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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到了危机时刻,目前我们要动员一切关系,想办法和小德子取得联系,避免盲目行动。”
玛丽说:“我现在去把赖五找来,看看他那里能够提供什么新的线索。”
何太厚制止她:“不用。从现在起,你暂时不要在古联升露面。你的任务,是尽快落实联系小德子的措施。”
玛丽想问最近怎么向他汇报,“可是,你……”
何太厚说:“放心,我是这的博役,和你联系并不困难。”老何清扫完门洞,反手关上大门,“我该走了,你去看看侧门开着没有。”玛丽从壁橱里取出一个包袱,“换一换衣服吧。”
正文 三十九回画轴青瓷将军罐;便衣宪兵臭茅房三
哪儿都可以没人支应,唯独老家的宅子不能唱空城计,古典把古联升的事情做好安排,英杰也把该使钱的地方全都送到了,不能在这儿干耗着,住了一夜俩人回独流镇去了。
古兴听话,铺面上了门板,一家人全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剩下的只有等天降福音,盼着英豪很快意外的出现在门口。
赖五托着下巴,坐在铺面门槛上发呆,石头从后院过来坐在他旁边,不解的问赖五:“大爷和英杰叔为嘛不带你一块走呢?”
赖五不动声色的说:“是我自己不想走,我要把豪叔救出来。”
石头拿嘴撇他,“说话总不沾边,就算你知道他关在哪儿了,你能救哇?净坐那儿瞎掰!”
赖五突发其想,“石头哥,要是咱俩合在一块儿,你说能不能制服李元文?”
石头慢慢晃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备不住能行,他要是不带枪,咱俩的劲儿使在一块,兴许差不大离儿。”
赖五异想天开的,“那,咱俩到吴家大院门口堵他,瞅准机会带把刀子把他捅了。不行!一刀子扎不死他,叫唤怎么办?要不咱还使唤老牛筋,绊倒以后再往他脖子上一缠,让他叫唤不出来。”
石头没说办法行不行,抬起头用下巴颏腆下马路对面,“你看,人家远远地盯着咱,不等你收拾人家,人家就把咱收拾了。”
赖五抬眼望去,马路对面的电线杆子旁边,两个便衣正侧着身抽烟,看得出在死死盯着他俩。赖五猫腰捡了块石子儿砍过去,“吃饱了闲的难受,站那儿看西洋景啊?滚!”俩便衣憨皮赖脸的呲牙笑笑,扭过脸去不理睬他。
石头恍然大悟了,“哦,我明白了,他们在这儿盯着,看谁来找你,这叫守着大树等兔子。”
赖五不懂这叫嘛比喻,“守着大树怎么等兔子?”
石头说:“等着兔子往树上撞啊!”
赖五好像明白了,“你是不是说,小德子叔还在城里没走?要不,咱溜达一圈找找他去。”
石头有点犯难,“这么大天津卫,上哪儿找去?再说,人家盯着咱,就是为了逮住找你的人,你这一溜达,得,正好给人家领道儿。”
赖五忽然心生一计,“对啦,反正呆着也是呆着,就给他们领路带道儿,让他们跟咱遛遛腿去多哏儿呀!”
石头看着赖五诡秘的神情,“走,省得坐这儿生闷气,遛遛就遛遛。”小哥俩站起身,拍打拍打屁股,大大方方说笑着沿马路溜达开了,远处两便衣见状,赶紧掐灭烟头尾随而去。
俩人随机产生的行动,却给何太厚带来了方便,俩便衣前脚离开,头戴礼帽的老何,闪身进了古联升店铺,反手把门关上了。何太厚对古联升已经轻车熟路,低着头穿越店堂直接进入后宅。
突然间进来一个生人,古兴赶紧从堂屋迎出来,“老客儿,本店正在歇业,你老……”
何太厚摘下帽子,“二爷,进屋说话。”
古兴大吃一惊,马上压低声音,“哎呀,是何先生,赶紧里请,福子,上茶!”
