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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有机会上前叩见李纲,也学林冲的样子,头一回恭恭敬敬地跪在李纲跟前叩了三个响头,嘴里高呼:“弟子西门庆,叩见恩师。”
“哈哈哈,起来。”李纲满心欢喜扶我起来,将我介绍给旁边的林冲道,“冲儿,这是为师刚收的关门弟子,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你们师兄弟好好亲热亲热。”
我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细细打量起林冲,心里不由激动莫名,奋然道:“小弟西门庆,拜见大师兄!”
说着我便欲拜落下去,早被林冲伸手轻轻扶住,我用力一挣,竟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我惊诧地抬起头来,林冲正灼灼地上下打量着我,忽然间目露激赏之色,赞叹道:“小师弟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我听了心下得意莫名,偏有不识趣的人插进来捣乱。
一把冷淡的娇音不适时机地在我们身边响起:“不过是一纨绔子弟,又何足为奇!?”
我心头暗怒,回过头来果然是那李惜柔,暗忖我从未曾得罪于她,却不知为何屡次三番与我过不去?只是表面上却是神色不变,淡然自笑道:“师姐所言极是,小弟生性顽劣不习上进,实在当得这纨绔子弟四个字。”
林冲爽朗一笑,把住我手臂笑道:“小师弟快人快语,真乃性情中人,师兄与你真可谓一见如故,来,我们且去喝酒。”
我大喜过望,临去仍不忘向李惜柔挤挤眼,这冷妞屡次捣乱,不想最后都反倒帮了我的忙,心里定然已经气极了,果然,李惜柔闷哼了一声,一方娇靥已经气得铁青,我却是心越发畅快,亦不避形迹地把着林冲的臂膀,海阔天空侃起大山来。
“大师兄,你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所教习士卒数量当真有八十万之巨?”
我想起的头一个问题便是禁军的数量,以前每次看到大宋王朝兵败求和,心里便会抑郁莫名,试想当时大宋朝地广人稠,要招募兵刀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果当时当真有八十万训练有素的禁军,又何至于败于区区辽国之手?
便是靠人海战术压也压死那些辽人了。
林冲摇了摇头道:“所谓八十万禁军,并非真正有八十万之数。此乃是因为这禁军来自全国八十州,每州号称一万,故而有八十万之说。实际上,有些穷小州府,所谴壮丁不足千人,累加起来,禁军实足数量仅有二十余万而已。”
我失望地叹息一声,看林冲脸上亦有落寞之色,急忙随口转移话题道:“不过虽只二十余万,大师兄能够指挥他们东征西讨、驰骋沙场,却也不枉一身武艺了。”
不想我话才出口,林冲的脸色立时便冷落了下来,虎目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惆怅之色来,竟然长吁短叹起来。我愕然之余不由懊悔欲死,这林冲只是禁军教头,又不是统帅,自然不可能率领他们征战的权力了。
~第二十四章惺惺相惜~
但惆怅之色自林冲眸子里一闪即逝,转颜笑道:“小师弟真会开玩笑,小兄只是禁军教头哪来如此大权力,但若要调动这数十万禁军,却非得京畿都指挥使才行。”
我心中一叹,林冲如此将才大宋朝却竟然不予重用,委实可惜!
转念间,忍不住安慰林冲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大师兄,小弟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统百万兵,鏖战三万里!”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林冲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再望着我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些异样的色彩,“这岂是纨绔子弟所能说出的缜言?”
林冲说罢斜了一眼一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俩看的李惜柔一眼,叹息道:“小师妹一向慧眼识珠,只是对小师弟你的看法怕是大有偏颇呀,哈哈,也不知是何原因?”
李惜柔显然意识到了我和林冲正在谈论她,倏然间向我投来冷森森的一瞥,顿时令我头皮发麻,这等母老虎一样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便转移话题道:“大师兄,东京繁华胜地,好玩物事必定良多,几时能够一游东京,倒也是美事一桩呀。”
林冲呵呵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小师弟要游东京,小兄甘当向导,只是须得恩师准许方可。眼下你才刚刚入门,基础欠缺,最要紧的还是练好扎实的基本功。”
我耸了耸肩,生平最怕就是练功,尤其是一听这基本功三字更是头大!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最最艰苦的锻炼!我非不欲凌云技,我实畏惧苦中苦也!
林冲似是窥破了我心思,微笑道:“小师弟莫是怕练功艰苦?堂堂男子汉怎可怕了区区艰苦?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你看师兄我,刚入门时怕是比你还要不济,眼下不也练得好好的?大丈夫须练得千般本事,方能立足于天地之间。”
我连连点头道:“小弟知道,所谓吃得苦中苦,主为人上人!还有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对不对?道理我都懂,都懂!”
林冲的眸子里再次掠过惊异的神色。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师弟的话真是句句发人深省!还有这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真可谓一语道明禁军训练的必要性呀!小师弟,你这些至理哲言都是从哪里获得?想必能说出这等富含哲理话语之人,必是前辈贤人无疑!”
我顿时语塞,哪里还记得这些话的出处?更不可能清楚出自何人之口!只得支支吾吾地掩饰过去。
“来,小师弟,且满上此杯!”林冲亲自替我满上一杯酒,望着我热烈地说道,“今天与小师弟一番言语,小兄大有茅舍顿开之感,来!师兄敬你一杯!干了!”
