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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真正的夫人仍是在英国的于凤至。
赵四曾去游说南京高官
夜色沉沉。淫雨如晦。忽然漆黑的天空中电闪雷鸣,接着乱箭似的疾雨就倾盆而下了。
这是1938年5月的子夜。湘南郴州东郊的坷坎山路上,泥泞盈尺,一乘四人抬的小轿子迎着疾雨,正在山路上向上攀登。轿子里坐着一位腰杆挺直的军人,他就是从浙江奉化迁徙到湖南境内的张学良。一年前他从奉化雪窦山奉命向后方转移的时候,没想到这无边的幽禁生活会让他到处辗转。他知道撤离雪窦山是由于日本人的南犯,蒋介石下令将他转移到安全地区。张学良由刘乙光等军统特务们一路监押着,先去了江西的萍乡,特务们本想在那里找到一个可以久避战火的地方,长期驻扎下来。哪知日本人的铁蹄越跑越急,不久他们又得到军统局的命令,向安徽黄山转移。哪里知道在黄山他们只是略作停留,一个让张学良向大后方继续转移的命令,已经悄悄从南京传给了负责监护张学良的军统特务刘乙光。于是,张学良不得不再次开始了艰难的迁徙。现在他们已经来到湖南地界,不想刚到郴州城外的苏仙岭,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张学良在雨中不得说话,这是刘乙光一路上对他下的命令:对任何人也不许说话。张只能坐在轿子里用双眼望着外边的层层雨幕。忽然后边有人从雨中跑来,到张的轿子前对他说:“前面就是苏仙岭了,我们就住在那里。”张学良发现后边不见了随行的于凤至,就问:“夫人她在哪里?”刘乙光喝道:“不许多问。”
张学良没想到自从奉化下山以来,他的自由一天比一天少了。从前在奉化时尚有一些人身自由,可是随着战争形势的紧张,他每转移一地,刘乙光对他的监护就越加严格。到了湖南他甚至连说话的权力也失去了。闪电、雷鸣、大雨如注。
与此同时,在距苏仙岭1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城,它是湘西边城郴州。
闪电划破重重雨云,透过参差的疏枝,照亮了城中心的一座公园。这里也是重兵防守,戒备森严。昨天,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这里押来了一位神秘的女客。她住进公园深处一个小套院后,大门外就布上了重兵,她是谁呢?原来她就是随张学良向湘西迁移的于凤至。她没想到自己也会失去自由。住在那座画地为牢的小院里,于凤至就会想起她从国外回来时,和赵四小姐在上海的一次见面。如果于凤至那时就能听信赵一荻的劝告,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困境了。可是那时她对蒋介石还存有幻想,她甚至错误地认为张学良是因为反对蒋介石才落得了今天的下场。所以她对赵一荻的话听不进。直到于凤至自己也身受其害,她才体会到蒋的无情。
“姓蒋的真不是个东西!”她常常这样暗暗骂着。
“大姐,汉卿失去自由以后,凡是我能够找的关系,几乎都找遍了。可是,却看不到半点效果来。蒋介石是翻脸不认人呀!”于凤至记得在上海高乃依路1号那个幽静的小院里,曾和赵一荻有一段对话。那是她刚从英国飞回上海不久,赵一荻在向她报告了对少帅的营救情况。当时,于凤至听了赵四的话,不以为然地责怪她说:“赵绮霞,你怎么可以这样评价汉卿的契兄呢?蒋先生在我的印象中,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不讲信用吧?”
赵一荻感到自己与于凤至在对待蒋介石的问题上,存有相当大的理念差距。她委屈地说:“大姐,人是在变的,更何况像蒋那样的政治人物?他决不是从前你们在南京见到的蒋先生了。”
于凤至说:“我们先不谈蒋先生。我想了解的是汉卿的情况,我问你,他在南京受审之前,你见过他吗?”
“没见到。早在他失去自由之前,我就亲自去了南京。”赵一荻感到于凤至很不冷静,她与从前朝夕相处的大姐略有不同。也许是因她无法接受张学良失去自由的严峻现实,心绪忽然变得急躁起来。但是赵一荻在于凤至面前仍然冷静作答,不卑不亢:“12月28日军事法庭开审的那天,蒋先生就不许汉卿在宋子文那里住了。那天下午,我听说汉卿被押到孔祥熙公馆去了,我就一大早赶到太平桥去。可是到了孔公馆一看,天啊,大门和院子内外几乎都是些荷枪的宪兵和特务。我想闯进去,设法和汉卿接上头,可是根本办不到。我见那些特务不认识我,就只好亮明身份,以为他们知道我是谁以后就会放行的。可是他们一点面子也不给,只是对我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张学良!’大姐,我当时真想和他们拼了!”
于凤至叹一口气说:“你见冯玉祥了吗?”
赵一荻点头说:“见了。我不但找到了冯将军,还按您从国外寄来的信,找到了国民党元老于右任、邵力子和程潜这些人,唉,可是……”
于凤至眉头打结:“冯玉祥他怎么说?”
第二卷 夏第三章 舍子赴难(3)
赵一荻说:“冯玉祥也没有忘记和汉卿从前的旧情,他是个有正义之心的人。他对那个契弟蒋先生也是恨之入骨。他听了我的求情,当时就答应去找蒋先生。他要找他评评理,同时也对我说:‘我一定设法把汉卿给释放出来。’可是,事后我听说冯玉祥确是去找蒋先生了,他对蒋先生以兄长的口气讲了许多道理,后来又和蒋吵了起来。但是,蒋先生却对冯玉祥的话,嘴上哼哼哈哈地应允着,可是实际上他暗中又推拖耍赖。唉,蒋先生原来是个不通人情的政治枭雄啊。”
“绮霞,你怎么能那么称呼蒋先生?”于凤至仍不肯接受赵一荻对蒋的看法,她来到院落里那颗高大的桂树下,望着赵一荻说:“那么,于右任怎么样?他可是在蒋先生面前一言九鼎的人啊。他在陕西有许多旧部,又是杨虎城将军的乡党,他不会坐视不管吧?”
