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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筱翠,不许这样!”何太厚心里着急,想喊喊不出来,只听有人跟他说话:“老何同志,你这是在跟谁较劲呢!”何太厚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刘神钟站在身边,仔细一看,他要召集的人已经到齐,全都围在身边痴鼓着眼睛望着他。
老何不好意思地看看大伙,“怎么,你们早来了?”
德旺说:“没有,都是刚来,我看你还是躺下再迷瞪会儿吧”
刘神钟没那么仁慈,“算了吧,赶紧说事吧,现在哪有他睡大觉的工夫。亏了我没有走远,我估摸他在市里呆不住,所以在独流车站眯了一天。你先醒盹,我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看看能不能跟你的情况对上号。”
老何还没有从梦境中解脱出来,便说:“等会儿,给我来条热毛巾,让我醒醒脑子,我先说,跟你对号。不然,你来个先入为主影响我的判断,后面这招棋咱们绝对不能出偏差。”
德旺出去找舒老板要了一条热毛巾递给老何,坐在赵老疙瘩身边一言不发,知道将有一场斗智斗勇的好戏等着他披挂上阵,所以显得十分振奋。何太厚使劲擦擦脸,盯住刘神钟的眼睛看了好一阵子,突然说道:“你发现买主了对不对?”
刘神钟捻着山羊胡子不置可否,何太厚又说:“买主到了静海县,而且……,”何太厚说到这里有些犯踌躇,改变一下口吻说:“是不是……他们在白蝴蝶身上做文章了?”刘神钟什么话也不说,点点头又摇摇头。
提到白蝴蝶,德旺坐不住了,“这个白蝴蝶到底是人还是鬼呀,二位领导人别打哑谜了,你们神八路都这样说话,纯粹想把俺这乡下佬闷死呀。”赵老疙瘩抻了下他的袄袖,使劲瞪了德旺一眼,“又犯老毛病,这是合计军机大事,坐下听着!”
何太厚和刘神钟理解德旺的心情,谁也没有介意他的莽撞,刘神钟说话了,“先告诉你一个新鲜的,肖四德的宅院住进来一位横主,这位横主整天光着膀子练把式,胸口长着一片护心毛,看着就不是善茬儿。”
何太厚说:“明面的活计,不一定是真买主。”
刘神钟继续说道:“我把强子放在肖四宅院留守,果然等到买卖,那家伙进门就问强子是干嘛的?强子说,是给肖四德看家护院的,他便以为强子是警察局的警察。他说,他是肖四德的朋友,眼下正在拾掇门脸准备做买卖,这个宅子借给他暂时作为落脚的地界。强子问他,哪有兵荒马乱投资开门脸的?他说,越是这种年月越好赚钱。还说,他是东家,正在踅摸人当掌柜的,伙计全都齐了,拾掇好门脸就开张。”
何太厚马上说:“干货生意,他们可能相中白蝴蝶做掌柜。”
“目前还不掌握这方面的情况,不过强子被胸毛看中了,还让他继续看守肖四德宅院,说是安顿好了,给他一个差事做。”看样子老刘有点兴奋,赵老疙瘩和德旺不知所以然,痴呆呆地望着何太厚。
何太厚严肃地说:“尽管我们掌握了敌人的大体动向,但是事态依然不很明朗,所以我们依然把目标锁定在两个方向。一个古宅大院,一个就是煎饼秃陵墓,这个判断还是不能动摇。煎饼秃陵墓尽管是座空坟,我想敌人定有用途,必须不错眼珠继续盯死它。”何太厚看了一眼德旺,接着说:“至于白蝴蝶,我们没有改变看法,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老岳丈暴露了身份,又被李元文控制了。据此判断,他们有可能把白蝴蝶放出来。放心,我们不会让白蝴蝶再上贼船,到时候,组织上会安排你和她接触的。”
刘神钟插话:“目前我们有个定位不准确,我看把胸毛暂时定为卖家比较合适,或者说,干脆把这一伙人全都定为卖家,不然容易产生混乱,敌我分不清问题就严重了。”
何太厚十分欣赏刘神钟的精细,“跟你老家伙搭伙就是放心,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了,咱们充当买家。现在布置一下二十一里堡同志的工作,老刘你来具体安排吧。”可是没等老刘布置工作,赖五探下身子,“英豪带着顺子来了,是不是让他们下来?”
正文 六十九回眼线本是红后代,伙房再归白老头一
英豪不放心外面,并没有跟下来,而是留在酒窖专心致志地挑选陈年老酒。
大白天在这开会,舒老板的心提到嗓子眼啦,让他的儿子把住后门,老板娘和伙计瞭望街面。好在大雾尚未散尽,赖五上了房趴在屋脊上,监视小河子哨卡和古宅南北两个方向。
顺子进入地窖,头一眼就认出刘神钟,过去就扎进怀里哭上了,“刘大叔,俺又见到你老了,你老不是说,再到这儿来就能见到俺爹吗?”何太厚是个性情中人,看到此情此景眼睛有些湿润,“孩子,你是革命的后代,我们都是跟你爹一样的亲人。”刘神钟知道时间紧迫,推开顺子,“大老爷们给我坚强起来,去见过何大叔,他多次去古宅,难道不认识他了。”
顺子擦干眼睛,仔细看看何太厚,“你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太厚吗,俺不明白,你怎么总跟古典打交道呢?”
何太厚笑了,“傻孩子,你不也在跟古典打交道吗?快坐下,把你知道的情况简单说说,完事还要立即回去,最要紧的说先人堂的情况。”
顺子抓起毛巾擦把脸,“自从上次刘大叔跟俺交待以后,俺就开始留神先人堂了,俺在小的时候进过先人堂,可是现在里面跟以前不一样。”
何太厚问:“怎么不一样,是不是时间长了,你把以前的样子忘记了?”
