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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挣脱士兵的束缚,厉天佐挺着身躯杵在帐中,愤然抗挣,连说了三个不服!
“不服是吗?”李纲阴森一笑,沉声道,“出征之前,本帅曾约法三章!临阵脱逃者——斩!惑乱军心者——斩!为将贪生者——斩!你虽为朝廷大将,触犯了军令同样按律处斩,士兵,推出去,斩了!将厉天佐人头高悬营门之外示众三日,再有敢惑者军心者,这便是下场!”
“是!”两名士兵再度虎狼般扑了上来,死死地将厉天佐按住,用力地推出了帅帐。
帐外尚且传来厉天佐愤怒的不服叫声,久久始竭……
孔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从帐门外收回目光,落到李纲身上,正欲说话,入目之下却是陡然一呆,望着李纲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纲已经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神情疲惫至极,似乎是一息之间苍老了十岁,原本意气风发的老帅骤然间显出风烛残年的疲态来……
孔言感到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几下,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已经笼上了他的心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李纲对整个南宋大军的重要性!南宋军不比北宋兵都是久经战场的精锐之师,而都是李纲凭借个人崇高的威望才凝聚起来的。
如果李纲一旦倒下,这些来自各州各府的军队顿时便被打回原形,成为毫无凝聚力可言的乌合之众……
“大帅……”孔言试图说些什么来宽慰心力樵悴的李纲,但原本口若悬河的他却痛苦地发现,居然找不到一句哪怕一句话来宽慰李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纲挑在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军营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得由他来操办,他孔言很想替李纲分担一些职责,可是,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史文俊和柴进已经是南宋队季李纲之外最富统率能力的大将了,可是,他们还是被关胜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放眼整个南宋大军,除了李纲,竟再没有一员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
而来自北面的敌人——北宋呢?
却是英雄辈出,大将云集!
林冲,关胜已经成为隐然齐名李纲的名将,吴用和朱武运筹帷幄之中却决胜千里之外,麾下董平、张清、呼延灼、秦明、裴如海、武松、花荣、史文恭等人莫不都是能征擅战兼且智谋绝断的大将之才!尤其是那花荣,率一万孤师越过长江天险,一举攻克九江城,然后便如钉子般死死地锲在那里,任由柴进发起再猛烈的进攻,都岿然不动……
便是名不见经传的岳飞,居然率领仅仅两万余人的御林军便一举攻克了由十余万大军驻守的临安城,还击退了大丞相方腊数十万大军的围攻,经临安城经营得如铁桶般稳固。
眼下,前线军中虽然严密封销了临安沦陷,北宋御林军为祸后方的消息,但孔言深知,这根本就不是办法!纵然杀鸡儆猴斩了厉天佐这员大将,也只能在短时间里起到禁言的用处,一旦让士兵们知道了真相,后果只怕尤要严重……
望着李纲尽显苍桑的老脸,孔言黯然地摇了摇头。
遥想半年前,百万雄师从临安挥师北伐,那是何等风光和雄壮!那时候,军中诸将莫不满怀信心,都深信可在短时间里平定北方,恢复赵宋山河……哪曾想,进过境迁,仅仅半年之后,百万雄师便只余眼前这些残兵败卒,枯守黄山——徽州一眼……
……
北宋军营,帅帐。
关胜和吴用面带微笑商讨向李纲发起最后的进攻。
“军师,从种种迹象来判断,南宋军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李纲所期望的,不过是困兽犹斗,临死一击!只要我军能够扛住他最后的一击,南宋军最终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吴用捋了捋山羊胡,喟然道:“论战机,眼下并非发起进攻的最恰当时候!我军只需固守不出,粮草不继的南宋军便会军心离散,崩溃败退,那时候再追击将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是啊。”关胜亦长叹一声道,“只是中原局势瞬息万变,眼看北边和西边大战在即,我军再不能在这里耗时间了!纵然付出一些代价,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李纲,也是划算的!毕竟,若是最终打成了击溃战,李纲的几十万残部逃散回到江南,会给我军的扫尾工作带来极大的压力,届时不留下足够的兵力,很可能控制不了局势。”
“嗯!”吴用凝重地点了点头,伸手用力一指地图上某处,沉声道,“无论是否愿意,李纲都必然会在近期主动发起进攻,试图困兽犹斗,从正面击破我军从而达到他一战扭转乾坤的梦想!”
关胜点头道:“正面会战不比遭遇战,也不是埋伏战,决胜的关键是为将者对麾下兵力调度的准确性、及时性和有效性,以及各自所拥有兵力的数量、素质的优劣对比以及装备的优劣!两军正面交锋,一切阴谋诡计都将失去用武之地。”
吴用接着说道:“现在的南宋军除了兵力略占优势之外,装备和士气都远逊于我军,如果两军堂堂正正交锋,李纲的胜算为零!李纲百战老将,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他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改变这现状呢?”
……
南宋军营。
李纲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重重一拍案上的军用地图,昂声道:“打!为今之计只有行险一搏,再不能坐以待毙了!”
