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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向站起让座的两个年青警察做手势,示意他们落座,自己跳上桌面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地说:“啊,又会写传单,又会讲大道理,肉孜老大真是全才!我找了你一年,值得。”
肉孜冷冷地说:“我和你没交情,你不用叫我老大。”
“没交情?不会吧。”
努尔叼着烟,从文件袋里拿一摞材料,抖了抖放在膝盖上,眯着眼睛翻着。
“给你讲一讲我们的交情。前年五月,土湾农贸市场被炸,死了一个伤了五个,前年九月;北疆一家商店被炸,死了三个伤了三个;去年一月……”
肉孜抢道:“这些事与我无关,你别想往我身上栽,你这是诬陷,是执法犯法!想吓唬我,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努尔翻眼道:“好啊,你也知道有法律这档子事。去年一月,你们在北疆市的大街上写标语,被一个女清洁工无意中看到,你们竟然将人家的头砍了下来!”猛地拍桌子大喊,“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禽兽不如,还有脸讲大道理!看啊,这是你干的好事!”跳下桌子。把几张血淋淋的照片伸到肉孜眼前。
肉孜不敢看,抱头叫起来:“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你、你……”
努尔像是又冷静下来:“当然不是你干的,凶手前一阵儿已经被我抓到了。”
肉孜松了一口气,举烟到唇边吸,浓浓吐出一口。努尔凑近他的脸:“是你指使他们干的,对不对?肉孜老大。”两人的脸都笼罩在烟雾里。
肉孜这下慌了,颤声道:“不是!我、我不认识那个人,我、我……”
努尔大笑:“要是我,我也不承认。不过,我跟他说了,只要他指证谁是老大,就给他立功赎罪的机会,可以减刑。哈哈,他也关在这儿,哪天我带他来瞧瞧你。”
肉孜额上汗如雨下,急得想从椅子上跳起:“你、你他妈……这样搞,这是明目张胆地陷害!”
“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你不是说不认识吗?肉孜老大,别谦虚了,你的手下说不定为了保护你,故意认不出你。”努尔冲两个年轻警察摆手,“把他带下去!老大既然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两个年青警察一人一边将肉孜拖出审讯室,肉孜挣扎着大叫:“我不是老大,你他妈陷害我……不得好死你……”
努尔拿出身上最后一根烟点燃,嘟哝道:“妈的,浪费老子一根烟。”
林建北大笑着走进说:“你想吓死他呀?这家伙今天恐怕饭也吃不下了!”
努尔却有点恼火:“这种王八蛋,关他十天半月再审,你们着什么急呀?”
“给你看点儿东西。”林建北还是望努尔笑,把夹在腋下的皮包放到桌上,掏出一个装满钞票的塑料袋,一个笔记本,又在包里继续翻。
“看看这些,都是肉孜的东西。这家伙绝不是一般的人物,说不定真让你说着了,是个老大。我怕耽误了,所以没等你回来就……”
努尔眼睛一亮,拿起装钱的塑料袋掂一掂,说:“他妈的。这么多钱?还有什么宝贝?
都让我看看。”
“宝贝不少呢!”林建北翻开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有他的开销账目,还有一本存折。”
努尔各样东西看了一遍:“最多的时候帐上有十来万,不是老大,起码是个管钱的。啊,这小子近两个月开销不小啊!”
林建北点头道:“没错,其中有一天就取了四万,此人不务正业,哪来那么多钱,能查出钱的来处就好了!”
努尔指笔记本叫道:“这是什么,这小子利害呀,还懂英文?”
“这是个伊妹儿地址……”
“什么伊妹儿,他的相好?”
“不是,是电脑网络上的信箱地址,要密码才能打开,我们局的技术员也没办法。我自作主张,发现后立即传真给厅里了,没有请示过你,领导同志。”
“妈的,请示我干什么,以后我不懂的东西就别跟我说,你们看着办?”
林建北笑道:“你有什么不懂?”
努尔说:“是啊,有什么我不懂的?”
车子穿过天山山脉,眼前豁然开朗。有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风化山岭,有瓜果飘香的大小绿洲,有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场,有紧密相连又各显孤傲的胡杨林,自然还有荒无人烟的大戈壁,大沙漠。这些景致,一个一个摆出来算不了什么,最激动人心的是,站在旷野之中,一种宽阔、宏伟、包容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大地,这才是能够与天匹敌的大地。
离南疆市越来越近了,马赛一远一近想起两个人,一个是英雄,一个是枭雄。
首先想到汉朝的班超,这个京城的文人,已经四十岁,有一天突然烦了给别人当小秘,愤然扔掉毛笔,穿沙漠越戈壁,不远万里跑到南疆从军,真正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借这块广鹜的土地,上演了一出“投笔从戎”的好戏。他在南疆驻守了三十年,力保国家不至分疆裂土。据说,他离开南疆时,莎车国国王甚至以自杀相挽留。
另一个人要近得多,相距只有七十多年,把此人叫做军阀也不为过,但马赛以为军阀一词安在此人身上太过沉重。因为,此人纵横南、北疆时,只有二十出头。此人与马赛同姓,就是名驰遐迩的“尕司令”马仲英。当年,马仲英也是坐汽车进的南疆,坐的还是几个瑞典探险家的顺风车。当时,南疆回城出现了一个分裂组织建立的“东突国”,马仲英恰逢大败,急需落脚之处,毫不犹豫地兵发六千,一举剿灭了这个只生存八十三天的“东突国”,不管马仲英是军阀还是土匪,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他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尤其眼下南疆又成了反分裂前线,马赛自然而然想起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尕司令”。
当然了,除此二人之外,一路上,马赛更多时候想的是白晓莎。
“白晓莎!”