我连道不敢,激动地站起身来,一仰脖子饮尽了碗中烈酒。烈酒一入喉咙,似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翻腾滚沸,原本还算冷静的头脑立时滚热起来,逐渐放浪形迹起来。挽着林冲肩膀道:“大师兄,实不相瞒,小弟对你敬仰已久,今日相见实在三生有幸。”
林冲亦朗笑道:“小兄又何尝不是呢?小师弟你虽尚年幼,但胸中所学已经包罗万象,实在令师兄这一介武夫大是叹服,待会散席,小师弟请到我房里来一趟,小兄让你看一样东西,呵呵,包你喜欢。”
我和林冲正说笑间,忽然一黑大汉提着酒壶掩至跟前,洪声道:“今日观看林教头和李老庄主师徒过招,委实大开眼界,来,俺李逵敬你林教头一杯。”
我骤然倒吸一口冷气,这厮不正是那晚所见之黑大汉?
李逵!没想到他竟然便是李逵!
当真面黑如炭,眼如铜铃,生来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好不骇人。
尤其它背后那两柄冷森森的精钢板斧,竟散发出有如实质的杀意,时刻警告旁人,这厮是个难缠之徒,最好莫要招惹。
林冲却是不慌不忙地端着酒杯起身,微笑道:“承蒙这位兄台抬爱,还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黑大汉李逵不耐烦地一挥手道:“那哪么多酸溜溜的废话,俺李逵是也!干!”
林冲微笑,也不在意,与李逵碰杯道:“李壮士干!”
李逵一仰脖子喝干了大海碗里的烈酒,伸手以衣袖一抹嘴巴,嘿声道:“今日得见林教头和李老庄主过招,俺老黑也忍不住手痒痒,不若俺老黑和林教头也耍耍,如何?”
我摇了摇头,看来水浒里对李逵的描写是一些不差,这厮最喜争强好胜,见不得别人风光!
眼看林冲师兄正要答应他的挑战,后边的林惜柔早已经忍不住跳将出来,娇声道:“李大哥既想较技,怎能再劳动林师兄,不如就由小妹赔李大哥走上几招如何?”
我心头一凝,这李惜柔真好胆色,敢和凶名炽盛的李逵较技?
转眼望去,只见李惜柔穿一袭淡绿劲装,腰束大红汗巾,脑后堆起如云秀髻,两缕云鬓掩隐香腮,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提了一柄纹龙宝剑,冷气闪烁,杀气腾腾,真个又美又娇又冷又俏!惹得众人齐声喝彩。
黑大汉李逵一见李惜柔,立时目光闪烁退开一步,支吾其辞道:“俺老黑不跟你打,不打!”
我看得目瞪口呆,看这李逵神色似乎极畏惧李惜柔一般,难不成他竟然还不是李惜柔这娘们的对手?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由得头皮直发炸!我现在才开始担心,惹下李惜柔这个对头,是否值得?
不过我现在好歹也是李纲的徒弟了,她再怎么过分也不太可能要了我的小命罢?顶多就是吃些苦头,这样想着心里也便好受一些。
旁边的那些草莽大汉已经跟着纷纷起哄,尖酸刻薄的甚至开始无情地嘲笑李逵起来。
李逵恼羞成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闹得最凶的,倒提着拖到空地上,恶狠狠地喝道:“胡二赖,你再胡言乱语,俺老黑便切了你脑袋当夜壶使!”
那胡二赖已经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只是嘴里却仍然硬撑道:“你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有本事将惜柔小姐打败了,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李逵哼了一声将胡二赖扔在地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懊恼道:“你当我不想啊?俺老黑做梦都想呢!”
众草莽大汉便哄然大笑,纷纷以暧昧的眼神望着李惜柔和李逵。
李惜柔娇颜大怒,提着纹龙宝剑追杀李逵,李逵一阵风似地钻进人群,嘴里讨饶道:“不是俺讲的,不关俺事呀——”
林冲亦呵呵一笑,向我解释道:“早些年,小师妹刚刚成年的时候曾经立过誓,若想做她夫君,必得在武艺上压过她,还得在文采上令她心服口服,只是小师妹武艺已得恩师真传,加之幼受名师教授,文采风流,要寻这般匹配男儿还真非易事?”
我听得暗暗摇头,小声嘀咕道:“这等河东吼狮,不娶也罢。”
林冲却忽然微笑着望着我道:“不过以小兄看来,小师弟无论是人品才学,皆堪称一流,若是能在武学超诣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哈哈,和小师妹倒真是壁人一双呢。”
正说间,一把冷冰冰的娇音自旁边传来:“凭他也配!?哼!”
我幕然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李惜柔杀气腾腾地持剑而立,看她那架势,似乎我一言不合她心便会立即挥剑刺来,赶紧吓得解释道:“不配不配,以小弟不入流的人品才学,怎配师姐金枝玉叶?”
李惜柔冷哼一声,脸色冰冷依旧,冷然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第二十五章书房夜话~
“这是何物?”
看到林冲郑重其事地从行囊里取出长近两米的黄绫布包,我不由得睁大了双目,看林冲此时的神情,此物显然非同小可。
轻轻地解开黄绫布,里面却是两截黑乎乎的玩意。
林冲双手各持一截,猛地互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嗡嗡的余音绕梁不竭。
我这才看清其中一截倒也罢了,另一截却分明是一柄短柄的大铁枪,自锋利的枪尖而下,两侧各有一道锐沟,隐隐显出几分狰狞,长度足足接近一半的枪尖整体泛起玄黑色,透着浓浓的质感,凝重莫名。
林冲拉开架式随意演了数式枪法,房间里顿时涌起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