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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的话,半个月。”
“这么慢?”
华主任:“半个月办下来就不慢了。”
干部处长:“对,这个手续比较多,我们报上去后,总部还要派人去阿炳的家乡外调,这个过程的长短我们就掌握不了了。”
铁院长:“正因为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我们才要更加上心,能做的尽快做,对上面该催要催,该急也得急,不要耽误了,争取在这个月内把所有手续办下来,免得人多嘴杂,手续还没办,人已经宣了誓,在机房上班了。”
人事处长:“好的。”
铁院长一指华主任:“有问题找领导。”
华主任爽快地:“不会有问题的,有问题就找我。”
干部处长:“好的。”
华主任问:“你怎么不吃?”
干部处长站了起来:“两位领导慢用……我还是到那边去吃吧!”
陈科长戴着耳机,在抄报。阿炳和安在天在桌上吃早饭,他们说笑的样子让人自然想到,一定是又找到电台了。
值班员进来,递给安在天一页报表,说:“请安副处长签个字。”
“是什么?”
“找到电台的报表,要上报院领导。”
安在天看了看手表,说:“截止到9点钟的?”
值班员:“是,现在只剩下几分钟了。”
安在天:“几分钟就不会变了?增加一套。”指了指陈科长那边。
值班员欣喜地:“又有了?”
安在天:“看你高兴的,好像是你找到的。”
正埋头在吃的阿炳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是我找到的……”
一个独立的小院,有正房、偏房,还有灶房和厕所。正面是一间会客室。胖子和杨红英正在打扫卫生。
胖子:“这房子真好,地板真厚。”
杨红英:“当然,这是地主正而八经的老婆住的。”
“地主不住?”
“他不是老来住,一年……住一两回吧。”
“为什么?”
“地主还有很多不是正而八经的老婆。”
“我妈算不算我爸正而八经的老婆?”
“你爸是劳苦大众,就你妈一个老婆,当然算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红英笑了:“因为我是教员。”
胖子擦拭着地板,越看越觉得好,感叹道:“这么好的房子居然没人住。”
“这不让你住了吗? ”
“是给阿炳住。”
杨红英狡黠地说:“你现在是阿炳的影子,阿炳住皇宫,你也能跟着。嗳,阿炳喜欢你吗?”
“他最喜欢的当然是安副处长,然后是你,最后才是我。”
杨红英嗔怪道:“去你的,胡说八道。”
胖子认真地:“真的,他跟我夸过你好几次呢。对了,你可能排不到第二,第二应该是铁院长,铁院长送他好几条烟呢。”
正说着,屋外传来王彬的声音:“小军,来人,卸东西了!”
屋子正对着大门,一辆平板车进了院子,车上载的净是床啊、桌子啊、茶几啊什么的。
平板车还没停稳,王彬便从东西后面冒出来,灰头垢面的。
胖子和杨红英赶紧出来搬东西。
机房里,陈科长在转动着频率旋钮,阿炳仔细在听……
安在天从外面回来,说:“阿炳,你不会告诉我你又找着一部电台吧?”
阿炳嘿嘿一笑:“两部。”
安在天喜上眉梢:“阿炳,你再这么下去,我就不表扬你了。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我请你听戏。”
阿炳一本正经地说:“是你唱的吗?那我听。”
铁院长和李秘书来到七号院。院子已打扫干净,焕然一新,花台,地面,树枝,都修理过了,灶屋已经升了炉子,出来袅袅炊烟,已经像个住上人的小院了。
王彬带铁院长看着各个房间,说:“除了阿炳的房间,还有一间是给安副处长,一间给胖子的。”
李秘书半开玩笑地:“还有一间房呢,干脆我也住过来算了。我们现在两个人一间,同屋的人一打喷嚏,你就得捂脸。”
铁院长:“那你还是接着捂吧。那一间屋将来阿炳的母亲来了可以住,轮不到你。”
胖子夹着换完的煤饼,从灶间出来。
铁院长问:“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回答道:“冯小军。”
铁院长:“可别人怎么都喊你胖子呢。”
胖子不好意思地:“小时候胖。”
适时,王彬见铁院长问胖子话,赶忙过来。
铁院长问:“以前干什么的?”
“在食堂做临时工。”
“想不想转正?”
铁院长这么问,连王彬都感到意外,胖子更是如此。
王彬催着他:“铁院长问你呢,想不想转正?”
胖子的头点得跟啄米的鸡。
铁院长指着阿炳的房间:“想,就把阿炳照顾好,照顾好了,我就让王副主任给你转正。”
王彬:“听到了没有,一定要把阿炳照顾好。阿炳看不见,你以后就是他的眼睛,他的拐杖。他有头疼脑热,你要比他先知道。”
胖子激动地把煤饼都掉在了地上,不住地答应着。
铁院长刚进办公室,华主任就尾随而来。
华主任:“老地瓜,有好消息,我刚跟部长通了电话,部长说他们已经紧急调派了一个团的兵力来增强我们的警卫,今天晚上就到位,要对这一带进行全封闭的警戒,确保701的安全。”
铁院长好像还不满意地说:“说了几天了,要增加警卫部队,等出了事才到位,这叫什么事?还好消息呢。”
华主任批评他:“你就是不体谅人,唯我独尊。你想想,前线在打仗,全国在反特,山区还在剿匪,部队也不是那么好调动的。”
铁院长牢骚连天:“说到就到,也不提早通知我,叫我怎么安排他们,这么多人住在哪里?真住树上了……”
“这不用你管,部队自己找老百姓家住,吃也不用你操心,他们自行解决。”
铁院长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哦”了一声说:“是这样,这样好,我省了。”
“他们不会跟我们直接接触的,只是以后你上山散步时注意一点儿,不要走得太远,也不要半夜三更出去,免得把你当坏人抓了。”
铁院长:“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有空儿散步?”