何太厚进屋也不坐下,抓紧时间跟他交代:“不必了,我来告诉你,古联升已经上了鬼子的黑名册,以前的买卖绝不能再做了,你要赶紧另想他途。顺便告诉你,赖五要实实在在离开这儿一段时间了。他留在这儿,古联升的买卖就算黄了。”
古兴感激地说:“何先生啊,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你要带走赖五,这可好,我去把他找来,大概跟石头在外头散心呢。”
何太厚说:“不忙这一时半会儿,等赖五回来,你老就……”古兴听着何太厚的布置,不住地点着头。
石头跟着赖五溜达到西门脸儿,眼前就是西马路,赖五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把瓜子,分了一半给石头,“看看那俩跟上来了吗?”
石头嗑着瓜子回头看看,“一个矬胖子一个瘦猴,跟上来了。”盯梢的俩便衣原来是细麻杆儿和肉墩子,他们还真成了形影不离的鸳鸯配了。赖五朝着西南城角方向,一晃秃脑袋,“走,匀着步子,别让人家跟丢了。”
石头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嘛药,迷迷糊糊跟他瞎溜达。二人到西南城角,沿着电车道左拐到了南马路,大概又走了一站地。城外一侧,赫然出现一片斜坡空地,赖五突然拉着石头跑下土坡,拐入一条僻静的大街,这条大街叫姚家下场大街。
天津的地名不能单从字面上瞎琢磨意思,姚家下场,并不是说姓姚的人家落了嘛下场,这里的“场”字是柴禾场的意思。
单说柴禾场现代人也不懂,比个例子说,当初的柴禾场,相当于后来的煤球场,再后来的煤店,现代社会的煤气供应站。对了,提供居民生活所需的燃料场所,柴禾场就是加工经营柴草的地界儿。官府储存柴禾的场地叫官柴厂,清道光《津门保甲图说》就标有官柴厂的图形位置。天津人说话,把“官柴”念的跟“棺材”一样,人们嫌不吉利,就简称“官厂”。当年“官厂”嘛样?估计跟《水浒传》所说的,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的草料场相似。
只有官厂不能满足城市需要,于是在天津遍布私人经营的柴场,并且多以姓氏为名。譬如,官沟大街的杨家柴场,南开的陈家柴场,小树林大街的尚家柴厂等等,多了去了,后来都因此演化成地名。也有以地名命名的柴禾场,刘广海开的柴禾场,叫富辛庄柴禾场。
姚家下场大街缘自姚氏兄弟在此开设的柴场,为嘛不叫姚家兄弟柴场大街,而叫姚家下场大街呢?因为这儿正好是个下坡。现而今柴禾场没有了,大多数人家点煤球炉子做饭,此处只剩下这个名字。
这块地界闲着,被日本人相中了,时常可见在此列队操练的鬼子兵。鬼子也会吃喝拉撒,因五谷轮回的需要,这里建了一座很讲究的茅房。说讲究也不是星级标准,只是比普通茅房干净些而已,该臭还是很臭的。不知嘛人抬举这所茅房,墙上用白灰刷写了磨盘大的“模范茅房”四个字,为了日本人光顾方便,“模范茅房”四个字下面,还有一行日本字。
模范茅房果然不同凡响,有窗户有门,而且门还是双层的,一层板门一层纱门。瞅着这么讲究的茅房,赖五这坏小子诡秘一笑,“就是这儿,咱进去拉一泡。”
赖五跟石头站在茅房门前,故意嘀咕一阵儿,提提裤子斜眼朝街口看去,细麻杆儿和肉墩子正探头探脑呢。反正茅房没人站岗,俩人大大方方进去享用去了。
里面果然干净,墙根撒着白灰,每个方坑上都有立柱式白色木盖儿。墙角立着十分专业的清理工具,旁边还有一桶生石灰。石头和赖五进来之后,拿掉两个木盖立在一边,解下裤腰带搭在脖子上,褪掉裤子就蹲下了,低着头光是抿嘴乐谁也不说话。
不大会儿,细麻杆儿和肉墩子果然不放心,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人家蹲着拉屎有嘛可看的,便缩了回去各自点了一支烟卷抽着,二鬼把门把住了茅房门口。
等俩便衣儿一出去,二人马上站起来系好裤子,赖五移开白灰桶后墙露出一扇小门,拉开白色的板门,赖五跟石头讲解:“这儿是出粪的地方,别人不知道…… ”
石头问:“后边通哪儿?”赖五伏在石头耳朵说:“出去不远就是南马路,对面就是南门西车站,咱俩坐电车回家。”俩人忍不住笑弯了腰。
细麻杆儿和肉墩子,连着抽了好几根烟卷也不见俩小子出来,细麻杆儿掐死烟头,“这俩小子掉茅房坑了?”
