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筱翠依旧愁眉不展,“把我当成嘛人了,这辈子就算天天烧香磕头,也还不清我的罪孽,哪还敢再做对不起人的事呀!”
玛丽恍然道:“我明白了,你不和欧阳结婚,也是受这件事的影响,是不是?”
花筱翠默默点头,“人家欧阳亮堂堂正正男子汉,我只有侍候他的身份,哪有沾人家光的命呀!”
英豪以为不然,“你这话说的不全对,纵然煎饼秃的事你有责任,也不是罪不容赦呀?”
隔壁传来赖五的哭诉声:“就是把她千刀万剐也不冤,你们没看见我爹死的有多惨,爹……爹……”哭声撕心裂肺,那边崔氏跟着掉泪,不知如何劝慰。石头也是义愤填膺,燕子一个劲儿摇晃赖五,只会说:“赖五哥,别哭了,你别哭了。”可是自个的眼泪儿,却成了断线的珍珠。
一大堆事没个着落,加之老婆孩子哭哭啼啼,古兴心里闹得慌,对福子说:“把门板上了吧,连个买花椒大茴的都没有,也就别干耗着了。”福子哎声叹气的上了门板。
该说的都说了,眼见着天色渐晚,英豪对花筱翠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安排一下,听明白了咱们赶紧动起来。第一,到时候由玛丽负责,携带云南白药直接上船。第二,我去跟花筱翠取箱子里的东西,开船前由我送到船上去。”
玛丽说:“你那儿的路程过长,带着东西太惹眼,不如让小哥俩跟着做个掩护。花筱翠现在就动身回去准备,把药品……”玛丽对着花筱翠耳语。
花筱翠不住点头,“这样也好,小孩儿不招人。如果时间来得及,等俩孩子把东西取走,当晚我就乘太子号赶回香港,我已经在这边耽误好几天了,欧阳在香港不知急成什么样呢。”
英豪站起来送她,在院子里跟古兴悄悄交代了几句,便招呼福子,“去给欧阳太太赶紧顾辆洋车。轻点儿,别惊动了赖五!”
花筱翠流着眼泪,面对厢房喃喃道:“孩子,给娘一个赎罪的机会吧!”用手绢捂着嘴一步三回头地随福子去了。
玛丽凑到古兴跟前,“麻烦您买两盒糕点来,点心盒子要讲究好看的。”
古兴说:“这便当,出门就有点心铺,我这就去。”亲自去了。
玛丽又向英豪布置,“你一定向两个孩子交代明白了,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英豪说:“放心,这俩孩子明晓大义,你就放心吧。”
玛丽待英豪进了厢房,回到堂屋工夫不大,古兴买来两盒点心,点心盒子非常讲究,玛丽很满意。古兴关上房门,听从玛丽安排,拿两盒点心变戏法,听那意思很顺利,古兴一个劲夸奖玛丽,“马小姐真是干嘛像嘛,我看,做生意也准是一把好手。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合伙开家公司,当个大经理都行。”
英豪把赖五看简单了,平时挺听话的孩子,今天钻进牛角尖,死活出不来了。任凭怎么解释,认准英豪骗他,护着杀他爹的坏女人。时间紧迫,逼得英豪跟一个小孩子赌誓:“豪叔绝对没说一句瞎话,要是有半句话是假的,出门让我撞电车!”
石头说:“豪叔都说这个了,你就别宁了。”
英豪又说:“不信没关系,眼下有件大事跟你报仇有关,需要你们哥俩去办。”赖五抬起头来,迟疑的问:“真的?”
英豪说:“绝对是真的,今天好多人都为一件大事忙活,比前些日子那件事还大。这件事,花筱翠提着脑袋走完第一步,人家没出半点岔子。现在看咱们的,可是,现在家仇国恨搅和在一块儿,你说先怎么着吧?自古忠孝两难全,你们都掂量掂量。现在花筱翠回家,正等着你们完成第二步。人家是冒死把东西从大老远弄来的,你能够眼巴巴地看着不管吗?”