开晚饭之际,食堂门前,人来人往的。胖子夹杂在这些人中间,带着饭菜而去,显然又是去给阿炳送饭的。
在食堂门前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告示:现在山庄实行一级警备,严禁外人(包括亲朋好友)入内,本院人无事也不要外出。若有事外出,务必带上证件,且必须在晚8点之前归,云云。
人们窃窃私语着、议论着。
金鲁生在这张告示旁边,又贴上了一张公告:禁止本院人外出理发!
下雨了。
县城里,金鲁生躲在一角,看着不远处的小理发店。
老哈正在上门板,显然是要打烊了。
金鲁生阴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
胖子拿着暖水瓶进了阿炳房间,开始给他铺被子……
胖子走到门口,望眼欲穿的样子,雨水飘到了门里。他赶紧关上门,回到屋里,一边等着阿炳,一边修理着饭菜篮子。
雨声更大了,电光一闪,胖子有些害怕地抬起头,却迎面一个惊天霹雳炸在了他的脸上。
大雨滂沱。
深深的黑暗中,成群的战士穿着雨衣,在手势的指挥下,紧张有序地分散在四周。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丝说话声,好像是一群海盗,上岸来行窃一样鬼祟。只是借着闪电的光亮,我们才看清,这是一群人民解放军,他们都荷枪实弹的。
空地上,停着一辆吉普车。那里有一束光亮,这几乎也是现场的唯一光源。近了,才发现是金鲁生正打着手电,陪同几个军官在察看地图。
地图铺开在车子的引擎盖下,他们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天亮了,雨也停了。微风吹过,树叶上的水珠飞扬起来,又像骤然下了一场细雨。
胖子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身边放着那只饭菜篮子,破的地方已经修理得一点破绽都没有了,还扎了红绳子。
阿炳的床上,依然是铺得好好的被子……
机房里,电唱机上的唱片慢慢地转着,放着评弹……
陈科长的手在转动频率旋钮……
阿炳的头发和胡子都长了,吸着烟,慢条斯理,还有一副老模样,只不过因为有了评弹,他偶尔会跟着哼唱两句……烟缸里堆积出来的烟头……陈科长因为疲劳而浮肿的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的。
阿炳忽然一挥手!
胖子把新家收拾好了,但安在天他们却还没有回去过一次。他们在机房搭了行军床,这间屋是阿炳成为英雄的圣殿,也成了701“深海突围”的主战场。除了吃饭睡觉,阿炳几乎都扑在了机器上,平均每天至少工作16个小时。而且,他几乎天天都在刷新由他本人创造的纪录。第22天,他共找到敌台7部、频率82套,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世界侦听史上都无人可破的记录。奇怪的是,这天之后,他每天找台的数量开始逐日递减,到第35天,居然一无所获。
也正是这天下午,阿炳第一次提出“回家”的要求……
·12·
电视小说版麦家 杨健 著
第六章
机房里,阿炳连声说:“别转了,没有了。”
陈科长停下,回头看安在天。
阿炳:“安同志,没有了,肯定没有了,我要回去……”
安在天和陈科长的神情都有些无奈。安在天想了想,决然地:“好吧,收工。我们阿炳也该回去休息了。”
阿炳:“没有了,肯定没有了……”
安在天显然是在附和他,说:“嗯,没有了。陈科长,你也回去赶紧睡觉。”
陈科长伸了一个懒腰,说:“我感觉自己都要长绿毛了……”
安在天说着,尽量显得高兴地将阿炳扶起来。阿炳“哎哟”了一声,原来他坐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腰酸腿麻,一下子都站不起来了。
安在天趴下身子……
陈科长愣了一下,还是配合地将阿炳扶了上去。阿炳趴在安在天的背上,安在天把阿炳背了起来。
阿炳用手指摸着安在天的背:“安同志,这是你的背吗?”
安在天:“对,我们一起回家。”
“我这一辈子,只有我妈背过我。”
安在天往外走。
阿炳:“别人都说瞎子的骨头最沉。”
安在天背着阿炳出来,进到院子……阳光下,安在天禁不住地眯上了眼睛。
阿炳:“有太阳,我热了。”
安在天笑了,说:“我们阿炳有多少天没有看见太阳了。”
阿炳认真地:“是太阳有多少天没有看见安同志和阿炳了……”
安在天背着阿炳走,各个房间都有人出来,他们纷纷怀着一种敬重、好奇、欢送的神情看着阿炳……
突然有人喊了声:“阿炳,你慢走——”
安在天一回头——顿时,众人都跟着喊:“阿炳,走好啊!阿炳……”
安在天对阿炳说:“阿炳,大家都在送你,好多人,所有的人……”
虽然阿炳一直没有回来,但胖子依然把房子收拾得窗明几净。这会儿,他正在用心地擦拭阿炳的收音机。胖子听见声音,扔下抹布,就往外跑去。
安在天已经扶着阿炳进院。
也许是久别的关系,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