇太后天
威,赐书一封,招降吴三桂。大明消亡了,山海关就是一座丧国丧家的孤城。吴三桂要么降大清,要么降大顺,两者是必择其一!臣料想,李自成已经在招降吴三桂了。万一他投降了大顺,山海关就落到李自成手里。这对于我们南下进军,极为不利!”
庄妃笑道:“让我写写字没有什么,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喜欢读几本汉书,写一写汉字。”多尔衮与郑亲王齐声:“谢皇太后!”
洪承畴坐在矮凳上,阅读书信。庄妃旁坐,略微地不安地注视着他。洪承畴读罢,陷入沉思。庄妃忍不住催促:“洪先生,如有不妥当的地方,你只管说!”洪承畴道:“太后此信,不但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而且入情入理,恩威相济。太后深深明白一个无家可归、困坐孤城将军的窘迫处境……臣相信,吴三桂看了,肯定会怦然心动!”庄妃松口气,笑了:“听洪先生夸奖,心里真是舒服!”
洪承畴又道:“臣,斗胆建议改动一个字。”“哪一个字?”庄妃望着洪承畴。洪承畴道:“把降清的‘降’字,改成‘顺’字。”“顺清?!”庄妃重复着。“对。降――是耻辱。顺――则是知天命顺时势了。降――是被迫的。顺――则是主动自愿。吴三桂不必降清,只需顺清,这就最大程度保全了他的尊严和体面。”
庄妃兴奋道:“改,改,我这就改!哦,对了。我不但在这改喽,我还要跟多尔衮说一声,入了关以后哇,对前明文武大臣,一律称之为顺清,不提降清!”洪承畴平静地点点头:“秉太后,这就是千百年来,我们汉人最推崇的‘王道’!太后哇,‘王道’中包含着霸道,但‘王道’――绝对不是霸道!”庄妃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颤声道:“洪先生,谢谢您!……入关之后,大清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洪承畴起身,无言一揖。
勤政殿宽大的龙座上端坐一身帝服的小福临,为使其稳定,两旁增添了黄绸扶靠。
龙座前,八大亲王依次列坐,核心是郑亲王与睿亲王多尔衮。密密麻麻的王公大臣及将军们,则立于堂下。气氛庄严肃穆。
郑亲王首先起身,朝大殿喝道:“经八大亲王公议,并经庄皇太后及皇上御准,决定即刻发兵南下,一统中原。着由本摄政王镇守盛京,主持日常朝政。着由——右摄政王多尔衮,统领大军入关。”郑亲王退坐,目示多尔衮。
多尔衮立刻起身,喝道:“南下进军部署,仍按先皇遗旨遵行。违者,即以抗旨论处!”殿下面众文武齐喝:“遵旨!”
多尔衮厉声道:“礼亲王代善。”年迈且雄壮的代善,立刻从八大亲王座上站起,转身朝多尔衮:“在。”
“命你率正红、镶红两旗,进军京郊大兴。待命出击。”代善昂声应道:“遵命!”
“肃亲王豪格。”豪格也立刻从八大亲王座中起立:“在。”
“命你率正黄、镶黄两旗,及蒙军下五旗,夺取山海关!”豪格高声喝道:“遵命!”
“辅亲王多铎。”多铎从殿下将军中出班揖:“在。”
“命你率正白、镶白两旗,及汉军上三旗,直趋京郊通州,待命出击。”
……
龙座后,有一扇半透明屏风,庄妃端坐皇椅上,倾听多尔衮点将出征。她脸上满是欣慰的微笑。
黄玉在明军兵勇押解下,沿箭道走来。他们一行穿过两旁的丛丛护卫,登上了高高的山海关敌楼。黄玉走进敌楼内,只见四面石壁,如铜浇铁铸。千里边疆,驰至脚底。
吴三桂伫立在一堵石窗前,眺望着远方。他看也不看黄玉,沉声道:“我想,你是来招降的吧?”黄玉正声道:“秉吴大将军,因为大明王朝已经灭亡了,山海关已成为一座孤城。你们既无国,又无家,困守孤城。除了归降大顺以外,还有什么出路?”
“阁下未免太自信了吧?我们除了归降大顺以外,最少还有另外一条出路,那就是归降大清!”吴三桂慢慢转回身来,盯住黄玉,“他李自成大概以为,我们无国无家、进退两难了吧?恰恰相反,你我都明白,山海关是大顺、大清争夺的焦点!因为,关宁铁骑和这座天下第一关,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吴三桂如果归降大清,则北京城不保;我吴三桂如果归降大顺,则清军休想进关……”吴三桂再上前一步,含笑道,“黄先生,如果我吴三桂没有这么重要的话,您也不会到这来了。”
“吴大将军说得对。这确是一条路子。”黄玉缓缓道来:“在下到要斗胆请问,您真想降清吗?”吴三桂做势大喝一声:“为什么不?”黄玉呵呵一笑:“在下认为,吴大将口口声声‘降清降清’,口口声声炫耀山海关的重要,其真实用心,并不想降清,而是要迫使李自成给予您更高的地位!迫使大顺,给予关宁铁骑和山海关守军更好的待遇!”
吴三桂怔了片刻,微笑了:“黄玉远道辛苦,请坐。”黄玉与吴三桂分别在墙角石凳上坐下,遥遥相对。
吴三桂沉声道:“接着说吧!”黄玉道:“吴大将军,我们完全知道,关外大清和关内大顺都想得到您,得到山海关。从您的处境来看,降清确实是一条路子!但一旦走进去了,不要多久,你就会发现这是一条死路!”“这何以见得?”黄玉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古以来,汉夷难以平等相处。降清之后,您这个汉将,在满族王朝里,必定饱受歧视。你们这支关宁铁骑,早晚会被人家分割、打散,发配到天涯海角。”
第二十九章 吴三桂一怒为红颜(八)
“你胡说!……李自成不准任何兵勇进吴府!”吴三桂怒吼。管家惨声叫道:“他们骗你!……公子啊,破城的当天,刘宗敏就占了吴府,把陈圆圆霸占做老婆。老奴逃出来的时候,他……他还在您的炕上……”管家不敢往下说了。吴三桂暴喝一声:“说!!”管家泣道:“在您的炕上强暴了陈圆圆……”
吴三桂怒目向天,张着大口,喘呀喘,晃啊晃……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两
个侍卫急忙扶他,却没有扶住,他跪在地上喘息不止……破城墙内,难民发出一片哭诉与斥骂:
――贼兵残暴啊,俺娘、俺嫂子都被他们奸杀了!……
――咱一家老少,死了五口……就连两岁的孙儿也杀!硬说他是什么皇子……
――大将军,您得给我们报仇啊……
吴三桂喘着喘着,终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这时候,他已经变得僵硬了,苍老了,被仇恨与怒火烧焦了!……所有的明军将士,都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