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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风暴-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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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尽头的程万里听到她喊声异常,以为出了什么事,小跑过来:“谢医生,出什么事了?”谢医生瞪着他望,伤心地摇头:“你自己进来看!”引他进了病房。    
  跟后的刘保山边走边接听手机:“老多呀,终于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亚里和马赛呢……啊,找到一个基地,妈的,怪不得。啊,艾买江大叔救出来了,等等,等等,你、你说什么?亚里怎么了?你、你他妈没喝多吧,你、你再说一遍……”在病房外站住,两眼突然变空洞,手里的手机掉到地上。    
  “怎么这么巧,你、你跑去宾馆干什么?”进了病房的程万里在刘丽床前跺脚。    
  “我、我看招工广告。”刘丽已神智清醒。    
  同病房一个宾馆服务员说:“是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宾馆这几天招清洁工。”    
  程万里瞪了一眼这个多嘴的服务员,又望刘丽:“跟你说了多少次,等我忙过这一阵,会帮你找工作的,你就是不听,现在弄成这样子?唉!”    
  谢医生看不下去了,气愤地说:“小程,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刘丽伤成这样了,你一句安慰话不说,反倒责怪她。好像她做错什么一样?走在街上,还有飞来横祸呢,何况是碰上恐怖事件?”    
  程万里自知理亏,涨红脸不敢再吱声。    
  脸色苍白的刘保山跌跌撞撞走进病房,原想报告亚里牺牲的消息,进门看清那个多次见到的“无名病号”是刘丽,突然大哭起来,样子非常悲痛,病房里的人吃惊望他。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嫂子,怎么是你呢?啊……怎么会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床上的刘丽吃力地说:“保山,我没事了?”程万里也被刘保山的反常举动吓一跳,拍他的肩说:“喂,喂,保山,你这是怎么啦?你嫂子没事了。别哭,啊,让人笑话。”    
  刘保山知道自己失态了,抹了一把眼泪,转头往外走:“我、我回局里了,你、你照顾嫂子。嫂子,我回头再来看你。”程万里望他的背影,喃喃道:“这小子几天没睡,看来是累出毛病了。”    
  “我看出毛病的是你,你这个人啊!天天来这个病房,居然没发现自己的老婆,我、我都想哭……”谢医生低头试泪。几个女服务员眼睛也红了。    
  程万里这才略显愧疚地望床上的刘丽。    
  8、    
  白晓莎又来到马赛的宿舍,上一次来,听到马母在和李青亲热地说话,她没有进门,把礼物放在门外就走了。这一次,她决定就算碰上李青也要和马母见一面。    
  “阿姨,我叫白晓莎,是马赛的同学,我去过你家。”    
  李青不在,马母对她不大友好,装着不认识。手拿一块抹布,东擦擦西抹抹,开了门也没请她进来。    
  “噢,我想起来了,马赛说过你,你不是分配在乌市了,怎么,也来南疆呀?”马母像话里有话,“快进来吧,请坐。”    
  白晓莎也不在意,进门放下手中的水果说:“阿姨,我最近在南疆采访,听说您来了,来看看您。”    
  “谢谢你,我以为你来找马赛的,他下乡了。唉,分配到南疆这鬼地方已经够倒霉了,还整天得下乡。”马母似乎对她和马赛的关系略有所知。    
  “他下乡那天去找过我,其实我们经常见面。”白晓莎想解释又难以启齿。走到马赛的写字台前,电脑旁有一个伏倒的相框,她随手扶起,里面的相片是她和马赛的合影。    
  “你坐呀,我刚来那天,他这里乱得像个狗窝,脏衣服一大堆,到处是烟头,还有酒瓶,他以前不喝酒的呀?来到南疆,什么坏毛病都染上了。”马母叫白晓莎坐下,又把书桌上立起的那个相框放倒。    
  大概是怕李青看见吧?白晓莎心想,口中说:“他工作太忙了,又要经常下乡。我这一阵子来了两次南疆,跟他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小时。”    
  “就是,就是,我来三天了,没见到他的影子呢!等下我要去找他们领导,工作再忙,也让我见我儿子一面呀?”    
  “南疆地方大,他可能去的远,一时赶不回来。”    
  “回不来,也应该跟我通个电话的。小白,你吃苹果。”    
  “南疆穷,大多数乡下不通电话。阿姨,你既然来了,多住几天吧,我今天特意借了一辆车,想带你出去走走,南疆有不少地方挺好玩的。”    
  两人的交谈既奇怪又别扭,本来应该讲儿子好话的母亲在不停地抱怨,而白晓莎则拼命帮马赛圆场。    
  “难为你想得周到。”马母也不好意思了,“我哪有时间玩呀,家里生意忙,我跟他爸死磨硬泡,他爸才让我出门。说好明天回去的,看来连他的面也见不上。”    
  白晓莎听马母这么说,眼眶转溜良久的泪水滑落出来。来前,刘保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已经知道马赛逃进沙漠,杳无音信,一直忍住没哭。    
  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双眼红肿的李青冲了进来。    
  “哟,是青青呀,以为是马赛回来了呢!”马母有点尴尬地迎向李青,“对了,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马赛的同学小白,小白,这是青青,她爸也是公安局的,这两天幸亏有她陪我。”    
  “你好!”白晓莎向李青点头,李青却没看她,像是转头去擦眼泪。    
  “青青,有消息了吗?马赛今天能不能回来?”马母发现李青红肿的双眼,“出什么事了,青青,你怎么哭了?”    
  李青再也忍不住,大哭道:“马赛、马赛给坏人抓去,又逃进沙漠……失踪了!”    
