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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这个组织和团体,于1890年由美国传入中国,1923年,在上海成立中华基督教女青年会全国协会。正是这个国际背景,在抗战初期,小日本没敢公开得罪这个组织和团体。
英豪不知从哪来,远远发现了玛丽,匆匆跑到跟前,“Mary……你怎么了!”
玛丽抱着电线杆子,一个劲的干呕,“乔治,是你?”
英豪扶着她:“你哪儿不舒服?等着,我给你找辆车!”
玛丽拽住他,“除了运尸车,你到哪儿找车去。我没事,你扶我几步就好了。”
于是英豪扶着玛丽慢慢走去。
东门里大街的仓门口教堂,是天津卫唯一中式建筑的教堂,五彩玻璃的屋顶类似大户人家的天棚。玛丽躺在天棚下面的椅子上,看样子好多了。神父摘下听诊器,对站在一旁的英豪说:“日本人已经攻占了上海、南京、武汉,他们像杀人魔鬼一样疯狂。你们要有精神准备,这场屠杀会持续很久。中国军队太没有战斗力了,并不只是武器装备的问题,主要是精神的问题。实在不可思议,日本人在南京几天之内居然杀掉几十万人。几十万人既使手拿弓箭长矛来抵抗,日本人也不会这样疯狂!中国人对待老鼠像只老虎,见了老虎马上就成了老鼠,只会逃跑。叫做抱头鼠窜!”
玛丽猛地从坐了起来,“我不是老鼠,我没有逃跑!”
神父总是有说辞:“因为你有主的支持!”
英豪辩解道:“中国军队反抗了,欧阳亮所在的队伍,全拼光了,他们没有逃。”
神父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要跑到重庆去吗?”
英豪无言以对了,“是呀,可是……”
玛丽站起来拉住英豪的手,“不,不能让他走!”
英豪借机向神父求援:“他的伤总也弄不好,药也没有了。”
玛丽也帮着英豪求神父:“神父……”
神父挺够意思,满口答应道:“我们的药品虽然不多了,我们会想办法把他的伤治好!”英豪高兴地抱住神父,“我替欧阳亮谢谢神父。”
神父拍拍英豪的双肩,“你是主的孩子,要战斗,不要成为老鼠!”
英豪从来没想自己会战斗,“我?我能做什么?”
玛丽握着英豪的手,高度评价他:“你救了抗战英雄欧阳亮,你也是抗战英雄呀!”英豪想不到自己这么伟大,不好意思的说:“见死不救,那还叫个人吗?”
玛丽跟英豪说话的工夫,神父取来一包药品,“你们想办法把他留住,等他伤再好一好,要动员他战斗。这些药请你转交给他,你一定要小心,别让日本人发现。”
英豪接过药,感激地望着神父,“请您放心,我会留神的。”
英豪当天就把神父的药送到公寓,他以为这次不会再有大问题了,半个多月没再露面。英豪是欧阳亮和花筱翠勾通外界的唯一渠道,见不到英豪等于绝了后援,最要命的药用光了伤还是不见好。花筱翠把药盒子又翻了一遍,生气的把纸盒子扔了一地,急得直跺脚,“英豪送来的药用了这许多,伤口也封上了,怎么就好不利落呢!”
欧阳亮头上敷着毛巾,不停的呻吟着,“你不懂,外皮容易好,伤口里边还有脏东西,得用刀子拉开把脏东西弄出来。”
花筱翠说:“要是那样,我背你上医院!”
欧阳亮有气无力的说:“医院肯定让日本人占了,上医院等于自投罗网。”
花筱翠揭去欧阳亮脑门上的毛巾,试欧阳亮的温度,脸刚贴上去便惊叫起来:“哎呀,烫死活人!不想办法,你得活活烧死。”
欧阳亮安慰道:“给我口水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花筱翠端来水用调羹喂着他,脸上淌着泪。
欧阳亮喝了水嗓子滋润了,指着柜门说:“你去找把剃头刀子,拿开水煮一下……”
花筱翠不知道他要干嘛,惊恐地问:“你要怎么着?”