石头动员赖五,“这么着兄弟,咱先尽忠后尽孝,嘛事都得有个轻重先后呀。”
赖五申明大义,不过有个先决条件,“先尽忠后尽孝,行是行,你得保证她不能跑了。”
英豪说:“人家主动找上门来,往哪儿跑呀!”
赖五拿袄袖子抹抹脸,“再信你一回,先为国尽忠吧!说,让俺们干嘛?”
花筱翠回到公馆天已黑了,拉严窗帘,登着椅子从天花板上,取下来硕大一只旅行箱,她自己都不相信,哪来的这么大劲头举上去的。箱子打开,全是各种花色的洋布料,不仔细翻看,谁也想不到里面藏的全是药品。花筱翠按照玛丽的嘱咐,做了进一步的伪装,觉得万无一失了,焦虑地朝窗外张望着。外面静悄悄的不见来人,转过身来,又从床下取出用玻璃纸包扎好的布料,放在床上等待着。
正在花筱翠焦虑不安的时候,福子赶着马车把英豪送到公馆。但见英豪西服革履衣冠楚楚,进院之后,他向门房交待:“今晚我为陪欧阳太太既接风又送行,陪她吃顿饭。过会儿,有俩小伙计送来炒菜,让他们直接提到楼上来。”
门房老头说:“放心吧,二贝勒爷,小伙计来了,立马让他们送上去。”
英豪十分潇洒地匆匆踏上楼梯,一进门就问:“准备好了吗?”
花筱翠急忙关上门,“东西都裹在布料里边了,花瑶这种料子是日本国生产的,到哪儿也不犯私。我只撕了块布头包东西,剩下这些,你拿给古二爷给太太和燕子用吧。”
英豪:“亏你想得周到,给太太和燕子的先放放,先把急用的弄好就行。给,这是太子号的船票,夜里十点半开船,你得提前一小时到。一会儿那两孩子来了别露馅,要是知道你夜里走,缠住了就麻烦了。”
花筱翠禁不住又泪流满面,“可怜了吾儿乖乖……”
英豪赶忙制止她,“行了行了!把筷子摆上,酒杯拿来,假戏真做,我来为你饯行吧。两孩子取走东西,我先送你上码头,然后再追他们。”
花筱翠擦干眼泪,擦净饭桌,摆上酒盅碗筷,还找出来不知谁喝剩的半瓶子洋酒,“全都拜托你了,千万别让这孩子受了委屈。等我从香港回来,就把这苦命的孩子接到身边来。”
英豪说:“怕是这孩子一时转不过弯子,他不会认你。”
花筱翠执拗的说:“他不认我,我认他。”
英豪倒了半杯酒,“举杯,咱先干喝着,祝你一帆风顺!”
花筱翠却倒了满满一杯,仰脖喝了个底朝天,“我真想一下子醉死过去。”
英豪抢过她的杯子,“千万别死,你死了坑一堆人。”花筱翠苦笑着拿过酒杯,又倒满了。
这时,门房老头敲门,“欧阳太太,二贝勒,下酒菜来了!我把伙计带上来了。”
英豪打开门,对门房说:“谢谢,你去照看下面去吧。”
门房老头退了下去,石头和赖五挎着大提盒进来,英豪迅速关上房门,指挥石头,“去,窗台那儿把窗帘撩点缝子,盯着外头。”石头从窗帘缝中看到门房进了小屋。
赖五不言不语,打开多层提盒,将几样酒菜取出摆在桌子上。花筱翠和英豪将“布料”一层层码入提盒。英豪见提盒上层是空的,将刚刚取出来的两只烧鸡放了进去,拉住赖五叮嘱:“宁掉脑袋,里边的东西也不能有闪失。”赖五勉强地点点头。
花筱翠不管赖五如何,猛地把他搂进怀里,“孩子,娘知道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爹。先办完这件大事,娘欠你的一准都还上,听话孩子。”
赖五挣脱开来,吼叫着:“你欠爹的命现在就还!”