孔言苦笑道:“眼下北军占尽先进,只怕不会如愿跟我军决战啊……”
“不会的。”李纲森然一笑,“本帅料定北军会选择跟我军决战的!毕竟,他们也是内忧外患,日子也不好过啊。”
孔言望着李纲,面有苦色,摊开双手道:“大帅,眼下我军士气低落,装备不足,虽然略占人数优势,却多半都是些怨战的新兵!江南人生活安逸,本就不喜武事,现在屡遭挫折,更是思乡情切,唉……这仗不打也罢……”
“孔言!”李纲神色一冷,望着孔言,森然道,“你这话是何意?你认为我军便输定了吗?”
孔言赫了一跳,想起刚刚被斩的厉天佐,顿时心中一紧,凝声道:“不是,在下只是心中有感而发罢了,只要大帅才,我军便有取胜的希望!在下唯一希望的是大帅能够好好保重身体,凡事不要操劳过度才是。”
“你放心。”李纲呵呵一笑,神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本帅可不是书生孔明,积劳成疾,最终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襟的凄凉下场!本帅乃是武将,习练烈阳心法,深懂养生之道……咳咳……”
正滔滔说话之际,李纲陡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便是挺拔的虎躯也摇摇欲倒。
孔言神色一变,急欲上前扶持,却被李纲一把推开。
“本帅没事。”李纲一把推开孔言,衣袖却是轻轻地从嘴角拭过,竟有一抹暗红!李纲的眸子顿时一冷,心中亦是一紧,看来那日和林冲一战留下的后遗症,终于要开始发作了!
难道真的天不从人愿么?
李纲有些黯然地抬头望着帐顶,半年,只要再给他半年的时间,一切便还有希望!
“大帅!”看到李纲望着帐顶发呆,迟迟不说话,孔言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将李纲从迷茫中惊醒。
李纲哦了一声,业已花白的眉宇耸动,略显颤抖的右手重重地拍在地图上某处,凝声道:“我军胜败,可就都指望它了!”
孔言顺着李纲的手掌方向看去,入目之下先是一愣,继而大惊……
“大帅,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纲神色阴冷,森然道:“做非常事,当以非常手段,为今之计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
北宋军营,帅帐。
关胜浓眉深沉地扫视着敌我双方的军事态势图,朗声道:“眼下已经到了图穷匕显的最终时刻,敌我双方之前设下的一些后手也将陆续起作用!李纲将战场选在黄山至徽州一线,必然有他的考量,或许垂死一击之秘密便在其中亦未可知。”
吴用亦连连点头道:“李纲用兵,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是应该推演各种可能!绝不能武断地认为他选择在黄山至徽州布防只是迫于无奈!”
两人开始仔细地观察起军用地图来,最终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同一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色彩,然后两人相对缓缓地摇了摇头。
“李纲应该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关胜摇了摇头。
吴用亦点头道:“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李纲应该不会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军仍然需做好防备工作,以防李纲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可使史文恭率五千御林军驻守芜湖,以策万全!关将军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关胜凝重点头。
……
军营平静的外表下,难以掩盖日益紧张的气氛!南北双方都在开始密切地行动起来,准备这最终一战!
北军一如既往地在两军阵前,找些江南歌妓喝些缠绵小曲,勾起南军士兵的思乡之情!
南军士兵也依旧不断有人逃跑,纵然李纲严令禁言,各种流言亦仍旧顽固地在军营中流传,临安陷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官兵们所关心已经不是击败眼前的强敌,而是什么时候能够安全地返乡,和自己的亲人妻儿团聚……
南北双方,境况相去何止千里!
李纲不停地巡视各营,尽力安抚日渐燥动的军心,以最后到来的决战做好准备。
最后平静的几天终于过去,决战的时刻终于来临!
……
“军师,李纲派人送来了战书,看看他选择的战场,果然和军师预料的丝毫不差!”关胜将手里的书信递给吴用,脸上的神色已经一片冰冷,“可叹李纲,竟然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为了求胜竟如此丧心病狂,置江南数百万百性性命于不顾,委实可叹可怜!”
吴用一目十行地掠过战书,冷然一笑道:“好个李纲,果然背托黄山设阵,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幸好史文恭将军已经严密把守芜湖口,令他诡计不能得逞!倒要看看,李纲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还等什么!?”关胜威风凛凛地一挥手,厉声道,“李纲,也该到了谢幕的时候了!”
激动人心的大决战终于如期而至。
李纲首先弃营而出,背靠黄山天险,设下庞大的战阵,将剩余的三十余万大军悉数摆开,一时间漫山遍野尽是南军,密密麻麻的刀枪剑戟映亮了莽莽苍苍的群山丛林……
李纲全装惯带,看起来格外精神。他目光深沉地望着阵前开阔的平地,那里既是天然的大战战场,也是他——此战获胜的希望所在!一抹冷笑已经自他脸颊上浮起,他的目光倏然抬高,越向远方……
远方,似是黑压压一片云彩,远远地压了过来,伴随着一声紧似一声隆隆战鼓声……
黑压压的北军终于在远处地平线上出现,迈着整齐的步伐,排着严谨而森然的队列,黑压压的颜色覆盖了其它所有的颜色,给大地蒙上一层森冷的杀机……
每一名北军士兵的眸子里都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