欧阳亮自己掀开被子,“必须拿刀子在红肿的地方割个口子,把脓水放出来。”
花筱翠退着身子,“不,我不敢!”
欧阳亮耐心给她讲着道理:“你不弄开,轻者这条腿就得烂掉,弄不好这条命就算交待了。难道你看着我成残废吗?”
花筱翠闻听此言忙拉开抽屉,取出一把刮胡子的剃头刀,对着刀刃两眼发直。在欧阳亮再三催促下,花筱翠找门房借来汽炉子和铝锅。铝锅里煮着那把剃头刀,花筱翠照欧阳亮说的,把他牢牢绑在床上,还用一条毛巾勒在嘴巴。欧阳亮说不了话了,用眼神鼓励花筱翠继续做下去。
花筱翠用清水为欧阳亮洗着红肿的伤腿,抬头看看欧阳亮,欧阳亮满意地点点头。最后花筱翠拿起那把剃头刀,手不停的哆嗦。欧阳亮冲她睁大眼睛鼓励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花筱翠终于狠下心来,一刀朝肿腿划下去,肿水“忽”地涌了出来。
花筱翠见状忘了害怕,放下刀子用手去挤,欧阳亮身子一挺满脸都是汗珠子。花筱翠再也下不去手了,见欧阳亮二目圆睁像是跟她拼命的样子,什么也不顾了,猛地抱住他的大腿用嘴对准了伤口,大口大口地吸起来。一口口脓水吐在脸盆里,直到浑身再也使不出丝毫力气才停下,她不知不觉趴在欧阳亮的身上。
很长时间,屋子里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二人的喘息声。
花筱翠发现自己也是大汗淋漓,抬起头来想找毛巾擦擦汗,发现扔在地上的药盒里露出个小纸袋,急忙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包消炎粉。她急忙撕开纸袋撒在伤口上,从凉衣绳上扯下绷带将伤口裹好,这才上床给欧阳亮松绑,等她将勒在嘴上的毛巾解下来,发现欧阳亮已经昏死过去。
花筱翠跪在床头使劲摇晃着欧阳亮,一边摇晃一边哭了起来,“欧阳!欧阳!欧阳啊,我把你弄死了……”
欧阳亮蓦地睁开眼睛,“谁说我死了?”
花筱翠拍拍他的脸,不由破涕为笑,“你没死,可把我吓死了!”
正文 十五回家破尚遗孤星恨;国亡尤存民族魂 上
花筱翠收拾好房间下楼把污水折进地沟,回屋换了一身紫色旗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欧阳亮问:“你要出去吗?”
花筱翠将一条手绢别在衣襟上,侧身坐在床边,“放心,工夫不大就回来。”
欧阳亮抓住她,“你不能出去,外面危险。”
花筱翠和颜悦色的说:“你别拦我,我必须想法子让你退烧。”
欧阳亮见她主意已定,妥协了一步,“那你告诉我去哪儿。”
“我去找英豪,他肯定有办法。”欧阳亮慢慢松开花筱翠,扭过身去只好任她去了。
花筱翠每次将血色污水倒入地沟,门房只是看看便关上窗户。这几天好像倒污水的次数少了,而且也少见血污样的抛弃物,便知欧阳亮的病情见缓。这个老头看起来挺倔,其实心眼不错挺善良的,房客有困难总是挂念着,只是帮不上大忙。
这时,看见花筱翠看样子要出门的样子,便主动出来搭讪:“太太,您这是去哪儿呀?”
花筱翠客气的回话:“正想跟你老打听呢,奔四面城怎么走方便?”