正文 二十七回相逢乍现嫠妇恨;别离难堪遗孤仇下
英豪急忙捂住他的嘴,“怎么回事,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出尔反尔,应允的事怎么说翻车就翻车?”
石头转过身来,“小声点,外面有巡警!”
赖五还要挣扎,“我……”
花筱翠情急之下给赖五跪下,“吾儿乖乖,娘的命已经一文不值了,你可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能救多少人的命吗?孩子,娘求你了,先把东西送走,回头娘等着你,娘甘心给你爹偿命!”
石头放下窗帘,“巡警过去了,趁马路清静赶紧走。”赖五似乎明白了重任在肩,克制住自己,不再挣扎。
英豪松开手,“宝贝儿,听豪叔的,先办大事。办完事,豪叔陪你回来解疙瘩。把提盒挎好了,脸上别带相,小哥俩说着笑着照原道回去,走芙蓉街、东马路,到官银号正兴德门口等我。快!”挎起提盒,石头强拉着赖五出了门。
赖五临出门指着花筱翠,依旧仇恨满腔,“你等着,我一定回来找你报仇!”
花筱翠捂着脸转过身去,英豪安慰她,“别犯心思了,赶紧收拾,福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马车停在公寓不远处,福子坐在车辕上,抱着鞭子警惕的看着周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两个巡捕提着棒子走了过来。福子赶紧跳下车,取下车厢两侧的灯罩,将灯点亮,巡捕审视地盯着福子看。这时,英豪站在公寓门口喊:“福子,把太太的皮箱提到车上去。”
福子扣上灯罩,冲巡捕躬身点点头,朝公寓门口跑过去。
花筱翠将房门钥匙交给门房,客气的交待着什么。英豪将旅行箱递给福子,“看见石头和赖五了吗?”
福子点点头,“看见了,小哥俩说着话走了,约好在官银号等咱。”
英豪招呼花筱翠,“长话短说,快上车吧!”花筱翠与门房告别,随英豪走向马车。
离开公馆,石头和赖五轮换挎着提盒,这么远的路程,二人步撵着居然走到正兴德。石头扒头看看正兴德店堂里面,看了看比成年人还高半头的立地大座钟,离约定的钟点还早了些。为了消磨时间,小哥俩欣赏着门前的走马灯,又不时地朝远处望。赖五说:“我的腿都站麻了。”
石头忽然看见马车急驶而来,兴奋地喊道:“福子来了!”二人赶紧挎起提盒,跑着迎了上去。
英豪没等车停稳,便打开车门,“先把提盒给我。”石头和赖五递过提盒,紧跑几步钻进车箱。
石头跟英豪诉苦:“我们两个人的腿,累得都迈不动步了,怎么才来呀?”
英豪放松了警惕,嘴一突噜把实话扔出来了,“福子和我也是马不停蹄,我们等花筱翠上了太子号,才紧着往回赶。”
石头问:“怎么,她又去香港了?”
赖五闻听跃起身子扑向英豪,“你又骗我,你把她给放走了!”
英豪扬着胳膊搪着赖五,“不许这样,你听我说!”
赖五发疯的,“我不听,你把人给我找回来!”说着挥拳猛击英豪。
车厢里边这么一折腾,影响福子驾驭马车,一时马乱四蹄,大车在路面上划龙,福子紧勒缰绳,回头喊道:“再折腾要出人命啦!”
英豪一发狠,制住了赖五。赖五真是个孩子,不知深浅居然挣扎着喊叫起来:“来人呀,害死我爹的凶手跑啦!”
英豪真急了,命令石头,“把他的嘴堵上!”
石头见马路上有人驻足观看马车,也觉不妙,揪下车厢的窗帘,给赖五堵上嘴。
英豪解下赖五的裤腰带,把他的双手反绑起来,擦了一下嘴角,发现被赖五打出了血。
三叉河口白天还算热闹,到了夜间基本没有行人,路灯赛鬼火似的。唯有苇子船上的 “广”字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八杆上,显得十分醒目。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