  马母急道:“你、你说什么?马赛失踪了,青青,你、你说清楚点。”    
  李青边哭边说:“和他一起去的亚里哥,被坏人打……牺牲了,马赛跑进了沙漠,找了两天也没找到。”    
  马赛母亲两眼发直,跌到白晓莎身上,像昏迷过去。李青和白晓莎大惊,双双把她扶上床。    
  “阿姨,你醒醒,阿姨……”白晓莎责怪地看着李青,“你、你不该跟她说的。”    
  李青又哭:“她、她叫我去打听消息,我、我……”    
  马母悠然醒转,挣扎着站起身往门外走:“不行,我要找他们领导,我要他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他们怎么当领导的,还我儿子!”李青抱住她哭道:“阿姨,他们领导就是我爸,我爸现在……”    
  “你、你爸是他们局长?”马母停住脚吃惊地望李青。    
  白晓莎扶马母坐下说:“没错,她爸就是李局长。”马母又望她:“你、你早就知道马赛出事了,你故意瞒着我?”    
  “阿姨,你听我说。”白晓莎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马赛已经从坏人手里逃出来了,我相信他一定没事,肯定会回来。刚才我去找过李局长,他给我看了地图,只要马赛往西边跑,凭他的体力,一定能跑出沙漠的。”    
  马赛母亲略微平静,哽咽道:“就算能跑出来,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抓住李青的手,“青青,你爸爸应该早点和我说……”    
  白晓莎解释道:“阿姨,马赛就在你来的那天出的事,大家都很着急,当时不敢和你说。马赛的同事亚里,为了掩护他逃跑,被坏人杀害了,现在李局长一边在处理亚里的后事,一边组织人去找马赛。他们程队长也很惨,妻子在爆炸案中受了重伤,所以一直没人来跟你说。”说完眼睛也红了。    
  “爸,你来了。”李青突然朝门口叫。只见李东阳和阿副局长等几人站在门外。    
  9、    
  从东边掉头,马赛感觉太阳在追着屁股走,像一只烧红的铁球,如影随形,似乎想烤干他,熔化他。脚下的沙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清晨时还能接受,波浪起伏的沙丘,一波紧挨着一波,阳光斜照下,显露出美妙的曲线。像大海中凝固的波浪,又宛如一个个裸体女人静静的俯在地上,充满诱惑,令人神往。然而,当太阳跃上空中,女人立即变成一朵朵沸腾的火焰,每踏出一步都要被灼痛脚板。他听到过鸣沙演奏出悦耳的乐曲,看到过亦幻亦真的海市蜃楼。这些书本上的美景奇观,只会让他倍生恐惧,越来越感觉自己是在地狱里奔跑,或者是跑向地狱。    
  “呀!呀……。”    
  太阳又追上来了,马赛仰头向天,双手捂着下身,很痛苦地嘶喊。两脚间,几滴水珠落到沙子上,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躬下腰,双掌紧合,像害怕手里捧的东西漏掉,干裂的嘴唇埋入掌中,拼命舔吸每一个手指。一路上,数不清吃了多少次小便,只出不进,小便一次比一次少,每一滴都十分宝贵。    
  太阳终于跑到前头去了,对着阳光走,更不好受。马赛早已忘记数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又出现了幻觉。这不是海市蜃楼,先是看见城市,看见绿洲,看见水流,完了又看见人,有爷爷、父母、白晓莎,还有李青,他们像是夹道欢迎,李青给他递来一瓶水,他拼命伸手去接,一脚踩空,像木材一样翻滚下一个沙丘。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马赛摇摇晃晃站起,口中念念有词,步履蹒跚地走上另一个沙丘,身体摇摇欲坠,爬上沙坡顶部,再次重重摔倒,头下脚上滑到坡底。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马赛伏在地上,双眼微闭,一点一点爬行移动。突然,摸到了一堆骆驼粪便,他双眼睁开,眼前是一行清晰的骆驼脚印。远处,绿洲在望。他激动地大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跳了起来,踉踉跄跄沿着骆驼脚印向前走去,渐渐走出了沙漠,上了一块小戈壁。    
  终于走进绿洲,马赛像羊一样啃着地上的水草,一辆毛驴车出现在附近的小道上,他举手要叫,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几次撑地想站起都不成功,只好手脚并用向前爬,一只手伸向小道,昏倒在路边。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水、水,好多的水……”    
  马赛再次醒来,是躺在一张土炕上,神智还没十分清楚,翻来覆去,口中喃喃说胡话。    
  “可怜的孩子,少说一天一夜没喝水了。”    
  炕前站着一个维族老汉和一个维族老妇。    
  “那再给他喂一点?”老妇手里拿着一碗水,一只勺子。    
  老汉摇头:“他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喝太多的水会伤了身子。”老妇道:“那怎么办?他这个样子又吃不下馕。”    
  老汉东瞧西望像在找什么,突然眼睛一亮,从屋子角落拿出一篮鸡蛋。    
  “啊,忘了有这个好东西,吃不了馕,吃这个吧。”    
  老妇有点不情愿:“这是特意留给孙子的。”    
  “只要蛋青,孙子还有蛋黄吃。下次去巴扎再买。”老汉打开鸡蛋壳,将蛋清滤进一个碗,蛋黄放另一个碗。    
  老妇也开始帮忙打鸡蛋,完了用勺子把蛋清一点点喂入马赛口中。    
  “我、我在哪里?”吃了半碗蛋清,马赛慢慢睁开眼。    
  老汉大喜:“你在我家,来,再吃一点。”马赛又问:“大爷,你家在哪里?”老汉道:“在恰克镇。”马赛完全清醒过来,用力挣扎要坐起,嘴一咧又倒下:“我、我要去派出所。”老汉又给他喂了两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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