顺子说:“别的可能记不住,迎面的那面墙,到死也不会忘了,原来是面石头墙,上面还有两个老佛爷呢!现在老佛爷没有了,成了一面青砖秃墙,中间挂了一张他们古家老祖宗的画像,那张画像足有褥子面那么大。”顺子张开双臂比划着。
何太厚听到这里,拖着腮帮转悠开了,“老佛爷,老佛爷……什么样的老佛爷?”老何停下脚步盯着顺子问:“你再比划一下,你说的老佛爷,多高多宽长得什么模样?”
顺子摇摇头:“那个时候俺才几岁,只记得那面墙就是老佛爷,长得嘛样忘了……噢,想起来了,老佛爷是乐呵呵的,好像总共是两个老佛爷。”
刘神钟又问他:“你再想想,还有别的什么情况?”
顺子歪着脑袋,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别的情况了,只好说:“再有……再有就是俺一看到老刘头身上坠的那块玉佩,就想起来老佛爷的那张嘴冲着俺乐,兴许这些日子总想那面墙想的。”
何太厚问顺子,“最近,古典跟你说过闲话吗?”顺子还是摇摇头。
老刘心细,接着老何的话茬启发他,“宅院里面的任何人跟你说的话都算。”
顺字仰脸想了想,“别人跟俺也很少说话,只是纳敏小王八蛋,前几天让俺背着他当马骑,俺不干,他说了句这样的话算不算?”
老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说的什么话?”
“那个小王八蛋说,你要是不听使唤,哪天把你轰到县城站柜台去!”
老刘老何对视一下,几乎同时说道;“古典才是真正的东家!”说完俩人都笑了。
随着一声咳嗽英豪进来了,“时候差不多了,顺子该回去了,何先生还有别的嘱咐吗?”
何太厚深情地握住英豪的手,“我没有别的话要说,回去看好家,照规矩办事。”
这句话外人也听不懂,假设英豪跟玛丽建立了联系,老何自然没有也不能“有别的话说”,谁知道玛丽是如何给他布置工作的。“回去看好家”,怎么理解都行,可以理解为看好地下室的国宝(姑且认为那些箱子就是美军追查的国宝),也可以理解为看住欧阳亮,随时掌握他的动态。最后说的最为关键,如果英豪是自己人,必然懂得如何“照规矩办事”。他要是反问一句,“照嘛规矩办呀?”那肯定露馅了。自然,只要不缺心眼儿,听不懂也不会反问。那也没有关系,这句话就成了长辈嘱咐晚辈的平常话,规规矩矩做人规规矩矩办事嘛,到哪儿也说得通。
英豪基本理解老何这番话的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再说别的,招呼顺子,“我已经挑好十坛子老酒,小伙计已经装在平板车了,你跟着装上船再回去吃饭,我先行一步了。”说罢英豪要走,老何拦住他,“咱们临行的时候,说好了让你跟相关的负责人见个面,认识一下吧,这位就是本县县长刘神钟。”
刘神钟主动伸出手来,“来吧,握握手,好朋友。”
英豪真是好样的,本想说“咱们是同志加朋友”,想到玛丽的叮咛,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使劲握住刘神钟的手摇了一下,扭头出了地窖。顺子恋恋不舍地看看何大叔又看看刘大叔,随后咬紧牙关也登上梯子。顺子终究是在大宅院长大的,这次能够跟两位叱咤风云的大叔接触,他已经明白往后该干那些事了。
英豪带着顺子走后,何太厚继续分析情况,“同志们,全国形势的迅猛发展,敌人没有料到,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敌人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必然作最后的挣扎和反抗,斗争也会更叫激烈和复杂。根据内线掌握的情况,敌人的后事安排在付诸行动,结合刚才老刘提供的情况看,所谓地下军开始筑巢。我分析,他们的武器弹药,就是从这次军火生意当中解决。因此我建议,让赵老疙瘩同志,在古典这里再布一个监视点,全方位控制住古典。”
刘神钟说:“这项工作已经布置好了,果子王已经解决了组织问题,固定点的任务交给他了,赵老疙瘩负责和他联系。果子王常年在古宅门口摆摊,这样古典也不会怀疑。赵老疙瘩挑着担子不适宜做固定点,他们二位联手办这件事稳妥一些,”老何点头称是,表示同意。
土地庙和煎饼秃墓室,依然是个解不开的心头疙瘩,何太厚有意把这件事留在最后研究,这也是还没有给德旺布置工作的原因。
何太厚掏出烟袋往烟锅里捻着烟末子,斜眼看看刘神钟,企图从他脸上窥见点什么,可是老刘也掏出烟袋捻烟锅,看来他也在思考。这个时候,指挥员或者决策者的任何失误,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因此他们两个都十分谨慎。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老何开口说话了,“刚才我眯瞪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信这个,我说出来是为了放松一下脑筋。刚才我梦见李元文了……”
德旺始终一言不发,何太厚说梦境的时候,他的脑子也没拾闲,当说到古宅房倒屋塌的时候,冷不丁打断何太厚,“老何你停一下!”说着两眼直勾勾地站了起来,显然他已经陷入某种情境之中。
正文 六十九回眼线本是红后代,伙房再归白老头三
老何见德旺站起来只是发呆不说话,知道他在组织语言,便把烟袋递给他,“你用不着有条有理地说,想起那样说那样。”
德旺终于找到话头,“二位老神八路,你们听听是不是这么回事。老辈人谁都知道,古宅到处都是密室夹壁墙,这是他们老祖宗建这片宅子的时候,就早已设置好的,听说是险关重重处处机关。但是为了提防泄密,每当传到下一代都要改造一次,主要是改造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