赵一荻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似有许多难言苦楚:“大姐,我到南京找于先生,碰巧这位监察院长正在家里练书法。我刚把汉卿的处境说清,他就把手里的笔扔下了!”
“他怎么说?”
“于先生气得拍一下桌子,骂道:光头这个事做得好糊涂呀,我一定要为汉卿说话的。”
“后来呢?”
赵一荻睁大迷惘的眼睛,叹息一声:“可是,还没等于先生找到蒋先生,人家就悄悄离开了南京,回到奉化溪口躲起来了。”
于凤至听到这里,愁眉紧锁地叹息说:“绮霞,你虽然为汉卿的自由到处奔波,找了那么多人,可是,这些人都不管用的呀。特别是于右任,他一个参议院的院长,又怎能干政呢?你为什么不去找宋家的人?”
“宋家的人?”赵一荻心中有许多难言之苦。这些年来她虽成了张学良身边的人,特别是到北平后,她可以堂而皇之出入顺承王府的内宅。结束了从前在沈阳时外室不许进家门的生活。但是,只有她清楚自己的处境,在北平时,如有重要的外事活动,只有于凤至可以出场,而赵一荻是不能在公众场合上出现的。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原因,在北平时本来有许多和宋家人见面的机会,可是赵一荻都失之交臂。例如宋子文和夫人张乐怡、宋美龄和蒋介石等人多次到北平,和张学良有许多官场上的应酬。但是,可以陪同张学良出席有宋家人在场的公开活动,出场的自然都是于凤至。而赵一荻却常常隐居于内室,不得露面。因此她与宋家要人们接触的机会甚少。赵一荻想到这些就感到委屈于是,她对于凤至说:“大姐,您也知道我只是汉卿身边不登大雅之堂的秘书,和宋家的人,又怎么能随便见面呢?”
于凤至却说:“汉卿在西安的时候,不是你经常陪着他见客吗?”
赵一荻说:“大姐怎会知道在西安的事情?宋美龄和宋子文确也去了西安,可那是事变发生以后的事了。在那些谈判的重要场合,我是没机会和她们见面的。因为大多数场合,都是汉卿及周恩来他们和宋家兄妹接触。所以,我到南京是不可能直接去见宋家姐妹的。”
于凤至心绪更加烦恼,她简直不敢再听下去了。和赵一荻在通往花园的小路上走了几圈,彼此实在找不到互相安慰的话语来。后来还是赵一荻善于和缓气氛,请于凤至回到小楼里,由她亲自下厨,为远路回上海的于凤至烧了几样北方菜肴。那是于凤至喜欢吃的北方菜:凤凰扒窝、金鱼鸭掌、荷花鱼和东北酸菜粉皮。可是,于凤至心乱如麻,面对美味毫无胃口。她那时才渐渐理解了赵一荻的心情,说:“绮霞,我想明天就到南京去。”
“大姐,到南京后想找谁呢?”
“只有找宋美龄了,她毕竟是我的干姐啊!”
“找宋美龄当然不失一条路,可是,宋美龄会不会袖手旁观,也很难说。大姐,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有心理准备,蒋介石是绝对不可信赖的。”
“不许你这样说他们。无论宋美龄还是蒋先生,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绝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绮霞,我想现在他们之所以不讲情面,也是汉卿在西安的兴兵作乱,太伤了她们的心吧?”
赵一荻没想到事到如今,于凤至仍对宋、蒋二人抱有幻想,就担心说:“如果去南京游说不起作用,大姐又该如何处理此事?”
于凤至冷笑:“也许不会是你估计的那么悲观。如若她们真不讲情面,我也有办法。我对她们只有一个请求,相信她们都能办得到。就是去奉化雪窦山陪监!我倒要看她们如何收场?”赵一荻就这样与于凤至分手了,那时,她心里对于凤至的南京之行全然没有把握。
让于凤至大为难过的是,她到南京见了宋美龄以后,果然如赵一荻估计的那样,她对释放张学良一事爱莫能助。后来当宋听说于凤至要到雪窦山长期陪监,忽然愣住了:“凤至,你怎么敢开这种玩笑?陪监,难道是咱们女人做得的?请问,你能坚持多久?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于凤至看到宋美龄这样虚与委蛇,索性沉下脸来:“请你转告蒋先生,他把汉卿押多久,我就在那里陪他多久!”
就从那一天起,于凤至真上了奉化雪窦山。后来当战事吃紧的时候,她一路陪同张学良到了湖南山区。现在,她真有点坚持不住了,除她日夜思念在英国的三个子女外,于凤至的乳房不知为何忽然隐隐作疼,偶尔以手触之,乳中好像有若干肿块。她多么想和张学良见一面,可是,一路上特务们将她和张学良分囚两地,在半月的时间里,她们才可以见上一面。在这种情况下于凤至想治病越加显得困难。
第二卷 夏第三章 舍子赴难(4)
在香港赵四小姐度日如年
香港,清水湾。
赵一荻静静坐在一张藤椅上,手托着香腮凝望着远方那片碧绿的大海。
她身后就是有名的清水湾乡间俱乐部,偌大一片碧茵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