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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秘书推开门,果然是电话响。过去几个小时,他记不清接了多少个电话。
这是一间办公室,一张很大的办公桌上,两边各放着几叠文件,中间靠前有面小国旗,座椅右首排列着电脑、打印机、传真机,另外还有一黑一红两部电话机。露出来的桌面部分,闪着蕴藉的红色光泽。
黑色电话在响,吴秘书快步走近抓起话筒。
“你好,厅长办公室。啊,向厅长正在开会,你再打来吧……可能快结束了,没准儿。
或者你有什么交待,我转告他……嗯,好,再见!”
刚放下电话,又响了起来,吴秘书重新抓起:“你好,厅长办公室。啊,是党委办呀?
我是向厅长的秘书,他正在开会。好的,好的,散会我马上告诉他,让他给书记打过去。”再次放下电话,长吁一口气,刚转身,电话再次响声大作,吴秘书摇头又把话筒放耳边,这才发现铃声稍有区别,是那部红电话在响。
“您好,厅长办公室。啊,是、是北京……首长您好,我们厅长在开会,我马上叫他来!”
轻轻搁下话筒,吴秘书匆匆走到门边,对门外说:“快叫厅长接电话,国务院的!快、快!”
“我们的有关部门,对爆炸物的管理十分松懈,就说做鞭炮的吧,随随便便就能买到整卡车火药,在别的省份,类似的爆炸事件屡见不鲜,现在我们也碰上了。我认为,把责任全部推给公安部门是不公平的!想从源头制止此类事件的发生,其他部门更应该加强把关,爆炸物不是我们公安生产的,也不是我们公安销售的,可是出了事,人人都把公安推出来当挡箭牌,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
“对!现在买炸药跟上街买烤肉差不多,我老家有个开矿的老板,买炸药除了开矿,还拿炸药去炸鱼呢!我就碰上好几次。依我看,这次爆炸,就是这类人拿爆炸物上公交车,可能是天气热,也可能是人多车挤,导致爆炸了。唉,多少无辜的人啊,还有几个小孩子。”
“你们等于把这次爆炸定性为一次意外事故。当然了,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爆炸案件,或者说是一起恐怖案件,幕后指使是分裂组织。”
公安厅会议室里,十几个人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旁,一个会议正在进行,最后一个人的发言引起全场交头接耳地议论。
向明这个时候离开会议室去接电话的。等他再次回到会议室,如坐针毡。当然,与会的人看不出他的不安。他有一张与众不同的笑脸,他的喜怒哀乐,似乎都是用笑脸来表达的。虽然这时候他一点也不想笑,特别是去看公交车爆炸的现场,他是擦干净眼泪才下车的。第一次在全疆公安高层面前露面,他把今天当作他上任公安厅长的第一天,谁想二十四小时前的公交车爆炸,把他的就职演说会,变成了案情讨论会。
向明把目光投向南疆公安局长李东阳,这是他就要上任的副厅长。李东阳一直没有发言,像是在认真听取别人的意见,看了李东阳镇定自若的神色,他也稍感平静。
会议继续进行。
“不排除这一是起恐怖事件,但我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承认有分裂组织存在,但长期以来都盘踞在南疆、北疆的边远地区。乌市是首府,群众的觉悟性高,分裂势力在乌市根本找不到市场。而南北疆这两年打击分裂势力的力度非常大,也非常见效,就是在以前最猖獗的南疆也有一年多没发生过爆炸事件了。目前,分裂分子大多逃出国外,剩下的也基本上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果有分裂分子进入乌市,乌市公安机关一定最先知道。所以,我们不要太过于敏感,这次爆炸的确很惨重,让人不自觉联想到中东的恐怖事件,但这是在中国。”
“我同意,在没有破案之前,最好不要把案子的性质靠向政治案件,那样容易造成恐慌,搞得人心惶惶,影响安定团结。尤其是,现在我们首府,乃至全疆,都在大力招商引资,大力发展旅游服务业,谁也不愿意到一个有恐怖活动的地方旅游,更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投资。”
随着两个人总结性的发言结束,会场安静下来。向明又一次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李东阳,可李东阳却没有发言的意思。这时,他才感觉到原来李东阳也非常不安,如果胸有成竹,是不会在这么大的事件面前保持沉默的。
与会的人目光统一地望着向明,似乎在等待他的演说。向明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清了清嗓子,说道:“哟,已经很晚了,散会吧!”
与会的人似乎有点奇怪,相互对望了一下,才起身离桌。
“李东阳同志,老李,你等一下!”
听到有人叫,人群中的李东阳返身走出,向明手拿眼镜站在会议室外。
两人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最后一次向明是北疆一个州的副书记。李东阳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认识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会议上,同在一间房住了三天,那时李东阳是机关干部,向明是一个警察,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很投机,但一直没机会成为朋友。有意思的是,再次见面,李东阳成了警察,向明变成了机关干部。而现在,向明又回到公安系统,成了李东阳的最高首长。
“向、向厅长。你找我?”李东阳没适应过来,以前的两任厅长都是长者。
“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哦,今天我好像没听到你的声音!”向明一点不显老,依然保持他当年灿烂的笑容。
“厅长,案情还不是很明朗,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乌市的同志应该最有发言权。”
两人边走边说,向明似乎察觉到李东阳有所拘束,有意思岔开话题。
“不,不,不单是这个案子的事情。南疆的综合治理做的非常好,社会治安明显好转,我听说针对分裂势力,你还专门搞了一个定期敌情通报,这段时间我特意叫人找来看,感觉很有新意,我自己也获益非浅。你在南疆的许多经验,值得向全疆推广啊!”