肉墩子说:“进去看看!”
二人转身进门,拉开纱门没事,一推板门可不得了啦!满桶的生石灰从天而降,一股浓浓地白烟从茅房里面涌了出来。细麻杆儿成了白麻杆儿,肉墩子成了白石佛,简单说就像从面缸里钻出来一样,情急之下掏出手枪盲目的乱比划。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偏在此时,有位内急的日本军曹,进得门来见两个不明身份的人,以隐身方式拿枪对他实施武装恐吓。大事不好,武装分子进城来了!尿也憋回去了,扭头就往外跑。
细麻杆儿跟肉墩子,让生石灰呛得喘不出气睁不开眼,惊吓军曹的经过根本没有察觉。俩人正在模范茅房转磨磨,忽听听到外面“嘟嘟”响起了警笛,心想这下子有救了,结局却很令二位失望。随着警笛声,军曹带来两个鬼子宪兵,挺着刺刀冲了进来,进门二话不费,收缴了枪械,把二位捆了个结实。
正文 三十九回画轴青瓷将军罐;便衣宪兵臭茅房四
俩嘎小子坐电车回到家,跟谁也没提这码事,跑到自己屋里,在炕上打着滚乐了一个够。掌灯十分,古兴催着赖五吃饱喝足,崔氏把一个装着四季衣服的包袱,给赖五斜挎在肩上,絮叨劲又来了,“宝贝儿这一走,不知道哪年哪月再见面了!”说着更是一个劲儿抹泪儿。
最近古兴有些烦崔氏,斥打道:“一到裉节你就来事儿,别瞎耽误工夫婆婆妈妈了,何先生还等着哪!”
赖五这才意识到,此一去不知何日再见,跪下给古兴夫妇磕头,然后对石头嘱咐道,“石头哥,我这次走,肯定不是短日子,家里全靠你了。”
燕子抱着赖五,“我不让赖五哥哥走!”
再不走,赖五就要哭了,他不能哭,这次随何大叔一走,便是大人了,必须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来,猛地搂住石头,“哥,你还要照顾好燕子,别让外人欺负咱妹子!”说完扭头就走。石头追出门去拉住赖五,“赖五别忙,外面那两条狗没记性,大概其又来了,咱再陪着他们玩一把。”
看官应该还记得天津沦陷后,有个老警察吆喝店家开业,还帮着掩骨会的人收尸那位吧,对,就是人称紫心萝卜的那个老警察。那天他亲眼目睹了日本人的兽行,特别是乱刀捅死受伤的老百姓,他受不了啦,回家后大病一场。他发誓,饿死不当这个差,无论如何不给鬼子办事。可是不当差能干嘛呢?做买卖没本钱,学生意年龄大没人要,耍手艺嘛技术不会,一家子吃嘛喝嘛,吃土坷垃喝西北风啊!
就这几年的工夫,仨孩子前后脚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闹大水的那年,老伴也得了瘟疫撒手人寰。紫心萝卜仗着人缘不错,附近商家们多少帮他一口半碗的,古联升就没少周济他,就这么对付着到如今。
自从遭人恨的独眼龙跟塌鼻子死后,管界不能没警察,有人撺掇他,“穿上黑皮不等于心黑,再说,你不在这块地面支应也有别人来,干脆白拿