门房想了想,“租界外面怎么都不方便,我帮您从大通车行要辆车吧,街面上没人敢拦大通的车,只是车费贵点。”
花筱翠不考虑花销,只要快点治好欧阳亮的伤病,花多少钱都不在乎。听门房一说满口应承,“行,行,那就麻烦你老啦。”
门房伸手找她要钱,“您给一块钱,这就给您拨电话。” 她没有零钞,花筱翠给了他一块大头,门房接过钱进屋打电话去了。果然工夫不大开来一辆汽车。花筱翠没说具体去哪儿,只说看见电车道的四面城就行,她的意思看见四面城可以改乘电车,她这人脑子一根筋。可是,她并不知道马路都炸翻了,眼下不通电车了。司机没跟她费话,根据她的描述大体知道她要去哪儿,径直把车开到西南城角。
“到这儿就行了,我自己慢慢找吧。”根据英豪留下的地址,她猜想古联升就在这附近,她坚持下车,司机收了车钱把车开走了。
赖五正式学徒一个多月了,每天起来穿上定做的蓝布大褂,小大人似地用条帚扫完店堂扫院子,最后再扫大门口。学徒扫地是门必修课因此也有讲究,不论扫哪儿不能从里往外扫,那样会把财气扫到外面去,必须从外往里扫,这样才能聚财。古兴从店铺出来,看见赖五剃着光头戴顶小帽刺儿,蛮像回事的扫地,觉得这孩子很有悟性。高兴的接过条帚立到门里,夸赞道:“没看走眼,是块材料。行了,跟燕子玩去吧。”赖五答应了一声跑到后院玩儿去了。
古兴看看左右商家大都房倒屋塌,稍微勉强开张的,也还在收拾铺面。古联升只是震裂了几块玻璃,已经拿纸条沾上了,古兴长长地舒了口气。远远看见联系生意的英豪大步流星地回来了,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有生意道吗?”英豪没有应声也没停脚步,“进来说吧。”于是古兴跟他进了店堂。
有了赖五多了口人吃饭,古兴把原先的小伙计辞了,谁想到那孩子刚回家门,就让鬼子的炸弹炸死了,为这事古兴后悔了好些日子。现在只有福子照应店堂,眼下没有一个顾客,福子也是闲着。福子看见古兴和英豪匆匆穿堂而过,招呼了一声“那先生回来了!”英豪大概没听见并没有理他,福子干脆拿鸡毛掸子随意掸着尘土,站在门口看那些遭殃的邻居去了。
英豪边走边向古兴回话,“水旱两路一时都上不来货,依我看咱得就地挖宝。”古兴听不明白,急可可地问:“你说明白了,怎么就地挖宝?”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说话不方便,英豪和古兴咬着耳朵进堂屋嘀咕去了。
石头正在耍弄一套少林拳,边比划边给赖五和燕子做示范,耍弄到好看处,燕子禁不住拍巴掌叫好:“哥哥真棒!”
赖五羡慕地问,“石头哥,你是跟谁学的,能教教我吗?”
石头收住拳脚,“还别说,我开始练功的时候就你这么大点儿,你要能吃苦我就教你。你知道吗,这可不是三不管儿撂地摆摊儿的玩意儿,咱是实打实正宗真功夫。知道不知道我大爷是前清武举人?浑身的本事全传给咱啦!小时候在老家,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大爷见咱练得苦,那口镇宅宝剑还让我摸过呢!”
燕子不信,驳斥哥哥:“吹牛,大爷的宝剑谁也不让摸!”
石头摆老资格,装出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气度,“那时候还没你呢,你知道个屁!赖五过来,咱先教你骑马蹲裆式!”
赖五认真地问:“骑马蹲裆式,能打人吗?”
石头训斥道:“还没上路了,怎么净惦记着打人哪?”
赖五刨根问底:“不打人,练武干嘛用?”
石头以传统的理念传授道:“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顶大了看家护院。”
赖五执拗的说:“那我不练。”
石头不肯放弃当师傅的机会,屈尊问道:“那你说练武干嘛用?”
赖五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给俺爹报仇!”
石头乐了:“嘿!长得还没个蒜头大呢,志气倒不小。行,跟我练吧。等你长大了,咱们一道给你爹报仇。”
被冷落了的燕子也要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