亚里大叫一声,潇洒地甩了一下他头上漂亮的卷发。
车后排一堆亚里的“彩礼”中冒出马赛睡意朦胧的脸。
“你、你……亚里,你叫谁?”马赛很吃惊这个名字出自亚里之口。
“不知道!”亚里笑得很坏,“反正你一睡觉我们俩就得听你叫这个名字,这一路上下,没听过一百遍也有七八十遍。”
开车陈漠军也笑道:“是你女朋友吧?”
马赛忸怩道:“啊、啊,是,是……啊,终于到了,十几个小时啊!”看出车窗外的南疆闹市区,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的人群。有穿西装的,也有穿各式民族长袍的,有身着超短裙的时髦女郎,也有头遮面纱的穆斯林妇女。
亚里兴奋地说:“有什么呀?坐这么好的车,十天十夜我也不累。对了,欢迎你来到南疆。英语怎么讲来着,哦,想起来了,wele nanjiang!没错吧,大学生,我还是北京申奥那时学会的。”
“wele to nanjiang!”马赛纠正亚里的英语。
亚里嘴巴反复念了几遍,车子开进了南疆公安局大门。
马赛伸了个大懒腰,突然发现窗外办公楼前站满了人,像是迎接车子到达。他急忙用纸巾擦脸,以手当梳整理头发,扣好衣服后紧张地问:“他们这是……太隆重了。”
“有什么奇怪,这帮家伙是眼馋我们的好车。”“亚里点燃一根烟,发现后视镜里马赛一脸窘态,爆发大笑。“你、你以为他们列队欢迎你吧?哈哈、哈哈!”
陈漠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马赛的脑袋几乎缩进衣领中。
车停了,陈漠军道:“亚里,带马赛去宿舍。马赛,放你三天假。”
马赛脸还在红,说:“队长,我不用休息,我想马上上班。”
陈漠军望了他一眼:“这是命令,知道吗?想表现有的是机会!”拿出手机拨号,一天难见几次的笑脸露了出来。“给多里昆打个电话,叫他马上来报到。”
一路上,多里昆这个名字马赛没少听见,看陈漠军口气,自己还不如一个乡下警察,他不满地点头,打开车门又说:“几时能领到制服?”
亚里道:“哇,马上就想穿公家的了?等下我带你去领。”说完跳下车,向众人道:“各位注意了!我们局新来了一个大学生,马赛同志,大家热烈欢迎!啊,现在,大家既然都在,帮他拿行李去宿舍吧,啊,顺便帮我也提几样东西。”
“他怎么啦?喝醉了?”陈漠军对着手机吼,“好吧,别叫他了,你告诉他,明天马上到市局来报到。”
马赛厌恶地望了一眼陈漠军。
被撤职的吴所长接到陈漠军的电话,神情很古怪。在多里昆门外抽了两支烟才进去。
房间里鼾声如雷,多里昆面朝下躺在床上。光着膀子,身上邋里邋遢,臭气熏天。
吴所长像是闻到什么异味,皱起鼻子:“多里昆,醒醒,多里昆!”连叫了几声,多里昆还是一动不动,只好用力拍了他一把。
多里昆从床上蹦起,大叫道:“啊!我喝,我喝,我全都……。啊,所长,我、我这是在哪?”
“你在所里上班。还有,现在你是所长,我已经被撤职了!”吴所长历来对多里昆没什么好感,“唉,醉成这个样子。你上什么班呀?”
多里昆双手用力搓了一把脸:“啊,啊,我弟弟娶媳妇,昨晚,啊,昨晚喝多了一点。
啊,所长,有什么事吗?”
弟弟娶媳妇,当大哥的多里昆自然得面面俱到,连喝酒也是身先士卒,以一挡十。最后醉得一埸糊涂,人事不省。第二天从县城回到镇里上班,还是头痛欲裂,好在派出所里事不多,打发完一个被偷东西睥小贩,重新钻进被窝。
所长有点不快:“我说了,现在你是所长,不用跟我解释。也不是我找你,是市局陈队长找你。不过,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电话跟他说,阿迪力的案子破了?”
多里昆从床边摸出一支烟点燃,连吸了几口,迟钝地答:“对啊!”
所长惊道:“真的破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多里昆抱着头,两眼痴呆,似乎在回忆什么事。
吴所长正色道:“唉,老多,不是我个人对你有意见,你不安心在乡下派出所,我理解,你想调走,我也理解。可是,你不能这样胡来呀,向上级虚报请功,那是要犯大错误的!”
“哎呀!完了!完了!”多里昆像是想起了什么,扔掉烟,赤条条跳下床上,“妈的,这几天只顾帮我弟弟忙婚礼,忘了去接阿迪力。”
吴所长更加吃惊:“你说什么,你找到阿迪力了?”
多里昆胡乱套上裤子:“是啊,快给我吉普车钥匙,我马上去接他回来。”外衣也不穿,光着上身往外跑,所长紧紧跟随。
派出所院子里,几个工人正在爬上屋顶,整修被牙生一伙烧坏的地方,院子里堆满建筑材料,吉普车停到院子外面。
多里昆边走边向吴所长介绍阿迪力案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