李东阳苦笑:“我的那些经验,也只限于南疆范围。而那个通报有很多欠妥之处,曾经有领导批评用词不当,敌情二字,耸人听闻,有惟恐天下不乱之嫌。”
“哦!那你不至于取消这个通报吧?”
“现在我们改叫内部信息交流。”
“哈哈,内部信息交流,有创意!”
“厅长不是在批评我们偷梁换柱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老李呀,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全国要稳定,稳定看我们,我们可都在看你呀!”
“厅长,你这话像是往我身上扣一座五指山,不怕把我压成孙猴子啊?”
向厅长感到李东阳不是一般的顾虑,两人甚至有隔阂。他叹息道:“唉,只怕我们没有七十二般变化,镇不住妖魔鬼怪。现在不单你是孙猴子,我也是孙猴子。压过五指山,才能学会保驾护航。实话说吧,这次公交车爆炸,惊动了中央,刚才国务院的电话都打到我办公室了!”
李东阳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停住脚,眼中流露歉意。
向明拍他的肩笑道:“实话告诉你,你别想跟我生分,我来这里上任,副厅长人选,第一个点的就是你。”
李东阳更是震惊,跟随向明来到厅长办公室,神情中很不自在。坐在沙发上换了几个姿势,连喝了两次水。
向明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亲自给他已经喝光的杯子添上水,微笑道:“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意愿离开南疆,不愿意给我当副手,不愿意跟我压五指山了?”
李东阳又喝了一次水,说道:“这么说吧,厅长。维族有句谚语,‘看得见的山,不会太远了’现在我们看不见山。这次公交车爆炸,我联想到前两天南疆恰克乡政府被围攻、派出所遭冲击,以及北疆出现反动传单。摆在面前的是一座山,还是几座山?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路途是近是远,也不知道应该从哪起步?所以,我很心虚啊!”
向明还是望李东阳笑:“今天是我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三把火没烧成,倒是给炸得一塌糊涂。你再跟我这么说,不怕把我吓坏了,明天也撒手不干了?”
李东阳也回以一笑。向厅长拿出一根烟点燃,表情已变严肃:“我有个问题,据我所知,南疆,甚至可以说是全疆的分裂组织,你老李是了如指掌,为什么你突然心虚了呢?”
李东阳像是思考了一下才答道:“因为这一年多来,南疆太平静了。在城里,分裂活动基本上已销声匿迹,乡下也没有大的动静。但我呢,从不敢说已经把这个毒瘤彻底切掉了,我时时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向明又笑:“有意思,难道他们学会了隐身术?”
李东阳叹息:“说起来话长。你知道,南疆百分之八十以上是穆斯林,穆斯林是离不开阿訇的,阿訇要教徒弟才能代代相传。文革期间,曾经禁止阿訇教徒弟,到改革开放,出现阿訇断代。有一个村庄死了人,方圆几百里找不到一个阿訇为死者主持清洗,这对一个穆斯林来讲,是非常不幸的。”
向明点头:“我们的历史啊,总是试图在各种极端之间寻找平衡。我听说过这个。”
李东阳接着说:“这种事多了,政府也同意老阿訇们教徒弟了。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无形中也给分裂组织一个钻空子的机会。特别近年来,南疆乡下的讲经点越来越多,大有泛滥之势。因为涉及到宗教自由,针对这方面的工作难度很大,就我个人感觉,如今,讲经点这一块成了我们的盲区。”
向明摘下眼镜,沉吟道:“讲经点,讲经,传道……嗯,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学聪明了,对我们来讲不是件好事情啊!”
李东阳没有回话,抬眼望着向厅长的动作。
向明重新戴上眼镜:“单单是找到藏身的地方还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讲经点成了分裂组织发展壮大的温床,生根落地的土壤!好,你心虚的理由是比较充分。不过,你能考虑这么清楚了,这和看到山有什么区别呢?”
李东阳又叹息:“厅长,我和你说的这些,仅仅是推测,还没有得到证实。而且,想证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向明来回走了几步:“是啊,又是宗教又是民族,我们公安机关挑战不起啊!嗯,这叫投鼠忌器。反过来说,分裂分子对我们这个弱点利用得越充分,你的推测就越是合理可信。咦,老李,我是谈你的工作调动的,怎么跑题了?你可还没正式表态啊?”
李东阳笑:“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
向明松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看你这样子,像是被我逼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这次回去准备一下,调令一到,马上过来。你家小谢医生的调动,孩子的转学,我叫办公室去联系,你不用操心。啊,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公交车爆炸,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今天中央领导问我,我交了个白卷。”
“我现在也是白卷,想法还不成熟。”
“不成熟我也想听听,或许我加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